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寻携了青衡进入福源楼，立刻就有小二迎过来，满面堆笑，“两位客想要点什么？”
青寻满意一笑，他们不过做一般小户人家打扮，这店小二却能如此客气，果然不是那般势利，抬眼观察店中布置，“准备一间临街的雅间，先上一壶龙井和一盘荷糕。”
“好咧，客里面请。”
坐定，青寻问道：“你们可有什么招牌菜？要清淡些的。”
小二飞速报了一长串菜名，青寻微微皱眉，这些人想是天天面对同样的事物，虽然日久生熟，但也生厌，应该改改才好。要了菜单，却是一张皱巴巴的纸，纸上也不知是什么颜，令人食顿消。随意点了两个菜，“就这些。龙井要用雨水沏。”
“是。”
青寻站起来，推开窗，一街世态炎凉尽收眼底。对面便是云蕊阁，却不同于一般青楼，门边没有子倚门卖笑，只有悠远的琴声断续而来。旁边是聚宝坊，京城最大的赌坊，金碧辉煌。再不远就是锦罗居，反有许多丽的子站在门边，任进出的达贵人公子观看，只是这看的内容可能不尽相同。青寻一笑，能在京中立足且享有这第一称号的自有些不俗的地方，但真正重要的却是那俗，如若不俗，反而不伦不类，东施效颦。
这四家店除了云蕊阁以外均属草堂名下，草堂名下也有青楼，名墨楼。虽为青楼，其中的子却卖艺不卖身。草堂收留的子也都在其中，或为歌妓舞，或为绣娘，或为仆佣。也许因为那个青寻也为子，不愿她们沦为玩物。但为何将她们困于青楼？如此一个子的名声便毁于一旦，草堂明明有许多事务需要子负责，比如每日的衣物便要送到墨楼由这些子浆洗，锦罗居的印染、刺绣事项也全由她们处理，堂中所有人的饮食由那些男子负责，也极不方便。不过既然是那个青寻的决定，或许有她的理由，毕竟子的心思往往更为复杂。
小二端着茶点进来，青寻端起茶杯细细品了一口，果然轻浮无比，清四溢。这茶叶与水都没有污染，仅是这一点便比那个时代好了许多。叹口气，明知道这是一场与魔鬼的交易，但即使她不参与这场交易，结局也不会有太多变化，所有的一切依旧会发生，她只想通过这场交易，以短暂的痛苦换取长久的自由和快乐。戴上面具，她是草堂十一当家，戴上斗笠，又是草堂堂主，什么时候可以既不用戴面具也不用戴面纱，做自己？
趴在窗前，目光没有焦距，看着迷茫的某处。这一切如今依旧繁华，置身其中，如痴如醉。只是青落不日就要兴兵，这片繁华很快就要凋零。繁华落尽时，还有谁记得曾经的华灯璀璨，莺歌燕语，流年光转？
青寻只是散漫的看着街中繁华，却没发现对面一道如隼般的目光看着这边。
云蕊阁，并不是京中最大的青楼，却是京中最有名的青楼，笙歌，衣鬓影，莺歌燕舞，富贵乡。青楼不仅是获利的最佳途径，更是探听各种消息的最佳处，这些消息通常比表面的利益更有价值。
二楼一间最普通的房间，若有若无的气静静缭绕，男子眉头微锁，似锁住了一室空气，令人窒息。
“皇上。”韩洛终于忍不住开口，“上公子就要来了。”
景轩彦回过头，目光中带着淡淡的嘲讽，“哦？”
韩洛看着景轩彦，心有一瞬似乎停止了跳动。很久，他都只是那个平庸的皇帝，为朝中琐事焦头烂额，尽力做着一个普通的好皇帝，但他却常常能发现那眼中隐藏的嘲讽和狠戾。如今，终于要行动了吗？的确，他们隐忍的太久。
景轩彦似在嘲讽自己，“我这个皇帝居然要等别人。”
“如果不值，你还会等吗。”一个柔软的声音传进来，伴随着进来的是一位瘦削的男子，面容柔和，如同他的声音。这便是沧连最大的士族宗主上芮，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子。
韩洛轻轻一挥，窗户静静阖上。
“上芮？”景轩彦负手而立，隐去了眼中的光芒，唇角有一抹若有如无的微笑，如同一个平常无害的贵公子。
“正是在下。”上芮微微躬身，“见过陛下。”
景轩彦转身打开窗户，“对面的子你可认识？”
上芮略略看了一眼，“十一夫人。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她，昨天还挤垮了我家的一家染坊呢。” 面上却满是笑意，看不出丝毫不悦，“这和我们要谈的事有什么关系吗？”
景轩彦坐下来悠然的品茶，“正好遇到，想知道你的看法。”
“一个商人，不过似乎比草堂堂主还差一点。”上芮似乎并不在意，“陛下的时间应该很珍贵，不如我们开门见山。”
“上公子岂会不知有何事相商？”
“好处。”
景轩彦推过一封信。
上芮拆开，眉头突然一拧，“你真的知道？”
“要做事自然应该知道一些东西。”景轩彦面上没有任何表情。
“多谢皇上。”上芮突然跪下，“臣愿竭尽所能。”
“多谢。”
“公子多礼了，请起。”语气依旧淡漠的让人揣不出情绪。
上芮看了窗外一眼，“皇上似乎对十一夫人很感兴趣。”
景轩彦的目光移至窗外，“有些事我也可以查清。”
上芮一笑，“听说草堂堂主失踪一年，回来时便失忆了。”
“失踪？失忆？”景轩彦目光一沉，“难怪这一年草堂大不如前，竟疏忽了。”
“这十一夫人据说便是草堂堂主带回来的。”
“原来如此，只怕不是自愿的。”
“哦？”
“看起来像一头困兽。”
上芮一笑，“多谢皇上指点。下告辞。”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