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栾漠峒低咒一声,然后没等沉墨反应过来,栾漠峒已经点了他膻中、鸠尾、巨阙等几大命穴,迫使他不能发力而瘫坐于石凳上。
“冷教主,你身上可有带杨清丹?”栾漠峒严肃的对冷月说,冷月点点头,从袖里掏出了一个锦盒,从里面拿出来一颗青的丹药。栾漠峒将丹药纳入沉墨的口中,让他吞下,然后解开他的穴道,同时迅速绕至他身后,用真力将他体内毒素逼出。冷月和令狐天站在一旁,看着栾漠峒身边白气环绕,而在栾漠峒的头上,更是涌起了三朵看似莲般的云朵,令狐天和冷月看到这一幕,心中都不由暗自赞叹。
“真不敢相信,着少年如此年轻,内功却这般了得,竟已练至三聚顶的程度了。”冷月看见眼前的景象,不由的被栾漠峒的内功感到惊讶。
“冷教主,能否烦劳你扶大师兄回房休息?”冷月还没从自己的思维里走出,一个声音就打断了她,她猛的抬头,看见栾儒衡冰冷的双眼。
“哦,好的。”她话音刚落,栾儒衡就已经飞身离去了,令狐天迟疑了一下,也跟了上去。冷月虽说知道这少年既是沉墨的师弟,又被允许进入江湖,想必是功力不差,但没料到他的轻功竟已达到了这般境地,实在令人瞠目结舌。而在一旁刚从鬼门关捡一条命回来的沉墨,也是根本没想到师弟的轻功竟然这般厉害,不由自叹弗如。
这边,在密林中,三道人影正在起落着。最前头的是一道黑的身影,只见他一身玄劲装,黑巾蒙面,头戴黑武士巾,一副行者的打扮。紧随其后的是一个一身白衫的少年,面白净,浓眉俊目,面寒似水,目光炯炯,气宇轩昂。在他身后的是一个一身灰衫的少年,生得帅气英俊,也算是一个少年,但比起白衫少年,还是略逊一等。
三人的功力都不弱,尤其是那个白衫少年,虽说只有十岁的模样,但内力不俗。追了这么远的路,那灰衫少年面已经微微有些泛红,而那黑衣人的速度亦慢了下来,但独独那白衫少年,面不改,速度依旧。那黑衣人一面逃,一面回头看,他也不敢相信,那白衫少年居然有这般深厚的功力,眼看自己就要被他追上了,黑衣人突然一扬手,向那白衫少年发出了一颗毒丸,那少年一惊,立刻闪身躲过,同时大喝道:“师兄小心!”
那灰衫少年原本只注意于那个黑衣人,猛的听见师弟的喝声,转目一看,也不由吃了一惊。那毒丸已近在咫尺,躲开已经是来不及了,无奈之下,灰衫少年只好横剑一挡,不偏不倚,那毒丸击中了灰衫少年的青剑,少年躲过了一劫。
就在灰衫少年暗自松一口气时,忽然听见前头传来一声惨叫,灰衫少年抬头一看,只见那黑衣人的左肩上赫然出现了一道血口。而在黑衣人面前不知何时,出现了另外两个少年,一个一身黑飘逸长衫,两道卧蚕眉,一双炯炯星目,俊秀非常。另一个,个子显然矮了许多,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满脸的精灵气,亦是一身行打扮。
“两位,不知两位是何方高人,竟敢插手生死判的事?”那个负伤的黑衣人冷冷的说道。
“生死判!”那黑衫少年和白衫少年都不由惊呼出来,那个灰衫少年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但从两人的反应上来看,想来也是什么江湖上颇有名头的门派吧。唯独那另一个行者却一点也不管他,径直上前,玩笑似的说道:“管你什么生死判,谁让你要伤我师兄?今儿,我不仅要插手,还要看看你究竟是何人?”说罢,就要伸手去揭那蒙面人的面巾。
“住手!”一声厉喝,那矮个行者一怔,只见一个白的身影转到两人之间,是那个白衫少年。只见那少年先解开了那个黑衣人的穴道,然后略一施礼,淡淡的问道:“在下不想和贵派结怨,但今儿之事,在下不得不插一手。敢问贵派为何要追杀沉少侠?”
“哼,他与你又是什么关系?既然我们生死判盯上了他,那他就必是杀了不该杀的人。”那个蒙面人冷冷的说道:“阁下身手倒是不凡,不知可否告知姓名?”
“无名小卒,无足挂齿。”白衫少年淡淡的说道:“在下听人说,这‘独孤剑客’沉墨为人虽然冷淡,但终究是正义之士,不知何处得罪了贵派?”
“正义之士?”那蒙面人冷笑道:“难道无故灭了一门之人,也是正义之举?”灭了一门之人?白衫少年一怔,旋即明白了。
“敢问阁下所说,可是两年前金陵公冶家灭门之事?”白衫少年依旧淡然说道,那蒙面人冷语道:“你既知道,又何必问?”白衫少年闻言,不由大笑。
“你笑什么?”那蒙面人困惑的问道,白衫少年笑毕,冷冷的说道:“在下素闻生死判专替冤死之人打抱不平,想不到竟也不过是这般黑白不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蒙面人狠狠的说道,这江湖之人,最忌别人批判师门,一旦听到别人说师门的坏话,但凡是有点侠义道德的江湖人,都会找对方理论理论。但因为这样打起来,最后酿成悲剧也不在少数。
“哼,不知阁下可否知道,二十多年前,这公冶少黹也曾灭过一门之人?”说话的是那黑衫少年,他原本一直没有吭声,听了白衫少年的话,似乎想起了什么,于是这会儿便说了出来。
“这我倒是不知了,愿闻其详。”那蒙面人迟疑的说道,那黑衫少年冷冷一笑,说道:“不知阁下可知‘天元掌’沉颢,沉前辈?”那蒙面人点点头,那黑衫少年继续说道:“那阁下可知,这天元掌是如何死的?”
“据人说是他树敌太多,最后被仇家所杀。”那蒙面人犹豫着说道,那黑衫少年不屑的一笑,而那白衫少年则冷哼了一声。
“被人所杀倒不假,但杀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那被灭门的公冶少黹。”黑衫少年冷冷的说道:“当年,公冶少黹为了一点小事,不仅使计让天元掌走火入魔,自废功力,无力抵抗,而丧命于他的刀下,还惨无人道的屠杀了沉家上上下下三十多口人,连沉大侠刚出生的小儿也没放过。”
“这……”那蒙面人闻言,不皱起了眉头。“可这与沉墨灭公冶门有什么关系呢?”
“还不明白吗?”白衫少年冷淡的说道:“沉墨就是沉颢的后人,当日,他家遭灭顶之灾时,他刚好和他姑姑在街上玩耍,并不在家,才逃过了一劫。沉墨灭公冶门,是为了替他父母和惨死的家人报仇。你们生死判当初不替沉家复仇,如今倒替公冶家复仇?真是可笑。”
那蒙面人听罢此言,沉默良久,长叹一声道:“倒真是我们做错了,这位公子,烦劳你替我们向沉少侠谢罪,我自会回去禀明帮主,从此再不找沉少侠的麻烦。告辞了。”言罢,便纵身离去了。这次白衫少年和黑衫少年都没拦他,只是任他离去了。
“师兄,你怎么把他放走了?他还……”那矮个行者一步上前,辟头就问。那白衫少年一眼不发,伸手将行者头上的武士巾揭落,一头秀发散落了下来,那行者竟是一妙龄少!在皎洁的月光下,那少的面庞微微泛着银光,恍若仙一般娇媚。
“小师,你这样跑出来,我可是要告诉师父的。”那一直没说话的灰衫少年此刻也走到了白衫少年的身边,笑着对那少说道,那少面一变,用哀求的语调说道:“哎呀,三师兄,反正我迟早也得出来的啊,早点出来,多积累一些经验咯。”
“那可不行,你的武艺未成,这么早出来,万一惹出什么乱子,师父还不得骂死我们?说不准还会把我们逐出师门,顺带还会连累大师兄呢。”灰衫少年一本正经的说道,但眼眸里,嘴唇边,都含着浓浓的笑意。白衫少年见了师兄的模样,心中不由放心不少,他并没多去理会那个少,只是径直走到了那黑衫少年面前。
“今日多谢兄台相助,才能帮沉少侠洗清冤枉。”白衫少年行了一礼,淡言道:“敢问兄台高姓大名?”
“小可杨羽凝,也不过是路过,巧遇此时。”杨羽凝微微一笑,说道:“不知兄台高姓?”
“在下栾漠峒。”栾漠峒看着眼前这个少年,心中只觉得这名字似曾相识,但又记不起究竟是在哪听过。而杨羽凝心中亦有同样的感觉,虽说这名字好像在哪听过,但又无法回忆起来。
“我们,是不是见过?”杨羽凝心直口快,抢先将自己的困惑说了出来。“你的名字,我好像在哪听到过?”栾漠峒一怔,心中暗想道,他也有这种感觉?
“兴许是缘分吧,”栾漠峒淡淡的笑道:“既然如此,交个朋友如何?”杨羽凝笑了,说实话,他刚才看见了栾漠峒的功力,对他不俗的内力深感钦佩,本已有意与他结交。此番栾漠峒一提出,他自然是毫不犹豫的同意了。因栾漠峒担心沉墨的伤势,急着赶回鹤云庄,所以并没与杨羽凝多谈,便匆匆离去了,栾漠峒一走,另外两人也就跟着他一起离开了。林间的空地上,只是瞬间的功夫,就已经恢复了平静,月光透过树间的缝隙撒在地面上,斑斑驳驳。不知是在哀叹这江湖又将起血腥,还是庆幸这两大仇门的少掌门,能够建立友谊,不过,无论是什么,当若干年后,两人再次在这树林里会面时,不知可否还会有当初的心境。
因为沉墨中毒不轻,虽然栾漠峒及时替他解了毒,但他还是得休息一段时间。于是栾漠峒便让沉墨留在鹤云庄休息,而他与令狐天,还有跑出来的温雪见一起离开了鹤云庄。当三人来到了林间的道上后,三人都放慢了脚步,温雪见不知道之前的事,只是见两位师兄都不高兴,所以也不敢都说一句话,生怕自己说错了话,被两人送回江陵。
而令狐天呢,他则在处在重重的矛盾中。他知道师父为什么不愿意告诉自己身世,每个天云门的弟子,身上本来就已经背负着天云门和逍遥派与唐门的仇恨了,他不愿自己再多出一份亲仇。可他的亲仇,就是与逍遥派,与唐门的仇,他不明白,既然如此,师父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呢?
但栾漠峒的心里却想得与所有人都不同,没错,他的确也在想着仇恨,但他不是在想如何复仇,他想得是如何结束这段延续了千年的仇恨。父亲在听雨轩里对他说的话,他至今铭记于心,十年前那场差点让他送命的战斗,就是因为天云门和逍遥派之间的斗争,才引发的战斗。他至今也还记得,那惨烈的厮杀,还有双方门下,那些残肢断臂,虽然十年已经过去,但他每每忆起,任不寒而栗。
他不止一遍的问自己,这样持续了千年的仇杀,究竟带给双方什么好处?没有,一点也没有,只不过是徒增伤亡而已。既然不能带给自己任何好处,那在这样继续仇恨下去,又有什么好处呢?千年已然过去,武林中的绝世武功不再少数,拥有了那本秘笈,难道就一定是天下第一吗?难道就一定会独霸武林吗?不一定。既然是不一定,那又何必妄自牺牲门下之人呢?无论是逍遥派,还是天云门,在选择弟子时,要求都甚是严格,因而两门门下弟子并不多,真要为了那根本遥不可及的仇恨而冒解散门派的风险吗?
“四师兄,你怎么了?”一声轻快的喊声,打断了栾漠峒的思绪,他抬头一看,是温雪见。只见她一脸的关心,而令狐天也满面担心。
“没事。”栾漠峒淡淡的说,看看天,已经是午时了。栾漠峒四周看看,见不远处有一间简陋的村店。于是马鞭一指,说道:“你们不饿吗?那边有家店,我们走了半天了,去那里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再走不迟,反正我们不赶时间。”
“好啊,好啊,我肚子早就饿了!”温雪见一听到有东西吃,嘴就馋了,令狐天看着师的样,笑着说:“小雪,你没听大师兄说吗?这种路边小店里的的东西,指不定下了什么呢?”
“我管他那么多,反正有四师兄在,什么毒我都不怕。”温雪见笑嘻嘻的说道,她说得是实情,栾漠峒自小不仅随公孙宇学习医术,还跟着公孙宇的子,“毒娘子”向秀琴学习解毒用毒之术。他学这些,不是为了害人,而是因为自己练功时,常常要接触毒物,如果没有一点解毒之术,只怕早就丧生数十次了。
“小雪,我是人,不是神。”栾漠峒无奈的说:“再说,这世间的毒物有千千万万,就是神仙也不一定能全解得了,更何况我又不是学医的,只是略通一二而已。你自己还是要小心一点,到时候,可能我们都自顾不暇了。”
“为什么啊?”温雪见奇怪的问道,令狐天笑嘻嘻的说道:“因为基本上会对你下毒的,不是你的仇人,就是被你仇人收买的,再不然就是那些要夺你财产,谋你命的奸邪之人。而且这些人的功夫都不差,就凭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只怕连命都难保哟。”
“有那么可怕吗?三师兄,你不是在唬我吧?”温雪见怀疑的看着令狐天,要知道,她这个三师兄虽然人不坏,但说起话来,你可要怀疑着点。
“我有没有唬你,你自己问四师弟啊。”令狐天一副受伤的样子,郁闷的看向栾漠峒,栾漠峒扫了一眼温雪见和令狐天,淡然说道:“虽然没有三师兄说得那么可怕,但倒也差不多了,江湖上的事,谁也说不好,自己小心点吧。”说罢,便翻身下马,走进了小店中,温雪见和令狐天对视了一下,也只好翻身下马。
那小店的规模确实不大,只有几张桌子,几条板凳,店中也只有一个年逾古稀的老妪服务,并没有其他人。栾漠峒走近店,四周看了一下,虽说这店的规模不大,但因为是这条道上唯一的店,所以客人倒也不少。在最里面的三人,虽一身普通中原世家子打扮,但从面容上不难看出,这三人皆是藩外之人,而且从他们的气度看来,这三人的出身绝对不差,没准还是藩外贵族。
当然小店里,除了那三个疑似贵族的外藩之人,还有几个中原侠士,分别散在几桌上,于是乎,整个小酒店中只剩下了一张空桌子,栾漠峒、温雪见和令狐天没有别的选择,只好坐在那张桌边。那老妪颤巍巍的走了过来,用打颤的手替三人斟好茶,颤声问道:“客要点什么?”
“你这有什么啊?”温雪见反问道,那老妪微微一笑,说道:“姑娘要些什么呢?小店虽小,但还没有小店做不出的吃食。”语气虽然波澜不惊,但气势却逼人。温雪见听了这话,不由一怔,而令狐天和栾漠峒却对视了一眼,心中似乎明白了什么。
“老妈妈,我们要得也不稀奇,只要四道而已。”令狐天笑着说道:“不知老妈妈可能做出?”
“还请客报名。”那老妪看起来相当得自信,令狐天和栾漠峒意味深长得看了一眼,栾漠峒高声吟道:“老妈妈且听好,在下所点之菜为,白鹤一鸣降九皋,晚自流水。不见东篱采菊人,唯见娇莺又戏蝶。”栾漠峒吟毕,冷眼看着那老妪,那老妪丝毫不显窘态,依然微笑着说道:“客请稍候。”说罢,便颤巍巍得离开了。
栾漠峒他们并没有等好久,那老妪便颤巍巍得端着菜出来了,栾漠峒一直觉得这老妪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是哪里,如今一见那老妪端菜,立刻明白了。他冷冷得看着那老妪,看着她将那四盘菜放在桌上,看着她颤巍巍得离去,暗暗冷笑。但当他回神至饭菜上时,看那菜肴味异常,味据全,心中不由起疑。他没有明目张胆得试毒,而是看似无意得将一根银针落入了菜肴之中,银针一入菜,就变为了黑。
温雪见和令狐天都看到了那根横卧于菜中的黑银针,面顿时一变,要知道,他们都已经吃下了不少菜肴,早已中毒。栾漠峒也看出了师兄和师的不对劲,二话没说,就抓起了两人的手腕,虽说温雪见是个大姑娘,但在此刻哪还顾及得了许多?这一号脉,栾漠峒得脸也变了。
“好毒的药。”栾漠峒心中暗暗骂道,别得先别说了,栾漠峒从怀中掏出银针,迅速拉起两人的衣袖,一路施针而上,同时将两颗解药纳入两人口中,幸亏栾漠峒及时发现,为二人解了毒,否则……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