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也躺不住了,他在医院不辞而别,匆匆赶回家中.
是的,张小玲变了.
近两年来,张小玲不止一次地反省自己的婚姻,不止一次地回顾自己对黄得灰的恋情,包括从相识.相知相爱到做母亲.他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与混岗得灰的结合是自己人生犯的一次大错!其实,当初他就认为,黄得灰不可能和她有共同的语言.共同的理想和共同的旨趣,可是那英俊而魁伟的外表和党的优秀干部.模范员的灵光迷住了她天真而寂寞的心.作为过来人,她是真正地理解了堕入爱河的人的无知和愚蠢!该有多少人的一生就毁在这种初次见面就相见恨晚,几次交往就魂不守舍,渴望厮守这个男人的愚蠢的爱恋.这种没有理的遏制的热情,凭感情冲动的后果是必须以青的荒芜和生命的沉寂为代价!他有着知识份子的热情,执著和对神圣爱情的憧憬,而黄得灰却什么也不懂,他只不过是一具没有生命的思维,没有活跃的灵魂的木偶,被无形的手提着,牵着他的手脚,手舞足蹈地假充人行!结婚真成了她爱的坟墓，生活的死胡同.有人说,结婚是一场误会,离婚才是真正的了解.过去张小玲对此观点持有异议.那时候她觉得结婚是新生活的开始,是人生真正幸福的起点,是神圣而壮丽的爱情的升华,是男双方经历了酸甜苦辣的.倍尝艰辛的爱的跋涉所到达的一个草和玫瑰点缀的顶峰.究竟是自己不懂得爱呢?还是人世间根本就不存在这种感情?不是,他真爱过,那是一种怎样另人发癜发狂的爱恋啊!那份渴望见到他身影的思念,那看到他的笑靥.听到他的声音的那种心灵的悸动,那令人心醉神迷的拥抱,那对他的嘴唇和舌尖的异常的渴求和甜蜜的期盼......为此,她付出了自己全部的身心.,但是,她所得到的是失望.是痛苦.是裂心裂肺的悔恨,是此恨的绵绵无尽期.最后,她终于找到了问题的症结:她的不幸不能归罪于爱而是知识份子的狂热和对爱的幻想和偏执,是极不可靠的一见钟情!
特别是她听到供销社的王主任同她谈了陈腊.刘忠义.高胜兰的事情之后，有着一腔正义热血的她简直气疯了.她万分痛悔自己的过去.为什么竟然会了一个衣冠!怎么会轻率地把自己的终身托付给了一个十恶不赦的魔鬼,一个永远会被千夫指.万人骂的犹大?每当她看到天真可爱的黄灵时,他的心就隐隐作痛:离开他,可怜而又可爱的孩子怎么办?想不到,一个对人生.对爱情和婚姻都有着自己正确的价值观念的人会葬送在自己一手铸就的错误的婚姻当中.她只感到了一种作为人的迷茫和不幸.
就是在这种时刻,一个男人走进了她的生活.他就是县委办公室的小秘书周文进.
他三十四.五岁年纪,端正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白净的面皮,只是脸庞略微显得有点清瘦.使人看上去到觉得他少年老成.一头自然卷曲的黑发总是蓬松着.他的人生经历也是异常曲折的.他出身在本县一个偏僻落后的小山村里,父亲是个老实的读书人,一生不得志.却颇有才华.他1937年十五岁就投奔延安,躲过了"整风"那一劫,回到老家,从此对革命心灰意懒.解放后在老家的学校任教.五七年没有逃脱知识份子的厄运,被划为份子,当年就自杀身亡.周文进在目亲的泪水中长大成人。1966年高中毕业后,便随着"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很有必要!"的洪流卷回了老家,卷回到了母亲的身边.只因为他说了文化大革命的几句大实话被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他居然说:"什么样板戏,就是一样一版的戏!""江水英.柯湘.方海珍都是寡,沙老太不是地主就是富农!"别人问他为什么这么说,他就说:"你看到过他们的男人了吗?""还有.沙老太有一段著名唱腔:&39;要你们一日三餐九碗饭,一觉睡到日西斜,还每日餐餐有鱼虾!你算算十八个伤病员一天的开销是多少?不说鱼虾,就单是粮食,现在翻了身的贫下中农有谁能供得起啊?"那可是阶级斗争天天讲的年月,这还得了!他理所当然地被抓了典型.戴上了现行反革命份子的帽子.有一年过节家家门口都贴了红对联,他是不敢写的,因为贫下中农的门口都是清一的"牢记阶级苦,不忘血泪仇""路线是个纲,纲举目张""阶级斗争,一抓就灵"作为已经是反动阶级的一员,他敢写么?但他却有着自己的生活信条:要乐观地生活!他还是买了一张大红纸,裁开贴在了自己的门框上.被满脑子紧绷着阶级斗争那根弦的民兵连长发现了:"你为什么不写字啊?""我只不过图个喜气和热闹!""你真是反动透顶,伟大的思想你不宣传,大好的革命形势你不歌颂!""我这就叫做无话可说,不说话也不行么?""肯定不行,你不宣传战无不胜的思想,不歌颂史无前例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那你就一定是反党反社会主义的,教导我们.骑墙是不行的,中间的道路是没有的!"于是他又被批斗了好几回,接着又被抄了家,抄出了一本不知是猴年马月写的日记,其中有一句:"要是鲁迅先生活到现在,他老人家会作何感想啊?"这样,周文进被以现行反革命罪逮捕,同年被判刑十五年,投入监狱劳动改造.1977年随着父亲的问题的改正,他也平反出狱了.还被安排在那个山区的中学教书.由于他写文章脑子灵活,文笔清新,被县报的社长看中而调用.几篇稿子上报之后,县委的宣传部长也看中了他.就把他借调到了县政府办公室.
现在,他孤身一人,办事认真,生活作风小心谨慎,言谈举止也象一个文弱书生.
她与他的相识纯属偶然.有一天她百无聊奈时在家翻阅报纸,县报上的一篇抒情散文吸引住了她,这篇散文的标题叫<落叶>,她一口气读了下去,只觉得文如行云流水,舒缓自然,主题深刻隽永,耐人寻味.通篇读后使人回味无穷!作者赋予枯黄的落叶以崭新的生命.用拟人的手法抒发了落叶的壮志情怀,一反自古以来落叶悲秋的主题,使人对这落叶油然而生敬意.最后一看作者,竟然是县政府办公室的周文兴.这个名字就深深地印在了她的脑海里.
第二天,她就到县政府办公室打听周文进其人,当她走进办公室的时候,一张简陋的办公桌后面,站起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人:"你找谁?你不是黄副县长的爱人吗?""你怎么认识我?"张小玲笑着问."你是堂堂的县长夫人,这所大楼里谁不认识您呢!"她尴尬的笑了笑."你认识周兴文吗?""我就是,不知你有何吩咐?"她的眼睛亮了:"你的文章写的真不错,我昨天拜读了你的大作<落叶>,简直写的太妙了.""你过奖了,这是一篇习作,在写作道路上,我不过是个蹒跚学步的小娃娃,今后你多指教,我知道你是读过正规大学的,你的文学素质一定相当可以的.""我不行,我不行,我喜欢读那种含蓄深沉的文字,可以欣赏,但要我写,却是不敢动笔的.就像一个食不厌精,哙不厌细的食家,你若让他亲自主厨,那他就不见得能烧出味的菜肴来!""那我以后写了东西请你过目,请教你.""这我当然高兴,不过谈不上什么请教,乐意拜读."他们就这样认识了,而且初次见面就是如此投机,像两个阔别已久的熟人.
时隔不久,周文进拿了一篇手稿,敲开了黄副县长的家门.黄得灰不在家,黄灵上学去了.张小玲客气地把他让进客厅.叫他坐在沙发上,又为他泡了一杯酽茶.周文兴一边吹着浮在水面的茶叶,一边慢慢呷了一口茶.然后说:"请你不要笑话我班门弄斧.前几天我写了一篇有关柴可夫斯基和梅厄夫人的文章,请你笑读,还望斧正."张小玲一边接稿一边说:"对音乐,文艺我都是喜欢看热闹的门外汉."然后认真地阅读起来.
这是一篇根据翔实的资料写成的文字.它既象小说,有生动的人物形象;又像散文,字里行间洋溢着作者对主人公无比崇敬的热情,他把柴可夫斯基和梅厄夫人的爱情写的那么崇高,那么纯洁,那么动人!简直是一首人类圣洁灵魂的赞诗:在他们的爱中看不到半点世俗的肉成分,也没有前月下的海誓山盟,卿卿我我.因为他们真挚的相爱十五年,而从没有见过一面,一直到梅厄夫人离开人世.只有两颗以音乐为纽带,以艺术的旋律相结合的跳动的红心,两个互相鼓励.互相提携.相濡以沫的灵魂.他们比现实生活中那种患难与共,生死相依的夫形象更高大,更完.更激动人心.读着读着,张小玲的眼睛湿润了,他为这种崇高圣洁的爱所感动.周文兴惶惑地站了起来,呆呆地望着她.她的眼中有悲.有喜.有爱.有恨!"我的不幸使我向往崇高,向往那种超越肉的爱,使我在痛恨愚昧的同时,也有了新的勇气追求真.善..任何不起眼的事物都会激起我的灵感,都会在我的心海掀起波澜.我实际上是一个很脆弱的人.我做孩子的时候,不，即使年轻的时候,我看戏.读书.看电影的时候,我都会为剧中人悲,为剧中人喜.在激动人心的时刻,我也会淌出我心灵的泪水.我虽然不幸,但是我热爱生活.不但生活中的阳光.雨露和彩虹是丽的,即便是苦难,我也感到是生活赐予我的经验,而经验也是人生的一种宝贵的财富.灾难只有两种:天灾和!它们给我启迪.给我教育,我将用我的笔把我的人生经验公诸于世,给人以警告示.以忠告,就像在那撞沉过航船的暗礁旁安上一盏闪闪的红灯,让后人们好绕过危险.好的事物那就更不用说了,它本身就蕴藏着无穷无尽的,只要用心去发掘，即使在很多人挖掘过的矿坑里,依然会发现闪光的钻石!"
周文进说:"我从小就喜欢弄文学,可是当我长大的时候,刚好遇上了一个文字遭罪的时代.我不能把我的喜怒哀乐形诸文字,使自己的感情长期压抑在自我的小天地里,我不得不学会用一层冷漠的外衣包裹着自己的真实面目,给世人以假象.这是人的一种本能,一种求生的本能.其实,我是一个感情很丰富的人,我敢爱,也敢恨,但是,虚伪的社会造就了虚伪的人际关系,我也不得不在社会上虚以委蛇.见风使舵.玲珑乖巧.颂歌盈口,不愿意与那些被社会彻底驯化了,改造了的人打交道,让他们占去我宝贵的时光.所以很多人说我清高.不合适宜,刚愎自用.孤自赏.听到别人的赞誉,我报之以微笑,把它作为鞭策自己的力量;听到别人的责难或非议,我不予理睬,因为我最了解我自己,每个人都可以选择一种自己的方式生活."
这次谈话之后,他们都产生了相见恨晚之感.
张小玲的生活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她喜欢借故到县政府办公室与周文进聊天.他们谈文学.谈人生.谈音乐.谈艺术.他们的两颗心不自觉地碰出了眩目的火.
有一次,张小玲问:"你以前爱过什么人吗?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成个家啊?"
周文进说:"我从来不愿意谈及我本人的这个话题,主要原因是在我看来爱情是神圣的,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谈论它.其次,我是一个可悲的失败者,提日这个话题就撕开了我过去的伤疤.""对不起,我不知道,还请你原谅我!"张小玲的内心一阵不安."周问进苦笑道:"没关系,我知道你的心意,这实际上是对我的一种关心,对于你，我可以干脆毫无保留地公开!"
"是的,我和所以的年轻人一样,曾经有过好的初恋,她是我的同学,那时候我们的思想太单纯,我不相信会有什么力量能够阻止一对真情相爱的男的恋情.人的没是由三个要素组成的,那就是德.才.貌,缺一不可.我的友只能算是一般的品貌,但她极其善解人意,为他人着想的品德和超群的才干使我倾倒.在我的眼中，再不会有第二个人能取代她的位置.她简直就是我心目中完无缺的神!我的感情太投入,我的爱太专情,以至使我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险些走向极端.因为在上山下乡的时刻,她为了能够留在城里就与一个干部的儿子了.我曾想毁了她,也曾想到过自杀,使我能解脱当时的痛苦,但是理智始终没有让我那么做.我想人生的最高目标未必就是要得到一个好人,而况她是已经算不得一个好人了.我从痛苦的泥沼中爬起来了,时间终于尘封了我的伤口.不过从那时起,我对人就有了更加深沉的理解,也可以说有了一种刻骨铭心的成见:所谓人,都是爱慕虚荣.贪图安逸的人群,现在的一些新潮的人们更加深了我的这种看法.谈爱情离不开人，但人们没有一个能配得上享受真正的爱情!"
就在黄大炮住院后的一个晚,张小玲和周文进漫步在县大院墙外的一条林荫小路上.这里比邻新开辟的一个人民公园,环境和幽静.只有不时从身边驰过的小汽车使院墙发生阵阵颤抖,然后又重归宁静.远处,灯光无豆,那又是一个很大的房地产开发工地.
周文进不止一次地同张小玲谈起过托尔斯泰的<安娜.卡列宁娜>.张小玲终于在书店买了一本.她读后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于是她伏案疾书,写了一篇<假如安娜生活在二十世纪>的文章,她去找周文进征求意见.周文进读后也是很长时间没有出声.他被一种所特具的忧郁.清新.细腻.委婉的文笔所打动.特别是字里行间跳动着一颗渴望理解.渴望真情的心使他不能自己.他知道,这篇文字是张小玲的心灵的自白,是一个新时代的不幸的人向自己伸出的求援之手,是在无边我际的大海中求助的航船挂起了鲜红的桅灯."我们出去走走吧!"他提议.张小玲没有反对,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
初三初四娥眉月.一弯嫩黄的月牙儿横卧天际,黄灿灿的颜使人想起了植物初生的胚胎;那是一种何等顽强的生命啊!它可以冲破地表的层层封锁,奋力向上.他可以毫不在乎硕大而自傲的磐石,伸出头来,让自己呼吸自由的空气,沐人间的雨露和阳光,让风为自己披上生命的绿;它又使人想起那黄澄澄.沉甸甸的金块,永恒的价值使它放射着人的光辉,多少人为它膜拜,多少人为它折腰,多少人为了它身百名裂而所不惜,多少人为了它而敢于赴汤蹈火.视死如归啊!
"卡列宁并不是什么坏人.他之所以被安娜唾弃,是安娜的个所决定.安娜虽然出身在那样的时代,但她却有着追求真爱的勇气和胆魄.虽然她最后还是以失败而告终,但她坚韧不屈的个还是很令人景仰的!"周文进貌似发表自己的见解,其实也是一语双关,"渥伦斯基具有潇洒的外表,其内心世界未必比得上卡列宁,然而,深受爱情压抑.只凭自己的直觉感情去爱,她是不可能理智地去评判两个男人的思想和道德的优劣的.."张小玲说:"安娜是那个时代的典型人物,她的悲剧,时代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是的,安娜的个与时代格格不入,,所以悲剧势所难免!而起决定因素的是安娜叛逆的个呢,还是那个时代的外因?"周文进说:"按照现在时髦的理论&39;外因是变化的条件,内因是变化的依据&39;,那么就会得出一个结论:安娜的个是决定她悲剧的最主要原因,但是妥尔斯泰却是通过表现安娜的命运悲剧把批判的矛头指向了社会!""这么说,难道内因论还是错误的吗?"
"你认为我们现实生活中的安娜会卧轨自杀那?"张小玲试探地问."不会,她会不顾一切地投向光明的怀抱!""你有什么根据?可以肯定是那样?""因为,往年娜的时代离我们已经久远,她的们已经愈来愈多的涌现,而且大多数都得到了好的生活,况且法律也使得安娜式的人们强硬起来,再往后会是一个没有安娜的时代!"
"小周,我就是一个20世纪的安娜,我是个很不幸的人!"张小玲不又自主地悲上心头,声音发颤.周文进能够理解,他本想宽慰她几句,但他知道那是毫无作用的.因为他洞悉她的灵魂,也很清楚她现在的处境.
沉默,难以忍受的沉默......
一阵很长时间的沉默过后,两个身影渐渐地近了,仿佛是两块带着正负电荷的云块,自然地,默默地靠近.靠近.靠近......
就在彼此接触的一瞬间,两个人的眼前都亮起了一道眩目的闪电,接着就感到有阵阵雷鸣从耳畔滚过,两张饥渴的嘴唇粘住了......
他们来到了周文进的卧室.他们都害怕开灯,都怕让对方看到自己被扭曲的脸.他们只是紧紧地拥抱,默默地撕咬.当周文进的右手用力地捏住颉颃小玲的,而且将舌头伸进了张小玲的口腔时,张小玲再也忍不住叫出声来了.她的双手抹脱周文进的衬衣,在他的后背.脖颈.胸前疯狂地抚摩.亲吻,一种久违了的需求像烈焰腾空而起......
他们终于融为一体了.在一阵激动的颤栗过后,他们都知道,暴风骤雨已经过去.两人都筋疲力尽地瘫软了下来.周文进依然吻着她的胸乳.她的颈项.她的依然滑嫩的脸.他感到她的脸庞湿漉漉的,不知是汗水还是眼泪......
第二天,张小玲就找到了县主任,她要与黄得灰离婚,县主任惊讶地瞪圆了那双迷人的眼睛.黄得灰终于看见了自家门楼的灯光.张小玲打开门,对门外站着的黄得灰一脸冰霜."这么长的时间了,你问什么不带黄灵去看我呢?"黄得灰趋步上前,想把张小玲搂在怀里,像过去一样给她温情.但是张小玲却像躲避瘟神一般躲开了:"我没有时间!""孩子呢?""长住红幼班!"黄得灰大惑不解,不知道张小玲为什么变得这么不近人情.,仿佛面对的不是自己的丈夫,而是一个势不两立.水火不容的仇敌."小玲,你是怎么啦?"黄得灰懒洋洋地在沙发上坐下,掏出烟来点燃,猛吸了一口.透过烟雾,他看到张小玲的脸上布满了凄楚和怨恨.我们得好好谈谈了!"张小玲说,在黄得灰的面前坐下."谈什么?谈吧!"黄得灰一脸的满不在乎."我要与你离婚!""为什么?"黄得灰的手猛地一抖,站了起来,他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不为什么,我们的缘分已尽!因为我们本不是同路人,不可能相伴到终身!""我在想,你一定是在我住院的时间内有了什么外遇吧?告诉你,我是不会答应的,也不能答应!请你告诉我,那个家伙是谁?""我个人的事情我有权决定,不必要你插手!"张小玲摇摇头,脸上露出鄙夷的神.第一次在黄得灰的面前恢复了以往的果决和自信.黄得灰简直气疯了,他高样手臂说"你.你.你"几个字就跳起来飞奔出门.
他找到了县联主任联主任是个胆小怕事的人.看到黄副县长因暴怒而扭曲的脸,便一五一十告诉了他群众的议论.说张小玲可能与县政府办公室的周文进有了奸情.黄大炮转身回了家.他把大门关上,恶狠狠地问:"你还不承认?就是那个周文进!"县委大院的人都清楚得很!你们倒想得!我正式告诉你:摆在你面前的路至于两条,一条是回心转意,与我重归旧好;一条是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何去何从,你自己选择!"张小玲只是摇头.他知道黄得灰的为人,知道他是说得出,做得到的.但是她的父亲是他的顶头上司,如果他胆敢与她大动干戈,他也是很会考虑后果的他也是不敢轻举妄动的.果然,在张小玲毫无妥协之意之后,他铁青着脸进了卧室.
黄得灰犹豫不决.他和想把张小玲狠狠地打一顿,出出戴绿帽子的恶气,但受到她父亲的刁难怎么办?他想答应离婚,可他的形象会一落千丈,一个副县长的脸面望哪里搁?良久,他重要有了个好主意:拖,拖下去,拖到自己有了新的人,拖到他们生不如死!绝不让他们得逞!
当月,周文进就被辞退,但那个学校的教师已经满员.他只好回到那个养育了他的穷山沟..
同年,黄得灰出任剑门市的第一副市长.
八年的时光一晃即逝,张小玲度日如年.她的老父亲对她进行苦口婆心的教育之后,在政治和名声的选择中,他和安娜一样,还是被婚姻的枷锁囚了.但是她的心没有死,他还时时想念着那个可怜的周文进.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