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高胜兰会弄一点好吃的,接黄四清到她家里吃饭.她做的东西真好吃.特别是那麻油煎鸡蛋,那甜天酥酥的小麻饼,那软乎乎的糍粑,那喷喷的水酒.这一带人每到节临近,家家都要做糍粑,小伙子们没事就到各家各户帮忙捣糍粑,当然,唯一的报酬就是一顿烟酒.没有谁给高幺帮忙,.然而她却能做出大块味的糍粑,而且特别软可口,很多的人都不知道她一个人是怎么做成的,只有小四清知道.原来她发明了一个很简单而且易行的方法:用洗干净的塑料袋子装好糯米饭,然后象洗衣那样用棒棰慢慢地敲打,然后倒出来一整形,就成了一块漂亮的糍粑.他的高幺就是这么一个聪明过人的人!
在黄四清的眼中,高幺比他的妈妈陈腊丽,比他的老师要能干得多,在黄四清幼小的心田中,感受到了一种很特别的母爱.
在高胜兰的熏陶下,黄四清由一个不谙世事的稚童到了懂事的年龄,他很快就要小学毕业了,他简直喜欢得离不开这个高幺了.终于有一天,他跟陈腊说,他要和高幺一起过,好听她讲故事.
在黄四清看来,高幺的体内仿佛蕴藏着永不会枯竭的母爱的源泉,不段地.好无保留地将自己爱的雨露洒向稚嫩的瓣;仿佛她的头脑中有着无边无涯的知识的海洋,每一朵浪.每一滴水都折射出智慧的光芒.
他们拥衾而坐.她跟他讲了<渔法夫和金鱼的故事>,给他讲了<阿里巴巴十二大盗>,跟他讲了<人鱼>跟他讲<王子和灰古娘>,一直到黄四清歪倒在被子上,响起了轻微的鼾声.高胜兰在灯下仔细地打量他:细嫩的皮肤,重叠的双眼皮,小葱一般端正的鼻子,小巧玲珑的嘴巴.他的脸下半部分象黄大炮,而上半部分酷似李丽萍,这就使这个小牛犊般健壮的小男孩有着一种阳刚之中见柔,温驯之中又透出桀骜不驯的气质.她暗暗吃惊:造物主为什么给了魔鬼这么一个聪明活泼.天真可爱的后代?真是叫人不可理喻!
又有一天,黄四清放了学,来到高胜兰家里,他没有像往日那般亲昵地.兴高采烈地叫高幺,而是气鼓鼓地嘟着小嘴巴,眼里还没有熄灭一种仇恨的火焰.高胜兰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特意为他准备的韭菜煎鸡蛋,看了他的样子,不由地问:"今天为什么不高兴啊?""我们班有一个同学,说我妈妈的坏话,我就和他打了一架,他的个子打,我又打不赢!呜呜!"说大这里,黄四清急得哭了起来."嗨,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高胜兰一边给他檫眼泪满意边劝导:"打不赢,咬也要咬他一口!吃饭,先吃了饭再说!"混岗四清猛地抓起筷子,狼吞虎咽地吃起来,不一会,盘碗的饭菜就被他扫荡得精光,他嘴一抹,站起来走了.
不一会,黄四清就沮丧地回来了。只见他的额头上有一块很大的红伤,右眼还肿得老高."怎么,你又打架了?"高胜兰关切地问."恩!"黄四清的鼻孔里轻哼一声."输了,还是赢?""我真打不赢他,虽然又被他打了一顿,但我真地咬了他一口,他还哭了!"黄四清说完,脸上还露出了一丝笑意."对就要这样,你个子小,不凶狠一点就会受欺负!你明天到学校还要报告老师,先让老师批评他,然后再团结几个被他欺负过的小同学一起对付他,看他还打不打得赢!"
半个月之后,黄四清终于报了那一架之仇!他按照高胜兰的指教,先到老师那里告了状,使那个打点的同学受到了老师的一顿批评,尔后串联了七八个小不点,在放学的路上把那个大同学狠狠地揍了一顿!虽然在这场鏖战中,有两个小不点负了一点轻伤,哇哇地哭了几分钟,又被黄四清逗得破涕为笑了.他生平第一次尝到了一种乐趣,一种凭自己的力量使别人痛苦的乐趣,也是一种只要不服输,稍动脑筋就可以获取胜利的乐趣!
又过了不久,有一天,黄四清回家对高胜兰说:"高幺,三队有一个男生的裤子好漂亮,我一定要妈妈跟我做一条.""是什么样子啊?"高胜兰问."青兰的底上有一种细密的条纹,真是好看极了!""那是漂亮,你穿上一定很帅气!""那谁跟我做呢?我妈妈一定会说没钱的!""你坐下来,我讲一个故事给你听吧!",高胜兰笑容满面,端了一个小凳子递给黄四清,黄四清也就很高兴地坐下了.
在英国有一个很了不起的公爵,他还只有十七岁的时候,就与他的母亲和三个,三个逃难到了德国.一下火车,在举目无亲的汉堡车站,他们走投无路,而且身无分文.在这个小小的家庭的逃难的队伍中,只有他是个男子汉.他们还带着八口笨重的箱子,箱子里全是些破烂的衣服.然而,公爵的脑筋却转开了,他曼声就喊了几个脚夫把那八个笨重的箱子搬到了一个价钱昂贵的旅馆,那几个脚夫都以为他们是了不起的阔佬,自然是很乐意效劳.而那旅馆的老板见到他们有这么多的行李,还请了这么多的脚夫搬运,也以为是一个很有钱的大家主顾,也自然乐意地赊帐让他们住下了.,在搜遍了母亲和们的口袋,好不容易凑足了打发脚夫们的工钱之后,他们心安理得地住下了.
有一天,他到一家很高档的百货商店,看中了一件价值二万英镑的貂皮大衣,于是他就想如何把这件昂贵的大衣弄到手.当然是不钱的.他稍稍考虑之后,风度翩翩地来到了售货面前.",请问,这件大衣的售价是多少?"两万英镑,先生!"售货看到一个倜傥的公子哥儿看中了好久无人问津的大衣,脸上绽露出亲切的笑容.."对不起,我周末必须给我的友送一件珍贵的礼物,我看这件大衣很合适,但不知我的友喜不喜欢这个式样,我想打个电话叫她来看一下,可以那?""没有问题,先生请便!"售货彬彬有礼地把公爵领到电话机旁.他拨同了母亲房间的电话,接电话的母亲不知道他搞什么名堂,恩恩啊啊了一阵子,于是他回来跟售货员说"她今天没时间,我先开一张支票押在这里,请你务必不要把这件大衣卖出去,好吗?""当然没什么问题!"满口答应.到了星期二的晚上,他与他的一个风姿绰约,貌动人的走进了商店.",我的友今天来了,她是特地来看我为她准备的这份礼物的"售货高兴地说"好!好!"于是就取下那件大衣,把他的领到了试衣间.不一会儿,他兴高采烈,满面风地出来了:真好,真!"嘴里不住地夸耀,"那我们就穿走了!""哎,那不行!"售货有点着急,"等我叫来经理来问问,我把支票早就给他了!""那好吧!"经理来了,他当然对这个大方有度,一掷千金的公子哥儿点头哈腰:"请两位稍候,我打电话到银行查一下支票的户头再说!""什么?这几天的时间,你们还没有和银行联系?你们的生意是怎么做的?我没时间.我们必须马上参加一个很重要的生日舞会!"是啊,精明的经理此刻却毫无道理!因为这几天他早就收到了支票,但是大衣并没有拿走,所以他也没有急于联系银行查询支票,这时候办又显然要耽误顾客的时间,会得罪这么难得的顾客.他正在为难之际,而公具们则大摇大摆地出了店门,上了早已等候在门外的一辆豪华的小车.不得已,经理只好回到办公室,按照支票的银行地址查询,得到的回答是&39;空头"!经理的额头顿时冒出了虚汗!
就这样,他不一分钱,就得到了他所需要的东西.以后他变卖了这件大衣,就获得了可观.能维持这个七口之家生活的东西----金钱!他成了全世界都知名的英雄人物.他在法国得到过价值连城的珠宝他到国得到过世界名画.但都不是靠他自己的钱,而是靠他的心计,他的本事!"
"比如说,他攫取那副名画吧.他就是用了这样一副手段,用我们中国的话说,就叫做假做真时真亦假,真做假时假亦真:他首先请一个临摹高手临下了一幅著名的世界名画,,然后再请一个一般的工匠在的表面再画一幅平庸的画.他将这幅话故意深藏在自己的旅行箱内,,准备溜出国之前,他本人即向海关投递了一封告密信:英国某公爵某月某日将携带XX的著名油画出境.于是海关便在那天轻而易举地截获了他及那幅画作.当海关人员刮掉上面一幅画的油彩时,下面便露出了真正名画的风采,于是将他判了,并没收了他的画,只是海关在有关他的文字上写明了XX公爵携带XX的著名油画出境被截获.半年之后,他出来找到海关,而海关自然找不到这幅"名画"的归属,因为真正的画安然无恙地挂在法国凡尔赛宫的艺术画廊里.他对海关人员说,这真是他自己购买的一幅作品,请海关还给他.他自然能如愿以尝.然尔他却在阿根廷的首都布宜诺斯艾利斯,很快就将那幅赝品以名画的价格脱手,凭的就是国海关的那纸鉴定!他在巴黎的一个珠宝店内看到了一可稀有的梨状珍珠,那品毫无疑问是价值连城,独一无二的,商店的标价是十万法郎,他很高兴地买下了,并且找到商店的老板说:"如果你能找到一颗相同大小.相同品位的珍珠,我愿意出三十万高价再买一颗,因为我决定用这种难得的珍珠给我的太太做一对世界上举世无双的耳环!"老板说:"相同大小.相同品位的珍珠是很难找到的!""就是因为很难很难,我才出三十万啊!一只是能够标价的,一双就是无价之宝了!"老板笑了,他答应试试看.
他每天驾着一辆当时最豪华的轿车来到商店问老板:"找到相同的一颗了吗?"回答总是没有!有时也叫他的仆人驾车前来询问一遍.如此半年有余.几乎全城都知道有一个亿万富翁在求购一颗珍贵的梨状珍珠,而且愿出三十万的高价.有一天,有个很不起眼的老人来到店里,告诉老板,说她要出售一颗梨状的珍珠,是她加仑的传家之宝.老板大喜过望,眼珠子都快笑出来了.很快就以二十五万法郎成交.殊不知,出售这颗梨状珍珠的老人就是公爵的老母亲!他当然再也不会买这颗珍珠了!
"这不是行骗么?我是不想欺骗别人的!"黄四清听完高胜兰的故事后说."俗话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个道就是求财的方法,财是任何人都爱的,包括那些所谓的君子!"高胜兰说."什么叫君子啊?"""君子就是指那些有道德的人,他们的行为准则是社会公认的道德规范,比如说,过去很多人都以盗为可耻,那是有社会公德在做榜样,在约束着人的行为,时代变化了,你看现在,社会公认的道德准则在新的世俗面前土崩瓦解了,小人物以小小摸为荣,他们鸡摸狗,连小菜也,有一个县里,牛得农民不敢买牛了,都是用人耕田了,大人物则以国为荣,欺骗已经成为中国的一大特!一些人欺骗党欺骗人民,有的还自欺欺人!所以现在的盗和欺骗已经成为一种时尚,,一种国人的生活习惯,你的金钱越多,你便越富有,你便成了人上人,你的骗术越高明,你成功的机会就越大,你还可以步步高升,说不定你将来还可以当部长,做大呢!"
"那个同学与我的关系很要好,再说我也不想,来的衣服怎么穿出去啊!""他的爸爸是三队的生产队长,你知道他们了多少群众的血汗吗?他家接公社和大队的干部喝酒都是报销的..他的儿子有钱,而你是一个穷光蛋,他还会跟你好,跟你玩吗?他还会正眼看你吗?还会和你关系好吗?现在有钱就是大哥。”黄四清终于沉默了。“谁说不敢穿出去,供销社的布只卖给了他一个人?”高胜兰又不失时机地紧追一句。
三天后的一个下午,黄四清穿着那条朝思暮想的裤子出现在高胜兰面前:“高幺,你看漂亮吗?”“真不错,你是怎么弄到手的?”“你不是说,君子爱财,取之有到吗?我就在‘道’上面动了脑筋!”黄四清手舞足蹈,神采飞扬:“我见他妈今天洗了这条裤子晾在屋旁的竹竿上,下午没人时,我把自己的裤子脱下来藏到了水田里,赤着身跑过去穿上了它,就在我边走边系裤带时,他妈出来叫住我问:‘你怎么穿着冬伢子的裤子啊?’我说:‘没有啊!’我说着解开裤带,把裤子往下一挎说,婶娘啊,我看冬伢子不在家,刚到你们后面拉了屎走到这儿,我是想让冬伢子看我妈跟我做的新裤子呢!难道我是光着屁股到你们家的吗?’他妈赶忙陪笑:‘也是,也是,可我跟冬伢子洗的裤子怎么会不见了呢?真是怪事!未必是冬伢子到外婆家去的时候换上了?’她还叫我进去喝茶,我向她道了声谢谢就跑回来了。”“不错,不错。你比诸葛亮还聪明啊!”高胜兰一拍黄四清的小脑袋,赞许地说。
冬伢子的妈好几天才想起这回事,追问冬伢子,而冬伢子说没有穿,他妈只不过说了句:“这还是出了鬼!”也就算了,不几天就又跟他又做了一条。黄四清穿着和冬伢子一样的裤子,出入校门,仿佛是一对孪生的兄弟。这一次,他尝到了另一种乐趣,一种不劳而获的乐趣,一种凭借三寸不烂之舌骗取不义之财的乐趣。
黄四清的学习成绩迅速下滑。《阿里巴巴》中的十二大盗成了他心目中的英雄。他纠集了一伙调皮捣蛋的小家伙组成了一个小集团,自命名为《阿里巴巴》还充当首领。
有一天,高胜兰突然感到自己有些身体不适,黄四清进门就见到她以手抚膺的样子就问道:“高幺,你是怎么啦?”现在,高胜蓝在黄四清的心目中,不仅是一位善良贤德,貌超群的,而且是一个足智多谋.通情达理.明谙世事.无所不能的智慧神。哪怕她有一点点反常的表现,都会引起他的格外关心。“没什么,就是感到心口有点发闷!”“你想吃点什么吗?”“不用!要是有点罐头水果之类的东西就好了!“那我跟你去弄!”黄四清说完就回头跑了。高胜兰以为他到冬伢子家里去了,以为他们家有一年四季都吃不完的罐头水果之类。
黄四清一边走一边摸着自己的后脑壳。嘴里学着阿里巴巴的十二大盗,叨念着“芝麻开门,芝麻开门”!突然猛地一拍大腿,往学校的门口飞跑而去。他站在离校门不远的大路上,引颈张望,不一会就看到一位中年骑着一辆破旧的自行车七弯八拐地驶来。他知道这个人的骑车技术不很高明,于是便缓缓地迎了上去。自行车快扭到他的跟前时,他突然装着要过马路的样子,横冲过去,那位慌了神,急忙扭动龙头回避,他也七闪八躲,终于他被撞倒在地。那位骑车的大惊失,急忙下车扶起他,他其实是缓慢倒地的,他却装出十分疼痛的样子,还失声痛哭。刚好有几个《阿里巴巴》的成员路过此地,就围过来起哄:”你是怎么骑车的啊?要陪医药费啊!“,那位只好自认倒霉,丢下五元钱就走了。他就去买了两斤苹果和一个罐头,兴高采烈地来到了高胜兰的家。当高胜兰听到黄四清兴奋地讲述了事情的经过时,她自己也不兴奋起来,很吃惊地打量着面前这个俊的少年:“这真是一个天生的魔鬼!”她心里想道,“但他却有着一副天使的容貌,再过几年,就会出落得一表人才,不知会倾倒多少孩子1他工于心计,又有一副侠肝义胆,他会成为未来的邪恶的杰出代表!高胜兰突然觉得自己成了古希腊中的智慧神雅典娜,她要拥有那个能够释放恶魔和罪恶的“潘多拉”匣子。她决心对黄四清精雕细琢,不惜一切代价使他成为一代枭雄,成为中国大地上的一个“潘多拉”魔盒。
于是她查阅了大量的资料,通读了许多古今中外的历史名著,她要不断地丰富自己的知识,以期圆满地完成她这个雅典娜的神圣使命!
1976年冬,黄四清终因聚众斗殴被学校开除了。这是个很好的机会,高胜兰决定对黄四清作一次综合的测验。
当黄四清低着头走进高胜兰的卧室的时候,高胜兰看到他一副不胜羞愧的样子。“抬起你的头来,你这么小的年纪,前途还宽广得很1,你应该振作起来,你现在虽然被学习开除了,就应该在最短的时间内,想办法让学校把你找回去!”高胜兰一脸严肃地说,“没有文化是不可能干大事的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这是一条千古不变的真理1”“学校要求我写检查,还要求我当着那么多学生念,那是多掉底子的事!我才不干呢!。再说,我也写不好!”黄四清嘟着嘴说。“这就是生活对你的考验,你不是很想成为阿里巴巴那样的英雄吗,影响是应该一往无前的,在一个真正的英雄面前是没有什么困难的,遇事还要动脑筋,想办法!不作检讨就不行吗?我跟你多次说过,现在是一个生活在谎言里的时代,看谁的谎言更高明,你说生姜是树上长的,那么我就说,是啊是啊,我的家里还有一条生姜树做成的扁担呢!,越是会撒谎的人就越是在社会中吃得开!。全看你的了!”黄四清又默不做声了。他的心里又开始默念”芝麻开“。“你不但要学校把你请回去,还最好要受到表彰!你难道没有看到那么多的所谓的表彰会吗,那些表彰的人真的就是好东西吗?我再跟你讲一个故事:看你能不能受到启发。过去有个秀才上京赶考,他在路过一个小山包时,发现一个猎人下的一个黄鼠狼套子套住了一只漂亮的黄鼠狼,那个秀才见黄鼠狼很可怜,就把黄鼠狼给放了,他转念一想,这么一来,这个猎人不是受了损失吗?于是他就把自己随身携带的一条干鱼放进了夹子中。等他考试完毕返回故里的时候,只见他当时路过的小山包上修起了一栋雕梁画栋的庙宇,整日里客不断,游人如云。他不知是何原因,于是很好奇地上前打听,一个客告诉他:”此地有个猎人在山上下黄鼠狼套子,结果却套住了一条干鱼!你想,有生命的活鱼尚且不可能上山入套,而况胳鱼乎?这不是神明显灵么?于是就集资兴建了这个‘干鱼庙’!呜呼1原来如此!秀才恍然大悟,接着又大笑不止,遂提笔作诗云:去时黄狼叫,转来干鱼庙,世上无神鬼,都是人在闹!”高胜兰讲完,眼睛死死地盯着黄四清,只见他的双目中似乎有一道迅猛的闪电掠过,接着就自言自语地叨念起来:“是啊,都是人在闹,都是人在闹!,芝麻开门了!”
晚上他就一个人溜了出去。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偶尔有几支手电划破空。远处传来几声狗吠,空气中有一丝凉嗖嗖的雨意。这段时间经常发生农户的生猪被盗和鸡鸭遭劫,村民们都不知道是何人所为,只能不断地加强防范。其实作案者就是黄四清为首的几个“阿里巴巴”。他们都懂得兔子不吃窝边草的道理,只是相当准确地向外大队的几个土油子提供:某家鸡鸭多少,鸡笼所处的位置,某家的肉猪有多大,今天晚上有没有大人在家。这伙人借白天游玩时踩点,晚上行动,一次一个准1他们有时讲好价钱,三七分账,有时一起到某个秘密地点,来个“百鸡宴”,来一番猜拳行令的豪饮狂欢,再来一番论功行赏。
黄四清小小的年纪便习惯了这种酒肉宴。而且没周都要消耗一包“洞庭”牌烟。一向宁静的水镜庄被闹的鸡犬不宁,家家自危。他们有的将自家的猪圈移到屋后,并以围墙与正屋相连。有的在鸡埘前做上了坚固的栅栏,并且安上坚实的门锁。这些措施并不见得有多大的效果,窃贼们照样我行我素,村民们叫苦不叠!
黄私情悄悄摸到了水镜庄的首富----大队长的屋后。大队长是水镜庄的父母,当然也是说一不二的人物,虽然名义上书记是一把手,但因大队长的上面关系硬,所以实权一直牢牢地掌握在他的手上。他财大气粗,虽然对鸡摸狗的事情非常光火,但总是认为村民们小题大做,经常向上级反映社会秩序不好是跟他这个父母过不去。他常说,有什么不得了,把生产搞上去,那点损失算得了什么!“他一年上头关心的是上报的政绩和上级下来检查工作时的脸。黄四清轻手轻脚地绕到屋后,拣起一块砖头朝猪圈的小猪奋力砸去。霎时,小猪凄厉的尖叫声划破了空的寂静,屋内马上就向起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并且有人大喊:“猪的!”不一会后门打开了,手电光扫射着每一处角落,最后才落在猪舍里。黄四清看到两条黑影出了后门,在手电乱晃之间,他很快就钻进了里屋,又熟悉地进入卧室,抱起了电视机,打开了大门.......等大队长和老婆没发现什么情况回到卧室时,他们一下子惊呆了,崭新的“凯歌”电视机不翼而飞!大队长倒还冷静,然而他老婆却怎么也沉不住气了,捶胸顿足地号筒大哭起来!不一会,隔壁的几家都跑锅炉一起分析案情,都说是中了窃贼的调虎离山之计!
黄四清跑了约莫半里路,在离自家较近的田坎边歇了下来,他发现有两道手电在向他这里移动,他大叫起来:“你是干什么的1哎呀,快来人哪!”又掏出一把削笔刀朝自己的手背上扎了一刀,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襟,但他还是死死地抱着那台“凯歌”牌电视机......
第二天,黄四清勇斗窃贼的事迹就家喻户晓.人人皆知了。先是大队的高音喇叭的广播,继而是全公社的通报表扬。《剑门日报》的记者还风尘仆仆地赶到了水镜庄当面采访了这个小英雄。报纸又刊登了他的照片和记者的访谈录,题为《一个少年英雄的成长》。
黄四清理所当然地被学校请了回去,大队还为此给他颁发了见义勇为的奖金100元。他的班主任据此还写出了洋洋万言.曲折动人的转差工作的典型报告,题为《来江水绿如蓝》,该文登载在地区教委主办的《教育杂志》上。
他与高胜兰都笑了。
他笑得很自豪,很开心,因为他又领略了人生的又一种乐趣-----原来所谓的大人们的生活也不过是一种儿童游戏!
高胜兰也笑了。她望着自己的得意之作,内心也不无自豪。小小的年纪就有了这样非凡的人生经验,那么更进一步的锤炼将使他的羽毛更加丰满。她有一种预感:她成功在望!她所造就的黄四清一定能三年不飞,一飞冲天!三年不鸣,一鸣惊人!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