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栾漠峒本人,他倒是一点也不紧张,每日依旧练武,弹琴,写字,一切生活就和以前一样,若是要有什么变化,该算是现在无论他在哪,身边总会有一个俏佳人陪着他,注视着他。而对于栾漠柯呢,他的生活也改变了,以前从不肯教他功夫的哥哥,自从和温雪见定亲后,居然主动开始指导自己的武功了,这让他很是兴奋,但却也很不安。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栾漠峒自己可以明显感觉到,被自己拘于下腹的毒已经开始慢慢散开了,只怕自己真的是讲不久于人世了。他并不怕死,人在江湖走,就是在刀尖上滚,他不知道已经在鬼门关前走过多少次了,虽说年纪尚轻,但却早已看透了生死,心境之阔达,不亚于得道高僧。看着弟弟的武艺一日日进步,栾漠峒自是高兴,虽然弟弟不及他那般聪颖,但倒也刻苦勤奋,只怕数十年后,功力不在自己之下,可惜,自己是看不见了,每每想到此处,栾漠峒心中难免有些惆怅。
纸终究还是包不住火,半月之后,在华山掌门谢清来拜访栾儒衡时,郗羽蝶终于还是知道了儿子与杨羽凝定下决斗的事。爱子心切的她,一时间只觉得天旋地转,三十多年前华山上的那一幕,仿佛又出现在她的面前,师父,师兄师弟们,还有那么那么多的各派高手。虽然五岳剑派名满天下,虽然大家都竭尽了全力,但是,杨俟炯那个魔头,却没放过一个人,如今,要她的儿子去和杨俟炯的孙子打?她怎么可能做得到?眼前一黑,郗羽蝶失去了知觉。
“蝶儿,蝶儿!”一声声焦急的呼唤,郗羽蝶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只见栾儒衡一脸的焦虑,而她师叔谢清也在一旁,见她醒来,脸才稍稍放缓。
“师叔,长卿,不能,不能让峒儿去,绝对不行!”郗羽蝶刚一清醒,便紧紧抓住丈夫的衣服,哭着哀求道:“峒儿还那么年轻,师叔,你还记得吗?你还记得吗?三十多年前,杨俟炯是怎么杀死师父的,你还记得吗?”谢清别过头,轻轻的拍拍郗羽蝶的肩头,却说不出话来,他怎么可能不记得?当年,当他赶回华山上时,只见山头上尸横遍野,各门各派的人都来了,看着同门,看着师父师叔们的尸体,他们当时对天发誓,一定要逍遥派血债血偿。
可如今,三十多年过去了,当年意气风发青年侠士,如今都已经是年过五六旬的武林前辈了,而当年的老杨俟炯,也早已死在了栾儒衡的剑下。若问现今武林后起之秀中,有谁堪担大任?若仅论武艺,怕是有不少少年豪杰,但若再论及人品文才,却独数“神剑六君子”堪负其名了。而这六人之中,武艺最高,文才最好的,却又得数栾漠峒与杨羽凝当之无愧,至于这六人独创的“六仙阵”,更是今世罕见的无敌阵法。六人不是兄弟,却比兄弟更加心有灵犀,不是同门,但六人的武功却能很好的取长补短,而今,若真让这栾漠峒与杨羽凝决斗。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再加上这两人都有心化解仇怨,只怕,到时的结果将是两败俱伤啊!难道真的就让这两颗武林奇葩毁于一旦吗?谢清的心里在做着痛苦的挣扎。
“娘!”一声呼唤,所有人都看向房门口,只见三个好似天人般的少年少走进来,为首的是一个身着白衣,俊异常的翩翩公子。而他后面跟着一个身着青裳的英俊少年,看上去年纪小那白衣公子几岁,但却也生得相貌堂堂,英气逼人。至于那身边的紫衣少,更是俊秀清灵,脱俗的貌。
“峒儿,柯儿,洁儿。”郗羽蝶哭着对三个儿说道:“你们,你们可知你们大哥要与杨羽凝比斗这事吗?”栾漠柯和栾洁依一脸莫名,看来他们确实不知,倒是栾漠峒,脸自是不大自在,其实他方才就已经准备前去赴约,只是在临出门前,温雪见突然跑来告诉他,说郗羽蝶昏死过去了。栾漠峒本就是重孝之人,闻此讯,又怎能不大惊,立刻赶了过来,却不想母亲竟是因为这事晕倒,心中甚是不安。
“娘,这事,只有孩儿一人知晓,别说是二弟三了,就连爹和小雪都不知道。”栾漠峒强笑道:“娘,您也别太担心了,孩儿也不是第一次走江湖了,这次远行突厥,一路上大风大浪见过不少,杨公子多次救孩儿于危难中,孩儿相信,他不会伤着孩儿的。”
“孩子,你可知那杨逸奸险毒诈不亚于其父,纵使那杨羽凝不伤你,你又怎保他爹不会伤你?”郗羽蝶含泪说道:“孩子,娘知道,你一心想化解两派仇怨,可你也不能这般鲁莽,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你叫娘如何是好?你又叫你爹怎么办呢?”
“娘,不是还有二弟吗?”栾漠峒笑着安慰道:“纵使孩儿有个三长两短,二弟也会替孩儿尽孝的。再者说,孩儿既已习得那《天玄录》上的功夫,自当要完成誓言,将两派仇怨就此化解。娘,你就相信孩儿一次吧,孩儿对自己的功夫还是相当自信的。漠柯。”
“大哥!”栾漠柯听了兄长的话,心中已经明白大半,原来大哥之前不教自己武功,现在又突然开始教自己武功,都是为了自己好。之前是怕自己被牵扯进仇怨之事中,而现在,则是害怕自己的武功不够,日后无法很好的行走江湖。
“你听着,如果大哥这次没法回来,你一定要替大哥好好孝敬爹娘,知道吗?”栾漠峒严厉得说道,栾漠柯看着兄长,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点点头。
“孩子,你当真要去吗?”一直在一旁没有开口的谢清说话了,栾漠峒看着姑祖父,点点头,谢清长叹了一口气,幽幽说道:“唉,孩子,你低估了杨逸。”栾漠峒一皱眉头,这话是什么意思?
“儒衡,羽蝶,你们也别说什么担心了,儒衡,你就带着你门下弟子,和漠峒一起去天山罢了。”谢清平淡得说道:“我这次来,本来是想证实一下杨逸这贼小子所言,可是假,看来确实无虚了。漠峒,你可知道,杨逸已经将你与杨羽凝将要决斗与天山顶之事,公之天下。现在,每个武林中人都知道,来年开,你将和杨羽凝在天山上进行决斗,只怕,现在大家都已经聚到天山脚下,只等天云门和逍遥派一到便开战。好了,我也该回去了,既然大家都去,我华山派自然不能缺席,否则,这杨逸还当我华山派怕了他,孩子,你自己多加小心啊!儒衡,羽蝶,我先告辞了,到时候天山脚下见吧。”说罢,向栾氏夫一拱手,栾儒衡也回以一礼,便让仆人领谢清离开了。
谢清说得一点不错,这杨逸也不知安得是什么心,自从从王凌霄那儿得知杨羽凝将与栾漠峒决斗,他就已经决定将天下所有门派都约至天山脚下。要知道,杨俟炯一心想要称霸武林,而杨逸自幼便耳濡目染,加之他本奸险,这野心本就比他两个兄长都大。这也是侥幸让他当上了掌门,若不然,只怕他会为了得到这掌门之位,弑兄夺位也不一定。
在天山脚下的小镇里,各家客栈早已爆满,大家讨论的话题,都不离开栾漠峒和杨羽凝,甚至有的帮派,还为了最后谁胜谁败打起了赌。逍遥派的人到达时,摆出了极大的架势,以至于谁都知道,他们逍遥派所住的客栈,他们逍遥派总共来了多少人,当然,也有人说,这杨逸是存心给栾儒衡难堪呢。而天云门呢,他们则低调得许多,事实上,一直到了决战的那天,那些门派的人才知道天云门其实早已到了,只是他们一直都默不作声罢了。其实若论武功,这两派武功不相上下,但论起名望,那杨逸却远在栾儒衡之上,毕竟这些年来,栾儒衡已经隐退江湖,而杨逸却依旧时常行走。可是,要讲起财富派头,这杨家却是远远及不上栾家,这杨家再怎么富裕,也不能和江南首富抗衡呀!
该来的事,总是会来的,随着气温一日日的回暖,杨栾二人的决斗之期也终于到了。这天早晨,杨羽凝早早得便起了身,他走到了院子里,负手望天,他在想,这件事究竟是对是错?杨逸站在远处,看着儿子的背影,林紫罂和王凌霄站在他的身边,杨逸知道,儿子对这栾漠峒甚是欣赏,于是要求林紫罂与王凌霄,若是到时杨羽凝不幸战败,便要她们二人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夺了栾漠峒的命。
“羽凝,你最好别让爹失望。”杨逸在心里默默得说道,带着两个孩一同离去了,可杨羽凝却还被他爹蒙在鼓里,毫不知情。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