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这幅画有什么特别的吗?您怎么从筵席回来后就一直在看呢?”瑾儿站在边上看了许久也没看出个究竟,不就是一幅普通的美人图么,不过是画中人长得好看了些,舞姿优美了些,画上题的词文雅了些,其他的与一般美人图无差呀,小姐怎么看得如此入神呢?瑾儿不解的问道。
“瑾儿,你相信皇上真的会为了随口问出的事而失态吗?”晚汀微微笑了笑,优美的弧度透露出些许嘲讽的意味,目光依旧停留在画中女子的脸上。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话中女子和她有些相像,会是她多疑了吗?
“恩……不太像,皇上是个极稳重的人。”瑾儿一愣,转头看了一眼门外,见四下无人才答道。
“你说的没错,能让这样稳重的人失态,你说这画究竟重不重要呢?”晚汀将画从案上取下,走至瑾儿身侧,将画递给瑾儿,似笑非笑的道。
“画?皇上问了这幅画?”瑾儿疑惑不解的看了看晚汀,犹疑的接过来看了看,却还是没发现什么特别的,不过就是比一般的美人图精致了些而已。若说真有什么不同也就是画上所题的词了。一般美人图多是题写称赞女子美丽无双的词,而这幅画题的却是“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题词略有些伤感,不太符合画中女子脸上洋溢的灿烂笑容。
“你也发现了吗?”晚汀轻笑着取过美人图,重新将它摊在案上,指着画上的题词道:“你可知这句词的意思?”
瑾儿摇了摇头,她只觉得这句词有种莫名的凄凉,却不知她的意思。
“这句词出自纳兰性德的《木兰辞拟古决绝词柬友》,‘人生若只如初见’一句意指与意中人相处应当总像最初相识时,那般甜蜜温馨、深情和乐。这句你大概也是明白的吧!”晚汀顿了顿,不等瑾儿回答,又接下去道:“这后一句话则是引用了汉朝班婕妤被弃的典故。班婕妤熟悉史事,常常替汉成帝排忧解闷,宠冠后宫。只可惜,这样的荣宠也避不开赵飞燕的谗害,最终退居冷宫,藉以秋扇自伤。于是后人便常常以秋扇为喻抒发被弃之怨情。”
“可是,这幅画怎么也中的女子丝毫看不出有悲戚之意呀!”瑾儿纳闷的问道。
“所以,我这边有件事情需要你去替我办。”从案边走开,晚汀从梳妆台上的匣子里取出进宫前哥哥给她的令牌交给瑾儿,神情严肃地道:“你暂时先回相府当差,若哥哥问起,就说是我近日心情不舒坦,你一个不小心惹恼了我,我便打发你回去了。你私底下找一找这幅图的原画,若我没有记错的话应该可以在爹爹的书房可以找到,只是不知道后来爹爹有没有换过位置,你就留心找下吧!记住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回相府的真正原因,知道吗?”这画到底是自己临摹的,许多细节之处恐怕只有原画才能体现出来。
“奴婢若回府了,这宫内不是只剩您和兰青了么,奴婢担心……”
“不必担心,宫内有兰青照应着,应该不会出太大的纰漏。”而且,她也不会再叫人欺负到她头上去。
瑾儿还是有些担心,但还是点了点头,道:“奴婢这就收拾一下回相府。”
“今日时辰也不早了,恐怕宫门也早已关了,今日你先去准备些糕点,随我去一趟议政殿,明日一早再回府吧!”虽说哥哥的令牌可以在皇宫内外畅通无阻,只是这个时辰出去也未免惹人注意了些,保不准叫一些有心人给设计了去。
晚汀来到议政殿的时候,伽若正在里面批阅奏折,在殿外守着的正好是李德福。李德福见晚汀过来,忙拦住道:“皇上正在批阅奏折,还请娘娘过些时候再来吧!”
“本宫只是送些糕点罢了,并不打扰皇上处理公务。”晚汀温和的笑了笑,示意瑾儿将装有点心的食篮打开给李德福看一眼。
食篮里面装的只是些简单的绿豆糕,李德福看也不看便说道:“还请娘娘不要为难奴才,奴才也是奉命行事。”
“那么本宫便在偏殿等候吧,待皇上忙完,还请福公公通报一声。”也不与他周旋了,他的为人她也不是不知道,只是这个时候还不便与他起正面的冲突,首要的是先巩固她在宫中的地位。
李德福眼带轻蔑的点了点头,旋即转过身如门神一样站着,不再理会晚汀,想来是认为晚汀与一般妃嫔无异,只想借机与皇帝相处罢了。晚汀也不理会,见他点头了便转身走进偏殿,在转身的刹那,她似乎瞧见远处有一抹明红色的身影徐徐的朝着议政殿走来。
晚汀的脚步一顿,朝着女子的方向又看了一眼,在看清女子的身影后突的一笑。那不正是云贵嫔么,不,应该说是华妃了。
注释:“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出自纳兰性德《木兰辞拟古决绝词柬友》,全文为“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夜雨霖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