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儿,”他低唤一声,握住我的手。
“饿不饿?你看,我煮了粥,你尝尝吧,睡了这么久,肯定饿坏了,”说着,我就要起身。
“我睡很久了吗?”
我手一抖,几乎握不住汤匙,背对着他,强自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我好像越来越懒了,竟然睡了这么久,已经傍晚了。”
我深吸了口气,端起盛好的粥,转过身笑道,“可不是你懒么?害的我们今天得喝这白米粥了,这可是我熬了好几次的成果,不好吃可不许嫌。”
“不嫌,不嫌,谁让我自己娶了个笨媳妇呢,嫌也晚了。”非然看着我的眼睛漾起促狭的笑。
“好啊,后悔了是吧?”我作势欲扑,却看到他更浓的笑意,“你笑什么?”
“呵呵,还好这粥你还没喝,否则又要种在我身上了。”
我一楞神,想起在谷中喝粥曾将粥喷在他白衣上的情形,不禁也笑起来。
喝了粥,我扶非然躺下,然后去厨房端药。
一进去,就见碧儿正看着药罐发呆,连我走到跟前都没发现,“碧儿,”我轻唤。
碧梧回过神,见是我,绽出一抹笑,“公子醒了?”
“嗯,”我点点头,“秋桐这丫头也不知跑哪去了,饭都冷了也不知道来吃。”
碧梧一楞,站起身就要去找,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像针刺的一般难受,此时,也许只有忙起来,才能让她淡忘那件事。
在现代,这种遭遇也让人很难承受,更别说是在如此重视贞操的古代。虽然她每天装出没事的样子熬药,帮我照顾非然,可我不只一次看到她一个人坐在厨房发呆的样子,叹息,看来这伤痛,只有交给时间来化解了。
这是我们在这个荒僻山村居住的第五天,前日风风火火的停在这里,只因这是个荒废了的山村,我想也没想,就决定暂时住在这里,数月前渔村里发生的惨案,还让我历历在目,若不是因为收留了我们,黑婶一家,以及那些淳朴的渔民,一定还幸福的生活在那里。
一只白鸽扑楞着翅膀从我头顶上飞过,我攥紧的手掌,又轻轻放下,端着药,走进房里。
非然精神不错,竟然坐在桌旁写字,我悄悄走过去,还没靠近,已被他发现,“你在写什么?”
“没什么,几味药材而已。”
“什么药材让你这么惦记着?”说着,我接过他手里的方子。
“这是......”纸上是几味非常普通的药,我疑惑的看着他。
“把这些加到我的药里,可以克制我身上的毒。”
“可是,这都是些普通的药材啊,”非然的方子是我斟酌再三开出来的,应该是没错的啊。
“呵呵,雅儿难道忘了你的医术是谁教的了?这么不相信我?”
“好,相信你。”我折好方子,揣在袖里,笑盈盈的看着非然。
“笑什么呢?”
“我在笑啊,我有一个小气的师傅,竟然还藏了一手不教给徒弟。”我促狭道。
“那当然了,教会徒弟不就饿死师傅了么。”
看他精神这样好,我也开怀不少,秋桐走进来看我们这样开心,忙凑过来,“什么事啊让小姐和公子这样开心?”
我和非然相视一笑,“呵呵,苦力找到了。”
非然的医术果然不是我能比的,我的方子添上那几味药后真的不一样了,非然的精神一日日见好起来,精神一好,他仍是喜欢在附近的山上走走,实际上是寻些草药回来,我虽担心他的身体吃不消,心里却仍是高兴的,慢慢调养,兴许还是有希望的。
我每日跟着碧梧一起进厨房,学她煮饭,偶尔也会一时兴起学以致用,可惜厨房总是被我的心血来潮搞得乌烟瘴气,一起之下,碧梧索性再不让我伸手,只能洗净了手在旁边观摩学习,免得有朝一日房子让我给点掉。
这日,非然回来的晚些,我站在门口向外张望,越等越心焦,太阳早就下山了,怎么采药会采到这会儿吗?
“小姐,不如回去等吧,”碧梧站在我身旁向远处观望着,还是没人,“饭菜已经凉了,要不要再去热热?”
“碧儿,这么晚了,会不会有什么意外?”我急道。
“不会的小姐,这里除了我们,没人的,”碧梧道。
“会不会是半路晕倒了呢?”我抓住她的衣袖,“都怪我,他的身体还没好,我怎么就放心让他一个人出去呢?我应该陪着才对啊,怎么办,怎么办?”
“小姐,冷静点,也许公子只是走的远了些,所以才回来晚了的。”
我突然冷静下来,这些日子,我的心始终是悬着的,掰着指头数着日子,希望时间可以慢点再慢点,让我们能够依偎的久一些,我不想以后怎么样,只希望能够过好和他在一起的每一日,这让我草木皆兵,我关注着他身体的每一个细微的变化,甚至看他皱眉,我也会紧张。
我贪婪的追逐着他的身影,希望把他每一个表情都收入眼底,几乎不敢想象若是他就这样消失了,我会怎样。
遣了碧梧,我坐在门槛上等,时间将急躁煎熬成宁静,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打断我的思绪,“雅儿,怎么坐这里?”
“非然,”闻声,我一下子站起,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却感觉他的身子轻微一颤。
“快进去吧,今天看到几株珍贵的药材,就是不好采,费了好大的劲。”
不对,一定有哪里不对,看着桌上的菜,我却一点胃口也没有,只觉非然的手臂有点奇怪。
正准备撩开他的衣袖看看,却见他握筷的手轻按住了胸口,但很快就又放下,我心里一惊,几乎忘了刚才想要看他手臂的念头,只待吃完饭帮他诊诊脉,自他那日开了方子,就再未让我诊过脉,每当我想要搭上他的手腕,就被他不经意挡开了,他总笑说让我相信他。
看着他精神渐佳,我也只道他的医术确实比我高明,如今想来,这不过是我自欺欺人而已,脑中只一句话逐渐清晰,毒入心肺,药石不灵。
“啪啦”,筷子落地,不是我太紧张,不是我太敏感,而是非然的药方,根本不是用来调理身体的,那正是一张催命符。
“雅儿?”
“小姐,”
我张着嘴巴,却呼吸不到一点空气,只有眼泪从眼眶里大滴大滴的滚落下来,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骗我,那几味药虽普通,但对非然目前的状况却是极有害的,它们配合在我开的方子里,可以让他短期之内精神转好,却无异于饮鸩止渴,一段时间后就会出现心悸的症状,最终痛苦致死。
为什么,你不惜以自己的生命作代价,你底要做什么?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