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未再有异音,即墨旬重新跳回那棵树上,拔下了那三支箭。箭头为三棱状,棱角被磨得锋利无比,箭杆纤长坚韧,漆成暗褐,尾羽红黑交叠。这是福禄的箭!即墨旬垂首暗暗观察四周,把三支箭折断,插放于浓密的枝叶之间。为什么用了福禄的箭?假若是福禄要杀自己,明目张胆地标上记号不是愚蠢的做法么?若不是福禄,那么定是有人想要让自己以为……
即墨旬忽然想起前来寿喜时候微生议遭到袭击,那时候的箭与这三支并不一样,只是普通的箭罢了。不过,也许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只是现下还不甚明了。即墨旬定了定神,如同未发生过任何事情一般继续飞跃在林间寻找绸。
一声清亮的笛声破空而来,传遍了整个皇林,浑厚的钟声紧随其后,震得林间的鸟儿展翅腾空。时限已到。
即墨旬落在地上,挂着满腰的绸缓缓向林外走去。走到空地石坛前,斛斯挽早就等在那儿,紧盯着他的腰间。宫们捧来铜盆,分别站在两人面前。即墨旬取下绸放入盆中,宫便开始清点。
寿喜皇额上薄汗却依旧笑若风,款款而回,手中的绸竟不输须眉。
“皇陛下,绸三十枚。”
“福禄昱帝,绸三十三枚。”
“祥瑞翠相大人,绸三十二枚。”
斛斯挽耸耸肩,不在意地笑笑,不若平日的狂傲。即墨旬站在旁边,戴着温和的微笑,静如深潭的眼底却没有一丝暖意。最后,福昱帝与寿喜的白兰将军的绸数量相同,便由这两人踩桩争顶。
白兰是寿喜出名的巾帼将军,身形高挑而匀称,神情冷若冰霜,发髻的白绸带与一身白袍相映,就似风中一朵的孤傲的兰,和白兰将军的名号实为相称。斛斯挽向白兰的方向瞥了一眼,看到白兰冷的脸庞,他微微挑了眉。
即墨旬与寿喜皇一同回到石坛上,看着宫人们忙碌着打上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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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玉隽隐带领两百精骑由吉履赶往祥瑞与寿喜的边界,一路上由秘道行军,最后在山中隐藏起来,暗中观察打探即墨旬的情况。
还在吉履城内的微生议举目无亲又百无聊赖,每日只能上街转转,最后终于忍不住了,写了一封信让人快马送去京城给微生逊问什么时候可以回去。微生逊接到信后想了想,照现下的情况让微生议回来也没什么问题,便遣人传话让微生议回来,连书信都懒得写。
接到口信后,微生议在波将府众人的严密保护之下,用了与来时同样的时间才回到靳骅。一路上既没能四处游玩,就连浏览路途中的风景也被制止。迫于这些人背后有公玉隽隐这只笑面虎撑腰,微生议不敢吵闹造次,只能闷闷地坐在车厢里捧着为了“照顾”她而带上的古籍。本来就不能玩了,连看书也不给些通俗易懂的市井小说,比如说那些什么英雄豪杰、绿林好汉之类的就好得多,再不然爱恨嗔痴、男欢爱的也不错啊。为什么偏偏是《中庸》?
马车在翡相府门前停下,微生议迫不及待地跳下,头也不回地冲入府里。身后的人只好把她的行李交给翡相府的管家。微生逊刚好下朝,悠闲地自巷口散步归家,公玉隽隐的手下看到远处游走着一片桃红柳绿,颜夺目丽,仿若一只翩然蝶。
众人望着那五彩缤纷,霎时间说不出话来,只能微张着嘴。
“是翡相。”曾经见过微生逊的一人冷静的说道。
“哦,翡相。”众人一致点头。“翡相?!”
微生逊摇着与身上朝服同样哨的羽扇走到他们面前:“谢谢你们护送舍回来,她,没惹事儿吧?”边说着双目还不自觉地流转着。
众人被微生逊的冶魅的容颜给搅得不能思考,结结巴巴地答不上话。微生逊似乎极为满意这样的效果,自袖中抽出书信,递给领头的最为镇静的那人:“有劳帮我交给潜瑾了。”说罢又招蜂引蝶似的勾起唇角,绽开笑靥。
那人倒是不理会他,恭敬地接过信,说:“那么告辞了,翡相大人。”
待一行人走后,微生逊抚了抚耳际柔软乌亮的发丝,优雅地跨入府门。府门关上后,他瞬间变了个脸:“微生议你给我出来!”
屋内传来微生议的声音:“不要!”
微生逊也懒得和她多说,跃上瓦顶,踏过顶梁跳入微生议住的院子,直接推开房门。“臭丫头,回来了就自己一人儿直接跑屋里来了是吧?!”
“那你要我怎么样嘛?!”
“连谢谢也不说一声,真是,那么多年白把你养那么大了!”
微生议白了他一眼:“说甚么,你怎么不先问问我这一路上怎样过来的呀?!都是怪潜瑾哥哥!你现在还能看见我算我福大命大,没被他们折磨死是我幸运,还让我同他们说谢谢?还有你,我是你,不是你儿,做甚么总是一副教育儿的样子?我回来你就这么迎接我,早知道我懒得回来了,死在吉履算了!”
“你……真是气死我了!”微生议气得吹胡子瞪眼,一甩袖子:“应该让你嫁给即墨旬的,当初真是我的失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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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兰与斛斯挽争顶争得热火朝天,白兰身手轻盈敏捷却力道十足,面对流之辈,斛斯挽似有退让之意,可白兰强硬的态度让斛斯挽不得不认真些应战。两人踏着桩,你来我往,拳脚相对。无心恋战的斛斯挽扯下白兰的头巾,一阵风过,乌发散开,随着白兰的身势在风中展开,霎时惊了全场之人。
白兰素来冷傲的脸上露出气恼的表情,咬牙切齿地吐出四字:“无耻之徒!”斛斯挽竟看得有些愣,白兰趁机旋身,迅速踏上最后的两根桩,把顶拽下。
即墨旬坐在寿喜皇旁边,看着这一切,嘴角露出了玩味的笑容。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