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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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下‘法律援助司’很快便要成型,对外工作地点座落于府衙所在地隔邻那条街,直线距离不过数百米——原本是一白姓没落世家的私宅,国家补贴了钱财和别处土地给他们,目前正在紧张翻修,预计年底之前人员场所都能统统调配整齐。虽然总理此事的右相子慢,可这次一是皇想立政绩,二是左相在旁刺激,所以工作效率很是惊人。

    我在稻村的包厢中请了钱老板和蔡家小公子——虽然说是“我请”,可店主是从阑收餐费的,所以实际上还是“他请”——那白家宅院左右分别是钱家与蔡家产业,少不得要与所有人商量一下究竟如何使用才好。

    “我有两个建议,想说出来大家参详参详,二位都是睿智之人,若是在下有何不对请尽管直言;倘若觉得实在荒唐,那咱们就一笑了之。”说完开场白,我把自己的想法一一告诉两位客人:在我眼中,这“法律援助司”左近最适合的行业,一是茶馆,二则是媒馆——

    援助司毕竟是国家机关,平头百姓不好在里面高谈阔论;虽然拟定的工作章程中包括宣律知识一条,政治质已经决定入去之人难以畅所眩这时就需要茶馆这么一个雅俗共赡渠道:除了不定期地召开法律讲座,提供市井百姓一个说话讨论之处外,还能同时作为士子沙龙来用。只要向皇讨一个楼内所言不加罪责的手谕来,便能吸引众人前来针砭时弊,不愁没有人气。

    至于为什么最适合的行业之二是媒馆,则与我此次上书的重点——媒妁改革有些关系:拿了哪家钱自然就替哪家说话,市面上的私媒大多如此;而粗心的父母多有听信一家之言,轻轻松松就结了亲的——私以为这可能是多子家庭在所难免的弊病——为了匡正风气,建立一个良好的有监督机制的半方媒妁机构势在必行。注册媒人必须诚信服务——把这媒馆放在援助处旁边的用意就是警醒大家待人以诚,儆人以法。

    ……我们三人议论了许久,最后商定的结果是钱家开茶馆,蔡家开婚介,至于我,则只需要耍耍嘴皮子,动动笔杆子,弄来各种批文,再在《炎都之窗》上宣传宣传。为了让不识字的人也能接受到旬刊上的信息,我还特地派了从希望学院里鼓勤工俭学者于热闹时分站在公众版底下朗读并解释——其名曰“有声读物”——目前是红红火火蒸蒸日上,绝对引导了整个都城的舆论走向。

    “……始皇遗训,身怀金焰者即上原运星——若非出自皇家,除不得执掌兵权之外,大可令其尽展才华,凡汨罗子孙不得怠慢。”想起几日前小皇的那番私密长谈,我现在也没了多少后顾之忧;即使出了点状况,顶多也是被罢免,不至于有命之虑。做做得这么开心大大提高了我的自信;只是想起怀沙时总要为其感叹一番——从男尊到尊,即使有父母大力支持,也是比我难得多的……

    离开稻村回到家中,发现安冉正在厅里等我,与其面貌有些相似的无在她身边坐着,仰着天真小脸回答提问,看起来甚是和谐。“你回来了——”翰林院学士起身迎了一迎,然后照例与我一起步入更私隐些的小厅;她拿起茶盏只是侧头嗅那水,停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我想——认无为义弟,他已经答应了。”

    “既然如此,我当然没有任何意见。”将果盘往那边推了推,我自己开始嚼一枚橄榄——在她面前,不需要装什么淑。

    “你可能已经猜到,那个人是我的母亲——”安冉的说话让我点了点头,却仍是低头啃东西,没有对上她的视线。“当年父亲病亡之前她便已身怀有,故此——年岁已久,我早就忘却此事,直至听说她又看中了——无。”

    身旁的温雅子轻叹一声,气息渺茫,我只瞧见她的衣摆如柳叶般扬了一扬。“她生执着,恐怕会对你不利,还是让无跟着我更好些——当年我十一二岁的时候她也是那般——”安冉轻轻咳了咳,似乎有些赧然,“直至上了十六七岁才算过去——”

    这便奇怪了:如果她果真那么执着,又曾经“追”过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你是她的儿——我继续咬着橄榄核,一不小心差点儿把牙给崩了。“她的正夫是大家男子,心高气傲,家生产之后便找了个死胎换下婴孩——”安冉极有鹅力地回答了我不曾出口的疑问,然后继续述说往事,“而我则机缘巧合到了师父手中。师父临去之前告诉了我真相,虽则当时茫然无比,后来也确实想过要报复,只是早经了——不管怎样,那人当时尚存一念之仁不曾杀我,也算是未泯天良。”

    “如今斯人已逝,父亲当年暴病是否与其有关已然无法考究——只这男子执着起来确实无法以常理度之。明贵为亲王,即使本纯良也难免有独占之心;我跟与宁绝无可能,小京若是方便就遣他回江康吧。”

    她转折极快,我一时无法反应,好一会儿才吐了口中果核,有些尴尬地笑道,“我是早就说过他的,只是——他这些天一直在家温书,想要参加县试(应富有跑到你们面前乱晃)——只要安冉态度坚决,祥亲王想阑至于误会吧?”

    “他自是大好男儿,而且——”安冉有些怔忡地盯着我的脸,许久才移开视线,“万一害他落得同样故事,我便是死,也——”她止住说话用侧面对我,胸口起伏,撑起夏日轻衫;一时间室内寂静无比,只剩下我们俩的呼吸声,比平时略显粗重。

    “京——我——我告辞了。日后再——”她敛目行礼,速度不慢地迈出门去,无已经收拾好包袱与蛇笼在外面等候,很大声地说了以后会时常回来玩儿才小跑着跟在安冉的大步后面离开。好容易听得消息从内院跑出来的小表弟痴痴地看着那盘龙飞凤的背影,然敢上前搭讪,只是不爱惜地扭紧手中书本,等到全然瞧不见远去的人影才开始连连羡慕无的好运气。

    难道你娶他,除了喜欢之外更是为了监视他吗?想起那曾经想要推祥王上位的前太尉,还有周皓然和小乌龟自以为是的“拨乱反正”计划,我心中顿时百感交集——尤以酸涩为重——当纪表弟一起扶门不语,直到被叫去吃晚饭才算是“活”过来……

    自从亲箭来小小折腾一回那天以来,晚上我一直是和浅华在一块儿的,虽然只是简单的肌肤相亲,而且他明显体温偏低,心里却是温暖无比。“家这个字的写法是宝盖底下养了头猪,”我轻轻在他颈边画圈圈,一边欣羡那玉石般的肌理一边说笑话,“虽然有那么点儿不敬吧,不过对我来说,你就是这头猪了。”

    呵痒般地吁一口气,吹得那人缩了缩肩窝,指尖在他叶脉儿一般的纤锁骨上抹了一抹,又于那微微棱角上点几指,瞧它白里透出红来,有“写”了到此一游的恶趣味。“你那时候说过,要与我重筑一个鹊巢的,可不能再胡乱吃药——”

    “璃璃——你天天都说,我都快听腻了——”虽然用的是抱怨的口吻,言语中却带着丝丝笑声,显出原本应该划分到“欢喜”一类的心情;所以我还是老调重弹了一遍,直到他不知第几次作出保证一定会格外小心。

    浅华的身子慢慢熨贴过来,手指缓缓游移,如同在嫩嫩草地上轻轻打滚儿,与那带着凉意的草芽儿游戏,痒酥酥且喷喷。虽然闻着的是药,舌尖却尝不到丝毫苦涩,只一点类似茶入喉间之后漾回来的微甜,在唇内打转儿——也许是我这两天过于敏感,没一会儿便被撩拨得气喘吁吁心如擂鼓,双手顺着那滑润的腰线往下探去——触到那一处时他浑身一震,一直迷离半合的眼眸突然清明得有些痛楚。

    “我——还是不成——”撑在旁边的臂膀当即离开,那人速度极快地穿上了衣衫,走出几步立于窗前。“你还是——去裕杨那儿吧——”最后几个字含混带过,几乎叫人听不懂;月华素衣,虽无狂风来摧,却有倾侧之意——若说平时不过是病“弱”了些,这会儿可真是“脆”了,只身孤立,人与影混为一体。

    “裕杨他自然也是我的夫君,你然必现在提起。”我披好单袍,慢慢走到他身后,“这才几日,你怎么就心慌成这样——还是用以往的淡泊心来看此事才好。”他先是垂头不语,然后便毅然决然地把我推出门外,说是自己需要冷静冷静,不准我擅装打搅”。

    因为心里烦闷,我最后干脆去室泡了个冷水澡,洗完之后也没心情弄干头发,只是任它散着由风来吹。小昭在脚边穿冷去,从嗓子深处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我却懒得去抱它,只是亿榻上盯住窗外不怎么清晰的荷塘月,偶尔拿起案上的酒杯小酌一口。

    月上中天的时候,裕杨推门进来默默坐在我身旁,出手夺了杯子,手指没入半干的长发——从根至稍梳动数次,挥走几分寂寥,却莫名涌上了几许酒意。“若是绯儿有什么烦心之事,即使不好对我说,打我几下出气倒是可以的。”言语之间耳轮被轻轻啮咬了数下,渗过熟悉却又陌生的男子气息来。

    “当日我说自己受过重椿利生养的时候,他可是说过不妨从旁支收养一个的——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换成是他的时候,反而会变成这样——”

    “始终——是不一样的。”裕杨在我头顶轻叹,不知按着了什么穴位,觉得浑身暖融融地很是舒服。“倘若这种事——发生在我身上,恐怕——恐怕——”他“恐怕”了两次,最终还是没有怕出来,只是伸开胳膊来抱我,那般郑重而小心——仿佛回到了初初定情的那个晚上。

    虽然只有一年多的时间,其中却诸多周折——或者是天意——无论怎样我都是喜欢他的,而且梁家那桩事体又与移牵连极深,颈作一场考验好了;毕竟他只是怜惜过去的友人而已,并未当真负我——被人移到上的时候,我在心里如是之想,不曾拒绝裕杨的深吻与紧随其后的浓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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