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字定乾坤,这个宝贝疙瘩就有了这样一个雅号,可是入学以后,先是学生经常讥笑,向来连那位老师垫在念他的名字时都面带嘲讽,于是黄得灰回家禀告父亲要求更名.可是老实的父亲执意不准:"你一天不成人,名字是改不得的"他只好作罢.
黄得灰小时候读书不用心,只是鬼点子特多,他的周围始终是一伙调皮捣蛋鬼.在课堂上经常搞恶作剧,几次惹得老塾大发雷霆.于是他一心想整治一下这个整天要他背"人之初.本善.相近.习相远"的老迂腐,有天上课,老师出题作文,学生们低头写字的时候,老师塾的手伸过去,还有两寸远的时候,那小东西就立刻飞起来,然而并不飞出很远的地方,而是仍然停在讲桌上,伸起两只爪子相互搓磨.一次,两次,老师塾简直被这小东西逗得入了迷,黄得灰写不出一个字,然而他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他小心翼翼地站起来,恭恭敬敬地问:"先生,敬爱的敬字怎么写?"老师塾的目光从挂在鼻尖上的镜片后面射向他,没有过多考虑就说:"苟字作文字.""是不是狗子捉蚊子?"他又大声问:"怎么不是!"老师塾有些恼火,大声说."哈哈哈哈!"他大笑起来."你笑什么?"老私塾气得连眼珠子都鼓了出来..&39;我笑的是狗子捉蚊子!”瞬时,教室里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只见老私塾气得额上的青筋条条饱绽,大叫:"黄得灰,你过来!"他十分小心,忐忑不安地走过去。先生拿出戒尺,他只好伸出手心.随着一阵"劈啪噼啪"的一阵乱响,他的小手心被打得通红.而且一阵钻心的疼痛使他忍不住流下了眼泪.大门上他没有哭叫,也没有求饶,只是一双大眼睛瞪着老私塾,他已经是异常仇视这个老学究了.
他知道先生的茅房离教室不远,是一只很大但有点破损的水缸.,缸沿很厚,但没有扶手也是很难蹲稳的.他看到缸边栽有一根虎口粗的木棒,他就知道这是先生在缸上方便时的扶手了.他抽了出来,用脚踩断,依照原样插在那个小洞里.第二天早上,他看到先生湿漉漉的一身粪水,慌慌张张地往屋里跑时,他高声笑了起来。他终于报了这打手心的一箭之仇.
长到十二.三岁的时候,他就喜欢看人洗澡.解手.并且他还有一帮不大不小的弟兄.他经常在村头巷尾搞些不大不小的恶作剧.有一次,他突然心血来潮,与他的那帮小兄弟打赌:"我要你们在三天之内看到全村最漂亮的刘家媳脱衣裳!"小伙伴们说:"鬼话,前年有个新媳在打麦时把裤子搞掉了,回到家里就上了吊,哪个新媳会轻而易及举地脱衣裳！""你们不信就等着瞧!"过了两天他邀那帮小伙伴们躲在刘家与隔壁的小巷之内,他用手轻轻地抠开壁缝,只见那小媳脱了自己贴身的小褂,露出一身丰腴光洁的,然后在小褂上寻找着什么.他高声喊:"刘嫂子的好白啊!"然后与小伙伴们哄笑着跑了.原来是他在那媳晒衣服时,在她的贴身小褂上檫了一把"人脱衣”---就是月季的那种果实.那是每个人的都受不了的.
1951年朝鲜战争爆发后,18岁的黄得灰加入了中国人民志愿军,赶了三年的运粮马车.1953年,马车班立了个集体三等功,他顺利地入了党.1954年复员,被组织安排在老家的一个粮站当了站长.他的前李丽萍就是那个粮站的职工.
常言道:当兵三年,母猪当貂禅！在黄得灰看来,李丽萍是天下最丽的人了.那成熟的胸部,那带酒窝的笑脸,无不散发着青靓的惑力.黄得灰每当与她在一起的时候,就有一种不安分的思想.一种蠢蠢动的感觉使他浑身躁热,心痒难耐.他认为这就是爱情.但是他一不会写,二不会说,该怎么向她表白呢?而十八岁的李丽萍还一个单纯的天使模样,一无所知.每天晚上,他总是睡在自己的那张小上辗转反侧,不知道如何是好.他掏出自己的那件宝贝狠搓一顿,又在沿上梆梆地敲,希望能想出一个办法把自己的心事告诉她,可依然一无所.一筹莫展..直到有一天他在一个没人看见的地方遇到里粮站的来哦职工王,他才满面通红地.结结巴巴地问:"王,李丽萍有婆家没有啊?"王一听就知道了他的意思,说:"那我把她介绍给你吧!""嘿嘿!她那么漂亮,恐怕她瞧不起我."
就这样,由粮站的王撮合,李丽萍算是答应了.黄得灰高兴得一蹿三尺高.马上就要认亲.他风急火忙地准备了肉和酒,还特地买了一条<大前门>,当他和王到了李家的时候,他不大吃一惊:那个昔日的老私塾正正当当地坐在堂屋里,鼻子尖上还是挂着那副老眼镜."怎么,不认识吗?这是我爷爷!"李丽萍跟黄得灰介绍.见到老私塾抬起头,眼光离开了膝头的一本书,黄得灰很是尴尬地忙点头.老私塾面无表情,还是很客气地喊了声"稀客!"
"大事不好!"黄得灰想,原来李丽萍就是老私塾的孙,他一直到吃饭的时候也不敢抬头,他只想,但愿这个老人永远不知道他就是那个当初搞恶作剧的浑小子!
时隔三天,媒人王回话,李丽萍的爷爷有意见,说这个孩子不够本分,不想答应这门婚事.果然不出所料,这老杂种!黄得灰恨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在一个暮昏昏的傍晚.他手持一把生了锈的小镰刀地躲在了李丽萍的屋后.等候老私塾出恭.只听后门"支呀":一声响,老私塾刚探出身子,他就猛扑上去:"不准动!不准喊!消息你的脑袋!"还把那锈镰刀架在了老私塾的脖子上."你是.....谁,你....你想干什么?"把个老私塾吓得屎尿一起来.拉了满满的一裤子."李丽萍和我谈恋爱,你为什么不同意?你这是犯法的!""没....没有啊!"老私塾还真吓着了."我再问你一句,你到底同意不同意?""我同意!我同意!"老私塾把头点得像鸡啄米.
这是水镜庄最热闹的一场婚礼.
李丽萍嫁到黄家后,对黄得灰的父母可以说是孝顺备至.她辞去了粮站的工作,一心一意地准备相夫教子.她每天都是把洗脸水端到二老的前然后端出早起做好的饭菜.黄得灰最一抹走了,她收拾好碗筷,再收拾好二老的铺.然后去洗衣服.她出身于书门第,牢记母训.常言说:男服先生服嫁,做媳不比做姑娘,什么事情都要三思而后行,洗衣服都有学问,不能够像在家里,全家人的衣服混在一个大盆内,抓住哪件是哪件.要先洗公婆的衣服再洗丈夫的衣服,最后洗自己的.公婆的衣服和你自己的衣服也要分开晾.先把男人们的衣服晾在上首,人的衣服晾在下首.记住不能把人的裤子晾在有人走来走去的地方,也不能把人的裤子和男人的衣服领子晾在一起.,她任劳任怨地履行着贤良母的职责.水镜庄的人都说,黄家真是有福气,娶了这么一个好媳.可是,一年以后,婆婆的脸上明显地有了不悦.因为这么长的时间了,她的肚子还不见动静.黄得灰每辛劳也没有结果.终于有一天,婆婆发话了:"孩子,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我带你到娘娘庙去烧柱吧?"李丽萍知道婆婆的意思,她只是脸一红,说:"不用,不用,妈,我的身体很好的!"
又过了一年,她的肚子日渐丰琐起来,婆婆的脸上绽开了幸福的笑容.但家务琐事还是她一个人承担,就像是她此生注定要完成的任务一般,雷打不动.公婆习惯了儿媳的照料,也乐此不疲,心安理得.她还是挺着肚子上工,与其他的一道争工分.
孩子临盆了,全家人欢天喜地,可是自打七天以后,就不住地哭.终于在一次大哭之后,又一阵抽搐之后断了气.李丽萍呼天抢地,但也只好把这个小生命葬到了那片苇子地.
在地一个孩子的坟包日渐平缓.而且坟上长出了青嫩的苇子的时候,她的第二个孩子也呱呱坠地了.
然而,第二个孩子也是短命夭折.
第二个.第三个也无不如此.全家人长嘘短叹,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婆婆找歪铁嘴算了个命,说李丽萍要到三十二岁才能再结珠胎,而且还是个大富大贵的公子哥儿.
李丽萍的肚子又大了,然而二老对铁歪嘴的话将信将疑,对李丽萍一而再再而三地生一些短命的孩子恼怒异常,也对折冲大了肚子很没有热情,没有抱多大的希望和幻想.
李丽萍照旧做完每天的一切，拖着麻木的双腿回到自己的房中.突然,她很明显地感觉到一个暖烘烘的肉球钻出了她的身体,她的裤子已经被血水所浸湿.她缓缓地拉下裤子,发现两胯间已伸出了一个黑黝黝的小头颅.她很小心地蹲下身子,一次又一次地用力.终于在那小东西的肩膀艰难地滑过那道隘口之后,"哧"地一声掉在了地上.她双手抱了起来,脱下自己的衫子包好,立刻用手往孩子的胯下摸去,一个小雀雀高昂着,她惨白的秒年6上绽出了一丝笑容,然后低下头咬断了脐带,又用口吸出了孩子口中的粘液,小家伙"哇&39;的一射干哭了出来,"哎呀!你是个死人,你不会喊我!"婆婆听到哭声,跑了过来对李丽萍大声呵斥.接过孩子一看,笑得嘴都合不拢了.黄得灰回来了.看得出,他也是满面风.高兴异常.因为这次四清工作队带队的是县委办公室主任张一弓,张主任对他的工作能力和政治热情都非常欣赏,他似乎看到了一条光明的仕途之道.他决定抓住这个机遇,达到自己人生的光辉顶点.他看了看熟睡中的婴儿说:"就把他叫做黄四清吧!我刚搞完四清回来,很有点纪念意义.再说我从轧钢主任的口中听到过&39;河清海晏&39;一词,说是天下太平的意思.我想对他也是很好的!"他为自己的这一"杰出"思维高兴了很久.
1965年,张一弓主任出任县委副书记不久,黄大炮就接到了县委的一纸任命,由他接任水镜庄大队的当支部书记.开始他还以为站长的职务与支部书记的职务没有什么高低之分,在得到轧钢书记的一番开导之后才如梦方醒:"你不要小看了这大队党支部书记,,它不但是权力的象征,也是权力的基础,是升上高位的第一坎台阶啊!""我一定不会辜负你对我的期望!"他感激涕零地向张书记表白.他的心里牢记着在部队时听到的一句话:"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个好士兵!"好象是个叫什么拿破仑的至理名言.
机遇给了胸无点墨的他极高的政治热情.本来不会讲话,也很怕讲错话的他却在特别的政治陶冶下能够出口成章了,他懂得了的所有工作就是讲白话,在台上的领导讲的不对也是对的!他的一点唯一的天赋派上了用场:他能把上级的指示精神做淋漓尽致的发挥.虽然他不可能做笔记,而自己作起传达报告来,则"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都不见"东西南北中,一二三四五",讲得眉飞舞,唾沫横飞,还能将上级的指示融会于这天南海北的神吹胡侃之中.上任不久,他就以"报告不用文书代劳,讲得你群众告饶"而饮誉全区.水镜庄的群众总结了三怕:"五八年怕了高产帽,六0年怕了吃不饱,现在就怕书记作报告!"于是不知道是谁给了他一个"大炮"的绰号.
文化大革命开始后,本地的几个学生大串联回来讲了北京的大好形势之后,他就立即想到了"乱世出英豪","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些俗语.他觉得这是千载难逢的大好机遇.马上就到县里找到张副书记.但张副书记也不清楚文化大革命是要革什么命,以他以往的经验,上级没有说明的事情他是不能明说的.但在下级面前又不愿丢面子.堂堂的南下干部,土改工作队长,在台上马列主义一套一套的,对革命问题能够明说不懂吗?于是他就哼哼叽叽地大讲了一通马列主义和思想关于文艺革命的理论,然后是文化大革命的重要和必要,以及不可磨灭的历史意义之类,于是黄大炮就回来怂恿牛娃成立了一个造反队,还取了个名字叫"农奴戟".
也就是在这个风得意的时候,他与陈腊有了苟且.
他对李丽萍再也看不顺眼了.他的眼前经常晃荡着陈腊圆圆的笑脸.,白嫩而丰满的,还有那对硕大的.致使他的耳旁老是回响着陈腊那母鸡下蛋似的咯咯的笑声.她一心回味着陈腊与他作爱时的疯狂,那永不满足的神态,他茶饭不思,浑身乏力..小四清已经四岁了,他再也没有碰过李丽萍.但传统而本分的李丽萍从没有往别处想.只是考虑他忙于革命工作,很是消耗精力,所以经常在早晨还在他的碗中地放两个荷包蛋.这是瞒着二位老人干的,以免老人说闲话.
看着李丽萍那逐渐清瘦的容颜,那干瘪的不再隆起的,以及黄里发黑的面庞他不感到了深深的厌恶.每到这时,他总是大步出门,一个人走在月光下,仰头看着那轮皎洁的月亮,似乎看到了陈腊生动的笑脸,他的体内便会莫名地动起来,不由自主地朝她家里走去.他有堂而惶之的理由:开会!陈腊的男人-----可怜兮兮的王天宝不知就里,没有任何理由和权利阻绕干部的革命工作.陈腊便会很快地和支部书记一起出门.地里,禾场.干沟里,烂库房,到处都留下了他们疯狂的污迹.
但是,他很不甘心这种摸摸的生活.堂堂一个党的支部书记,在一个权力为本的社会,也可算得上是一方神圣。在这个小天地里,一切好的东西都应该属于我.没有谁能够阻止!他暗暗地打定主意,要想方设法让李丽萍在不明不白中死去!
他买了一包磷化锌,放在了剩饭里，悄悄地抱着黄四清出了门.不一会就听到了人哀哀的哭泣声.等他抱着黄四清回到家门时,只见他的门口围着一大堆他人.他匆忙地挤了进去,只见李丽萍扑在他老爸的身上嚎啕痛哭.他的脑子不由"嗡"的一声.放下孩子踉踉跄跄地奔到他老爸的前:&39;爸,你这是为什么呀!"
原来,这两年口粮紧,锅里热的那碗白米饭,李丽萍舍不得吃,端给了老爸,自己和婆婆则煮了一点菜糊糊吃了.他老爸吃饭后,就突然从凳子上栽倒在地,口吐白沫.等大队的赤脚医生赶到时,已经不行了.医生说他的瞳孔已经扩散,呼吸也已经停止.黄大炮在痛哭之后没敢声张,第二天就给老爸送了葬.
他的老爸死后,老母亲也很痛苦,积忧成疾,也在第二年呜呼哀.
他经常恼恨地盯着李丽萍.但李丽萍并不知道,他总是以为丈夫在工作上有什么不顺心,她总是笑着说,你累了,歇会儿吧,我弄点酒到你喝!男人喝点酒,疲劳就很容易恢复!就匆忙地放下手中的活到灶间去了.不一会就会端出几个菜,然后摆出酒杯和筷子,坐在那里看着他吃喝!她感到无比的满足.她有自己的家,有一个漂漂亮亮的宝贝儿子.有当着水镜庄党支部书记的丈夫,一个普通的人有什么不满足的呢?他虽然在上很卤莽,也不懂得体贴和温情,但他从来没有打过她,人三打不羞,他瞪一下眼珠子算得了什么呢?
黄得灰听说安眠药可以使人睡死,但一下子又不可能买到整瓶.于是他找赤脚医生要了小半瓶.理由是:"他现在的工作太忙,晚上睡不好觉!"赤脚医生很放心地给了他.然后他就耐心地等待机会.
李丽萍终于生病了,他把李丽萍拖到卫生院看病,看到医生开了一大把药丸,于是他回家后就把ABC换成了安眠药.可惜的是医生嘱咐药丸是要分批吃的,不能一次吃下,李丽萍在大睡几天之后居然醒了过来,不但感冒好了,精神也格外地好.....
看来这个办法不行！
他在部队听说过,水银可致死人命而且很厉害,只要有少量进入腹中,人就会慢慢地死去.
他买了五根水银温度计.因为他听说过,温度计有两种,一种是用水银做的,一种是用酒精做的。那红线柱是酒精他买的是银灰的.
他分外小心地敲断了五根温度计,收集了一小坨水银,有一天,趁李丽萍离开之机把水银倒在了李丽萍的饭碗里.
李丽萍终于生病住院了,她不能吃饭,医生也查不出她是得了什么病,住了几天,就回来了.黄大炮恰好因公外出,四天后回来,李丽萍就死在上了.小四清趴在妈妈的身上哭着.黄大炮也是眼睛红红的,他猛地跪在李丽萍的前,涕泪滂沱:"我的好人啊，我对不起你啊,你跟着我受了苦啊!"四邻五舍见状无不动容.
李丽萍死后,当他看到还不懂世事的黄四清,突然一股悲凉袭上心头.似乎世界上只剩他一个人了.这时,他才认认真真地考虑陈腊.是的,她不但丽,而且温驯,但是她却没有那种贤内助的素养和水平.他觉得陈腊并不是一个理想的子!现在,他已经熟悉了她的身体,她的浪笑,她的无知和癫狂,她的猥琐和做作.他发现自己这件事情做的太草率,太黑良心,也是对自己和儿子太不负责任!小四清怎么办?如果在一段时间内不和陈腊结合,那么自己只能又当爹,又当娘,那还会有什么前途?把小四清交给这样的人又怎么放心?他左难右难了.他巴不得再出现一个人,一个有陈腊的丽而又有李丽萍的温顺,如果有那样完的人,他会再来一场浪漫的游戏,并且真正郑重地考虑自己的婚姻.
正在这时,陈腊来了."黄书记,我来看看你和孩子!"陈腊满面风,她是为书记的丧是悲哀还是兴奋."坐吧!"黄大炮还是礼貌地让座.然后两手支头,呆代地看着陈腊的一双崭新的网球鞋."今后,我会帮你照顾好黄四清,你还是要安心你的工作,如果你放心的话,你也可以把孩子放在我的家里,我负责把他培养成人!"陈腊看到黄得会不胜悲痛的样子,轻轻地说道.黄大炮抬起头,火热的目光充满着温柔和感激;"那我就真心地谢谢你了.真的,人生最大的憾事莫过于中年丧!在我的生命中遇到这么大的灾难时,是你伸出了真诚的救援之手.我会生生世世记住你的大恩大德,你相信我一定会报答你!我还要教育小四清,长大后就叫你妈妈!永远不忘你的恩德!"黄大炮说完,双眼噙泪.他突然又觉得陈腊的人品尽善尽,是个难能可贵的人."那你明天把他送过来吧,我在家等着.我走了,你节哀顺便吧,不能叫这种无法改变的事情愁坏了身子!""那好,你慢走!"
第二天晚上,他抱起黄四清,来到了主任的家里.他的眼圈还是红红的.进门前又狠后狠地揉了一顿.还耷拉着脑袋."哎呀!黄书记,快请坐!"陈腊热情有加,手忙脚乱.她又整理好自己的衣裳,又忙不迭地搬凳子.黄大炮一屁股坐下,半天没有吭声."黄书记,请抽烟!"王天宝恰到好处地奉上了一根"游泳"牌烟,"嘿嘿,嘿嘿!"他再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快去弄点酒菜!"陈腊拿眼睛鼓了鼓笨嘴拙舌的王天宝说,:黄书记这几天一定心情不好,你看他脸模子都瘦了有大圈!""好好!"王天宝得令,围腰一系就上了锅台."黄书记,你一定要保重自己,嫂子去了,还有我们,你把黄四清交给我们,我们一定会把他带好,就像是我多养了一个孩子,你如果不嫌麻烦,就把粮食也搬过来,在我们这边搭火.一是方便你的工作,你出门在外,回来也要有口热饭吃.另外四清也能经常看到你,也不会生分!"陈腊说到这里,突然感到脸孔有些发烧,也许是人类几千年的道德文明积淀触到了她那根尚还知道一点羞耻的神经.她迅速地瞥了瞥厨房,王天宝像机器人一样忙活着锅铲和锅盖不时地碰出很大的声响.他根本不会觉察到这一幕,他的脑子里根本就没有这根弦.他就像一架专用的电子设备,随时准备输入陈腊一个人的信息,忠实地执行她的指令.每当别人讥笑他怕老婆时,他会振振有词地反驳:"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是见怪,能够的老婆就是要怕,怕得革命,怕得有理!"
听到陈腊的一番肺腑之言,黄大炮的眼睛此刻真的湿润了.他抬起头,看到一张满怀深情的脸.在他的眼中好似一轮火热的朝阳,整个身心都感受到了人温暖的辐射.要不是有天宝在场,他会真的抱住她,给她真诚的吻,给这个同样也是很不幸的人一点真情实意.在她的耳旁说一些温情细语.此刻,他也看到了自己的另一面-----在贪婪的和凶残的权之外还有一丝人类固有的本----同情和怜悯."腊，,我感激你的一片好心,我今天带四清来就是为了请你帮个忙,没想到你还有这么一颗善良的心!我答应你了.今后就麻烦你多操劳,多费心了!"黄大炮真切地说."说哪里话,说,一切革命队伍的人都要互相爱护,互相帮助,我们现在都身为革命干部,从今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四清就当是我们亲生的孩子!""那真是谢谢你了!四清,快过来叫一声妈妈!"黄四清一直在动瞅瞅,西望望.一双机灵的小眼睛骨碌碌地转动.这时,只见他把一直含在嘴里的大拇指抽了出来,不知是对于这个身高体胖.白白净净的主任的好感,还是出于父命难违的无奈,好象很懂事地上前一步,甜甜脆脆地叫了一声"妈妈!",并且还鞠了一躬.陈腊高兴得一把将小四清紧紧地楼在怀里.:"哎呀!多么乖巧的孩子啊!你今年多大了?""两岁半!"小四清毫不羞怯,仿佛一位随时准备老师提问,而自己又胸有成竹的学生."姓什么?""姓黄!"叫什么?"黄四清!"小四清对答如流."哎呀!这可是块好料子啊,标标准准的无产阶级革命事业的接班人!你看,他天庭饱满,地廓方圆,耳朵大,鼻子高,说不定比你这个当父亲的出息更大!青出于兰而胜于兰.到时候,我们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陈腊把小四清拉到自己面前仔细端详,小四清也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那张丰满滑润,不失风韵的脸.她越看越喜,越看越爱,不住"噗"地亲了一口,小四清也"咯咯"地笑了起来,伸出一只肥胖的小手,在那张可亲的圆脸上摸了一把.陈腊也迅速地偏过头,将那只可爱的小手夹在了她的脸与肩胛之间.
看到他们如此亲昵,黄大炮感到了一阵欣慰,李丽萍去世后的紧张.不安.惆怅.与迷茫消失殆尽.他又看到了那条梦寐以求的康庄大道在他的眼前闪耀着金的光芒.是的,他只须一步就可以顺着这条大道到达自己理想的天堂.上面是蓝天白云,下面是绿草芬.无边无涯的草原,到处莺歌燕舞,团锦簇,他将在这片丽的草原上纵马驰骋,信马由缰！.酒菜端上来了.看不出,细眉小眼,瘦骨嶙峋的王天宝竟然还有这么一手绝活.:就在顷刻之间,就把一桌丰盛的饭菜烧得喷!黄大炮真感到有点饥肠辘辘了.小四清一见饭菜上桌,竟毫不客气地拿起了筷子,笨拙地大吃起来,还不时地抬眼望着父亲微笑.陈腊也忙不迭地给黄大炮斟酒.
"天宝,陪黄书记喝两杯!"陈腊又转脸给天宝下令."这....这...."天宝有些畏缩,他是有名的"三杯倒".一杯下肚就晕头转向,二杯下肚就搞不清东西南北,三杯下肚就会倒."这些什么?叫你喝你就喝!"陈腊加重了说话的腔调,天宝没法,只好硬着头皮伸出了杯子.一脸的苦相."今天是特殊情况,书记这些天来心情不好,也不容易到我们家里来一次,你喝不得也该陪他喝两杯!他苦笑着与黄大炮"当"地碰了一杯,阉鸡打鸣似的伸直了脖子,好不容易吞了下去,赶忙拿眼睛看看陈腊."再来一杯!"陈腊又下了命令.今天他们的小丫头王小被她的舅舅接走,准备今晚和她风光一回的,这下算是彻底完了.王天宝心里暗暗叫苦,但命难违,还是硬起头皮"舍命陪君子",哭丧着脸吞了一杯,那痛苦的模样就像是吞下的毒药一般.这时,陈腊站了起来,举起了自己的酒杯:"黄书记,我与你满饮此杯!"黄大炮吃了一口菜,站起来端起了杯子:"天宝,今天,我真心地感谢你们对我的款待,也感谢你们一家对我的孩子的一片心意,我就借献佛了,希望你不要推辞!""我不能喝了,实在是不能喝了!"王天宝着起急来,一双手乱摆."啪"的一声,陈腊的筷子打在了王天宝那双发羊角疯一般的手上.,天宝侧目一看,只见陈腊满面通红,杏眼圆睁,胸部起伏,鼻孔呼呼有声!这不是好兆头,要是不听话,起码三个月不得挨身!今天老子豁出去了,天宝心里想,一边闭上眼睛一仰脖子,然后还翻转酒杯,讪笑着示意黄大炮.,"不错嘛!"黄大炮赞许一声,自己也干了..着王天宝只觉得天旋地转,头重脚轻.桌椅和房屋都在打转转.他想起身上个厕所,但刚走两步就一个踉跄,栽倒在地."真是个窝囊废!"陈腊骂骂咧咧地站起来,像老鹰抓小鸡一般,一只手拧起了天宝的衣领子将他整个提了起来,拖进一个卧室,"咚"地一声摔在了上.回来就紧挨着黄大炮坐下,自己又满满地斟了一杯酒:"来黄书记,我陪你喝,今天咱们来他个一醉方休!"他们又干了一杯.
不知为什么,陈腊突然"嘤嘤"地哭了起来..黄大炮有些不解地问:"你怎么啦?"她不语.他上前扳开她蒙着双眼的手,看到了他眼中晶莹的泪.酒喝多了吗?"他又问.这点酒算得了什么!我是想起了我的命运!我这辈子怎么会摊上这么个男人啊?我悔啊!"
是的,陈腊的酒量在水镜庄是出了名的.曾几何时,她在大会小会上大干部小干部的面前出尽了风头.可以说,她的入党.提干的幸运都与她的豪饮有关.1958年的大跃进,她还只要十七岁的时候,她是水镜庄的一朵鲜.她娇媚而丰满,感而大方.一个县里来的到大干部下来检查工作,在水镜庄歇脚就餐的时候,就点名叫她来陪酒,大队主任像的了圣旨一般,用水镜庄仅有的一辆自行车把她驮到了大队部.她笑脸生挥,巧言细语,把那位县上的大干部灌了个酩酊大醉,水镜庄亩产小麦6000斤的卫星上了报:那绵绵无隙的麦穗上还坐着一个三岁的孩子!就在那一,县里的大干部把她带到了公社的招待所,她相信了大干部的许诺,把自己的黄处之身交给了那位喷着满嘴酒气,紧抱着她不放的大.果然不久,她就成了水镜庄的重点培养对象,没过多久就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并且还不到转正期就名正言顺地接替了水镜庄的主任的职位.可是人言可畏,那位大干部凭借自己的权力改变了陈腊的政治命运,却不能挡住群众的闲言碎语,并且酒后的使她得了一种怪病:一喝多酒就想男人!不然,她还真的不会找这个王天宝.
"既有今日,何必当初!常言说,世界上是没有后悔药吃的,在说,你也得到了别人不可能得到的补偿!"黄大炮似乎在开导她."你说?后悔药?那世界上为什么会有人离婚?我怎么不能后悔?我还只要二十六岁,我怎么不能改变自己的生活?怎么不能向往自己的幸福?我的人生之路还长得很!""也是,也是!"黄大炮看她那副很气恨的样子,只好不住地点头.
这时,黄四清直揉眼睛.喊要睡觉.陈腊抱起小四清就放在了天宝的身旁.
她连碗快都没有收拾,就迫不及待地关了大门端起小油灯进了卧室.
这一,他们都动了真情.黄大炮的绵绵情意更激起了陈腊的想入非非"我要你永远属于我!"被窝中,她再没有叫黄书记,而是直呼其名.说完,她俯在黄大炮的怀抱中哭了.想到自己的命运,想到黄得灰如今成了鳏夫,她感到苍天有眼,冥冥之中有个看不见的命运之神助了她一臂之力,她可以不受任何责难,不费任何精力去销毁他们之间的那道不可逾越的城墙.这真是天之作合呀1从今以后,她的生命将焕发出夺目的青.二十六岁的他从未体味过爱情,她体验的总是没完没了的人生的哭难,是凌辱.是指责.是羞耻和迫不得已的付出和牺牲!如今,一个强壮的.有灵有血的.有魄力.智慧超群的男人楼着自己,并且这个世上少有的男人将永远为自己终身所有1她第一次强烈地感受到了爱与被爱的幸福和欢乐.特别是对于未来的那种具有无比惑里的向往和憧憬."我答应你,腊!虽然你做过,这样和那样的蠢事和错事,但只有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你有着一可金子一般的心.你是值得男人骄傲的人!你值得我为了你而献身!但事情得慢慢来!你想,天宝怎么办?孩子怎么办?"黄大炮温柔地抚摩着陈腊的柔发,用嘴唇轻扫着陈腊的耳垂和脸颊."离婚!我一定要离婚!,我再也受不了他这样的蠢男人,得灰,我真的愿意为你做牛做马......"
黄得灰真的感动得流下了热泪,他再次紧紧地拥住她,然后一件一件地脱去了她的衣裳......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