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的以为在第一天傍晚就被推翻了。那时我才发现,世界上的怪人和奇多呀。当我们在湖边升起篝火,烤着鱼席地而坐的时候,男孩就把他的背景一股脑儿地全抖出来了。
他姓夏名扬。三岁时便被富甲一方的父亲一脚踢出家门,让他自生自灭,哦不,将他放逐,自我历练去了。九年来这深林就是他的家,软嫩的草丛是他的毯子,茂密的树叶就是为他遮风挡雨的被子。渴了有山泉饮以解渴,饿了有野果供他果腹,馋了有漫山的野兔山鸡,无聊了他还可跟野熊山狼干架,引为娱乐运动。吃鱼时,他还向被吓的攀上树顶的我介绍他的两位山狼朋友,跟它们亲昵的犹如它们只是温驯的看家犬般。
等他得意洋洋地讲完他在山林里的小康日子,黑线早已蔓延我得额迹。不得不感叹巨富人家训练孩子的方式真不是一般的变态,这种放羊式教育,他们难到就不怕失去他这唯一的孩子吗?结果男孩的答案更让人吐血,他说:“我死了,父亲再生一个就行呗。”真是,彻头彻尾小动物一只呀,连想法都被它们同化了。但腹诽归腹诽,我对他还是很敬佩的。他的故事让我联想到了小时候读的森林之王,我突然很想知道,他长大了会不会也成为一传奇人物。
之后我又询问,与野生动物相处多年,他为何没忘记人类的语眩还是说他讲的是动物语,不过穿越附带的自动翻译系统让我听懂了他的话?他的回答让我放下心来,他说,每年天他会把积攒的动物毛皮,或冬天剩下的肉干拿到树林不远处的一个集市上去买,换一些狼崽子们爱吃的糕点或一些奢侈品之类的东西来玩。他还炫耀地说,他的琴弹得很好,他还自满地说,他的酒量更好。我只能嘴角抽搐的在心里佩服他老爹,了不起,疑如此野蛮的方式孕育出如此特别的孩子。
河边漱洗干净后,男孩还真让我眼前一亮。啧啧,且看那一身晒成蜜的健康皮肤,挺挺的鼻梁下柔软的唇,还有那飞卷的褐发和潇洒的气息,无一不是能一举射穿人心的武器。简直就一未来的少杀手呀,而且还是那种致命的阳光魅力心。
但我最喜欢的是他的眼睛。流星般粲亮的双眸,闪烁着最纯净的光芒,有着小鹿的无辜,又带丝狼的机灵。只要一对上他的眼瞳我就无法自拔,失神中他的要求我都不由自主的答应了。好比,我本咬紧呀,秉着多说多错,撒谎与滚雪球是一个道理的真谛,打算绝口不提关于我的任何事情。结果,他小嘴一噘,渴望的琉璃眼瞳一睇,我就……唔,天知道到底是该他防备我,还是该我防备他。
第二天,我捂着头,陷入无限的沉腕悔之中,身后还跟着一小屁孩,没完没了的吵着嚷着要我讲完XXX星球上YY的历险故事。忍无可忍无须再忍,我刚准备飞上天空甩开他,就被他若有所悟,紧接着受伤的眼神盯得心里一阵愧疚,双腿干脆蹬不开了。我汗,野兽的直觉实在恐怖。他似乎永远知道我的打算,在他面前我无所遁形,真是苦海无边,回头无岸,还得继续讲故事哄小孩……哭死,我还是头一次产生立地成佛,达到无心无,万物皆空之境界的愿望。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菩提本无树……”我开始无止尽的念经。哦,其实我从没碰过经书,也只偶然听过一两首有佛道韵味的诗罢了,不过相信伟大的佛一定会允许渺小的我来借个光的。
“你在念什么?你在念什么?……”我念经,这个超级粘人,不甘寂寞的小屁孩也跟着念,叨叨的我头晕脑胀,终于受不了的出手,一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
咵!
我俩同时愣了。
我呆呆的看着自己僵在原地的手,觉得不可思议。我不是灵魂吗?不是没有实体的鬼吗?怎么会,怎么会打到了小屁孩呢?
小屁孩张嘴,轻唤了声。
我如梦初醒,转身狠狠的向一颗树打去。手依然穿了过去。可,或许别人炕出任何不同,我却明显地感到了一股阻力。天!我兴奋的想流泪。我的魂魄,居然慢慢转变成实体了!
意识到这一点,我疯了似的,不断挥拳向树打去,感受阻力一次次加大,拳头穿透树的距离一次次减小,直到骨头和树干撞击的砰砰声响起,直到我身上已经大汗淋漓,直到鲜血从我的指骨缝间溅出,在树干粗皮之上印下一朵朵梅。
随着我的动作,男孩的喊声也一次次响亮,不断地企图拉回我的理智。我却没有停下来。不是我已激动的失去理智,而是相反,我的头脑正在流血中高速旋转,异常清晰地分析着,到底是什么使我重新当上了人,重新站在了黄土地上。
倏然我停下动作,转头一把将男孩搂在怀中,紧紧地环着他。低下头,埋首入他的颈窝,我的眼眶一阵酸热,带有滚烫温度的液体流入男孩的衣衫中。男孩静静的一动不动,耐心的拍着我的背,安抚着我的颤抖,任由我宣泄从前无望滴落的泪水。
原来,与人世间有了羁绊,灵魂才能再世为人。呵,道理竟如此简单。
“谢谢你,谢谢,谢谢你的存在,帮了我,谢谢你能看见我,谢谢,谢谢你的纯净,谢谢,谢谢……”我语无伦次,只能不断地道谢。但千言万语,却道不尽我对他的感激。因为他能看见我,所以有了人和鬼的交界线;因为他的纯净,所以我告诉了他我的事情;还有最重要的是,因为他的存在,而有了我的存在。
我,雨逸,终于在数年漂搀,再一次得到,拥有自己家园的机会了。我发誓绝不颓废今生,我一定会认认真真的去珍惜每一刻的时间,珍惜每一个人。
等情绪慢慢平复,我放开男孩,抬起还泛着泪光的眼瞳沙哑地开口:“夏扬,你真是夏天的阳光。”
“哦,什么?”男孩搔搔头,不解我的意思。
“没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而已。”
“噢。”他依然似懂非懂,看我的样子似在琢磨我是不是变疯了。
无视他异样的眼光,我哼起小调,迈开大步向前走,享受徐风拂过发丝的唯妙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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