当然,我只是管理,从来不敢打。因为黄连长知道我上次撇手榴弹那件事,特意嘱咐我说:嘎子,这些东西绝对不许乱碰,碰了就处分你。
管理枪械好办,看好库房钥匙就行了。但对于搞好文艺活动,我纯粹是个门外汉。因为,我即不会唱歌也不会跳舞。黄连长把这项工作交给我,实在让我为难。
但黄连长不这么看,他说:傻小子,不会学嘛,你要是什么都会还能在我这里呆住?早让上面给挖走了,就你写诗这两把刷子还有人惦记呢!
他说这话是指上次格日为让他重用我而向他做出的暗示。
也是,在部队只要有特长总会有人重用你。
看来,现在黄连长让我学习唱歌,我不得不重视起来。
为此我特意打报告,申请连队买一台日本产索尼录音机,还买了几盘唱歌跳舞的带子,以及用于录音的空白带子。正好,连里的小林爱唱歌跳舞,自己还有一个专门用来学唱歌的微型麦克风。
小林是青岛市人,当兵之前挺新潮的。
有一次,我问他:这个麦克风是干什么的?
小林说:唱歌呀!别在领子上,体积小,非常方便,不容易被看出来,属于袖珍的。
我说:噢,挺精致呀?
小林说:那是,20多块买的,老贵了。
我问:是进口的?
小林说:嗯,日本的。
我看他有这个特长,没事的时候我就跟他一起哼哼呀呀。另外小林还会跳舞,这使我有一种“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的感觉,因为有了他,我就不用再到外面去学了,也不用找老师了。
于是,我让他教我。当时社会上挺别流行跳集体舞----也许是改革开放之初,男女之间突然打破彼此的樊篱,可以用这种特殊的方式相互交流了,所以跳集体舞成为一种时尚,而黄连长也喜欢这种舞,就让我学,还必须学会, 尤其是那个《青年友谊圆舞曲》,黄连长百听不厌,对这种舞百看不烦。
说着,在办公室里,黄连长竟然给我哼唱起来,一边哼唱双腿还一边抖动。
哼唱完以后他向我明确布置任务说:你先学,一定学会,只有你会了大家才能会。
我说:黄连长,跳集体舞得有女的呀,我们清一色雄性动物,哪来的激情跳?
黄连长说,傻小子,你不事先学会,等女的真来了还不抓瞎?得,赶快学,有备无患,说不定哪一天金凤凰飞来了,咱们也能跟着摆摆腰扭扭屁股。这些女人呐,最喜欢男人会跳舞。跳舞是什么,我专门查过,是无声语言表达,是肢体交流艺术,是感情渲泻平台。在当今社会你不会跳舞,纯粹是傻冒一个,哪个女人都瞧不起你。
我问道:黄连长,难道你会?
黄连长说:尽他妈瞎扯。我要会还让你学干什么,我直接教你就行了嘛。就是因为我不会才让你学,好再教大家,包括我。懂吗?说实在的,提拔你当文书,一是看你会写诗,二是看你身材不错,想必跳舞也不错。
噢,感情黄连长提拔我是冲我这一点来的。如此看来,既然他有这方面愿望,我就得使出浑身解数,往这里面务,让不是失职呵,有悖领导裁培呵!
过后我赶紧问小林会不会跳《青年友谊圆舞曲》?赶巧小林还真会,他说当兵以前在学校学过。于是我让他教我,同时也让他在全连各个排中教。有那么一段时间跳集体舞成了我连的一项必修课,下到士兵上到排长连长全都学,谁要不学我可以全权代表黄连长批评他。
黄连长不止一次告诉我,开展群众性文艺活动在我们这个偏僻的山沟里意义特别重大,它有利于陶冶战士情操,丰富部队业余文化生活,使指战员保持一个良好的精神状态,提高部队整体战斗力。
我想,能把舞蹈与战斗力扯到一起恐怕是黄连长的一大发明吧!
由此看来,学习舞蹈的认识上不去还真不行。
这边学跳舞,那边忙工作,在当文书的半年多时间里我卖着劲干,什么管理档案,管理枪械,管理勤杂班、管理连部卫生、管理办公室内务、管理图书馆、管理黑板报,样样都不拉松。黄连长和邢营长不止一次地在公开场合表扬我,充分肯定我的工作。
我听后打心眼里乐。
有一回我跟黄连长私下喝白酒,喝到兴头上,他问我:嘎子,跟我说实话,怎么学会写诗的?
我张嘴就说:学习小靳庄呗。
黄连长说:去你娘个蛋吧,唬谁呢?
我说:真的。
黄连长举起一个大酒杯说:再不跟我说实话,就罚你喝这杯酒?
我一看他要来真格的,赶紧说:是这么回事,原先我们班有个女孩,长得不错,我……不好意思……我看中了她,不知道怎么向她表白,于是就想到了写情诗……
黄连长说:哎,这才象那么回事。
我问道:你爱听这个?
黄连长说:我认为这是最真实的动力。
我说:连长,你真会猜,的确,我学写诗完全是让女孩子给逼的,让不我根本不会进步。至于学小靳庄,那是为了迎合形势的需要不那样说不行。
黄连长说:是呵,人有时候就得说假话。
我说:不冠冕堂皇一点,省得让人说我心理太龌龊。
黄连长说:所以我说,用这种方式学肯定比什么动力都大。头几天你从兔子沟往回跑为什么跑第一,那是因为后面有狼,所以你才跑得飞快。
我问:这事你也知道?
黄连长说:废话,我是连长什么不知道呀?
我想,肯定有人告密了。
黄连长说:你想跟艾洪亮打架没打成,我告诉你,要是打成了,别管是在山沟里还是在连队里,也别管有没有人看到,我肯定撤你职。你聚众斗殴我能不收拾吗?否则我的顶头上司邢营长就会收拾我,邢营长要不收拾我,他的顶头上司雷团长就会收拾他,雷团长要不收拾他……
我抢过话头说:万师长就会收拾雷团长,我一猜你就这么说。
黄连长一边掰手指头一边说:部队条令规定,打架斗殴或者聚众闹事一律处分,处分有警告、严重警告、记过、记大过、降职、降级、降衔、撤职、除名,哪条都进你档案,让你背一辈子黑锅。
我问:这么狠呐?
黄连长说:那还说啥,这是部队不是地方,不狠行吗?我看你以后真得注意,千万别裁了,你要真裁了我可救不了你。我跟你说得是真的,你别不当回事?
我说:放心吧,有你关照我肯定会进步,不会犯错误。
黄连长说:嗯,这就对了。哎,故事没完……后来呢,那个姑娘追到手没?
我说,其实,我那是一厢情愿白忙活,人家根本不屌我。后来我一想,人家是高干子女,我算啥呀?
黄连长说:别气馁。让我说写一首诗打不动她,咱就写10首,10首还不行就写100首,总有一首能够打动她。追女人这种活是一场马拉松,你得有心理准备。只有准备充分了你才有耐心,才能跑完全程,到那时候,你才是一个胜利者。
我问:胜利,怎么胜利?
黄连长说:她会被你的精神和意志所感动,就、就、就……哇,成了!
我说:你真会想象。黄连长,我冒昧地问一句,你这不是意淫吧?
黄连长说:废话,意什么淫?女人就是这样,你只有穷追不舍才可能到手,让不你只能是望洋兴叹。
我问道:这么说,你也追过女人?
黄连长说:废话,我都30多岁的人了,要是没追过那还算正常吗?绝对不算。这么说吧,我一打女人没追过,可几个还是有的。
我问:都追到手了?
黄连长说:没有那么幸运,最后是熊瞎子擗苞米只剩下一穗。
我说:有一穗就行呵,就这一穗值钱。
黄连长说:凑合着吧!
我问:你碰没碰过她?
黄连长问:怎么碰?拉手搂脖亲嘴?这都是必然的,只能说这些都是过程。
我说:我是说细胞碰撞?
黄连长没听懂我说的话,问道:什么细胞碰撞?你说的话有点精深,我搞不懂。
我说:精细胞和卵细胞碰撞。
黄连长愣愣地瞅着我。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