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亲


本站公告

    隆重张榜之后,西垣国的亲王来了;坎提拉的王也重新派了个使臣;齐扈和硫硫自然也不甘落后——送过来求亲的人选都是青年俊才,充分体现了对祥王殿下的重视之心。晰参选的子虽多,考虑到身份上不能太失礼他国使者,最后入选的不过四人:工部尚书户部尚书两个未娶正夫的儿——安苑-且宜和迎兰-楚;另有右相的侄舞-姬原和前途似锦的碧岸家独。

    得知莹的决定时我很是郁闷了许久:就算小乌龟去闯荡江湖之前跟她说了什没中听的,锦祺对她的痴心可是有目共睹,连身在边关都基本上做到一天一封信,比我们家那个都快十天了才响动一回的裕杨强多了——人家都已经在白吴物房产想要追过去了的说。

    莹要求后援的时候我曾经问她,是不是真对那个祥王有好感;她却只是反问我,慕家那浅华又如何——谈话就那样陷入僵局,我们俩从此再没谈过这件事。确实,若说碧岸家有功利之心,我这胆小怕死随遇而安的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饮茶时跟安然谈起此事,她只是静静地说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不愧是我认识的胸怀宽广第一人。“你跟殿下相处了多年,一定知道他的习——那几个人里有他喜欢的类型么?”——我出的主意虽然不能让他逃脱王室的宿命,好歹多了几个选择,不能怪我害他。

    “应该——有吧,都是人中翘楚——”

    国师语音中突然带了点儿迷芒,我凑过去帮忙抬起她手中那没有眼睛的茶壶嘴,防止热水倾在桌面上:

    “安然啊,你不会是——喜欢殿下吧?——啊!”我忙不迭地避过喷出来的滚烫开水,即使立刻用上风力也免不了因为后知后觉被溅上几滴:“你不是告诉我术力被你自己封着吗?”我赶紧把手泡进凉水中,委屈地叫道:“你欺负我!”

    她终于回过神来,懊悔地查看我的伤势,拿了清凉的药膏给我抹上——见她老半天不出声,我耐不住寂寞,对她进行了详细盘问。安然有些神不守舍,据我分析,这祥王是她这些年近距离接触的唯一男生,生出些情愫是再正常不过的——这不摆明是一出非主动心光源氏和紫之上嘛——虽然祥王还不知道国师的真实别,只要充分利用十八岁小男生的俄狄浦斯情结,这心还不是手到擒来。

    惟恐说不动她,我出了条瞒天过海之计,让她把烨再叫来顶几天班,自个儿以国师孪生的身份去选试(国师虽然基本属于荣誉职,那也是正一品,威风八面的,现在插一脚还来得及)。只要说当年前国师其实同时收了兄俩当徒弟,这些年她一直跟着师父行侠仗义所以不在人前露面,保准没人能挑出错儿。等选上之后再找个机会推觉晓上台——他也十五了,比安然当年接任时只小一岁,见识也不差——只是不知道这突然冒出一个二十七岁的未婚子,户部会不会罚她五年的“独身税”。

    在我的怂恿和忽悠之下,她终于定了心,决定追求一下人的幸福,从袖中掏出个东西,说是和烨之间的联系方式,引发了我的极度好奇,“——这是信号弹?子母虫?”我瞪大了眼睛看她拿出来的那根手指粗细的碧青小竹管,想碰一碰却又害怕会忽然爆炸。

    “这是上原与西垣接壤处山地生长的一种黑曼陀罗的精——”

    “闻是挺好闻的,”我煽动两下鼻翼,有些陶醉地点点头——可烨又不是狗狗,十米开外能闻到味儿就不错了,这味儿还能传百里不成——“他的嗅觉有这么?”

    “这味对当地一种蝴蝶是无法抗拒的惑,他会随着蝴蝶过来的。”

    简直是神奇——我顿时瞪大了眼睛——不过——他平时都把蝴蝶藏哪儿了?标本容易带,压扁了就行;这活物可太难伺候了……思维发散了一阵子,眼看一个墨绿身影闪入船舱,我立马大叫出声,“蝴蝶!蝴蝶在哪里?!”眼神肯定跟葛朗台看见金子一般灼热。

    烨先是一愣,然后好笑地抬了抬手:一只小酒杯口大小的火红蝴蝶瞬间现于空中,直奔桌上那已经塞好的小竹管而去,上爬爬下爬爬,玩得不亦乐乎——欣赏了一会儿,觉得这玩意儿着实可爱,养来当宠物绝对一流,我抬头冲他眨了眨眼睛,“你刚才把它藏哪儿啦?——给我一只好不好?”

    “不行,你养不活的。”虽然烨回绝得超级干脆,我还是没有放弃这么漂亮的玩意儿,马上放软了语调。

    “没养过怎么知道养不活——蝴蝶一次能下多少卵啊,你就给我一只吧!”以前没养过毛毛虫,蛤蟆的养成游戏我可是玩过的(虽然原本想养的是青蛙,这小时候生物知识不是有些缺乏么,所以抓错了蝌蚪)。

    烨扔了个跟安然一模一样的竹管给我,仍是大大摇头,“这个可以给你,烟罗绝对不行。”

    “小气——”我把竹管塞进腰间暗袋,在心里嘀咕:小心我拿这精当水用,跑死你!

    他大摇大摆地在我和安然之间坐下,不经意间还把一块儿衣摆铺在我腿上,“着急找我来有什么事?”烨吸吸气,挑起半边修眉,“什么味道?——你的手——”他的目光与嗅觉一般锐利,很快就盯上了我的手。

    不动声地把伤处藏在背后,我用完好的左手在面前摆了摆:“别说这个,你这个月有没有档期?麻烦再扮几天国师——”咚——我的头被人用拳头砸了一下。“别着急嘛,人家还没说完呢!”捂住脑袋往旁边躲躲,我有些委屈地叫道:“安然好像恋爱了,你这师弟总该帮帮忙吧。”

    “我可从来没叫过那老头师父!”烨哼了一声,自己斟了一杯茶水,眼珠一转,扬起邪邪一笑,“是要去打那祥王的擂台么?”

    “您真是神机妙算啊!”问作夸张地大叫,希望借此能讨好他不再袭击我可怜的脑袋,“就是这样没错儿——”

    “那万一招上亲了呢,想把我一直困在这里?”烨也太多心了,你跟我一样能躺着就决不坐着,当国师能教出什学生啊,那还不如直接把皇扔我们书院去呢;安然怎么可能放心把位置永远交给你。

    “倘若有幸入选——我将把国师之位传于觉晓。”安然突然下了大决心,每一个字都咬得清清楚楚,朝烨拱了拱手,“往后,‘安然’便与老师一起归隐山林。”

    我用热聊掌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好!那我先帮你想个新名字——安冉如何?冉冉升起的冉!”——发音这么接近,万一叫错了也不打紧。看见我们俩自顾自定下此事,烨只得于一旁苦笑,好似在无声地说:每次都是我最没有发言权。

    ……七日之后选秀正式开始,第一个程序逃不了集体亮相,礼洪亮的嗓音在大殿中回荡,铿然有声:“第一位参选者,西垣国福亲王……”——快三十了没立正夫不是你的错,可侧室一堆就是你的错啦,瞧那眼神儿浪的,排除!

    “第二位参选使臣,坎提拉汗王座下南院大将军……”——替别人来,混淆视听,诚意缺缺,排除!

    “第三位参选者,齐扈王储玉珈-齐桓……”——浓眉圆眼,唇红齿白,倒是一副可爱模样;可惜是个未成年,碰上那人小鬼大的准没好下场,排除!

    “第四位参选者,硫硫国五王……”——这个更不行,想把上原直接卷进争权夺位,居心叵测,排除排除!

    (作者标注:以上均为主角的臆想,和现实有少许差距)

    终于轮到晰的姗姗出场,果然在形象上就能压倒那些夷人:安苑眼生华彩,顾盼神飞;舞清秀可人,书生意气;迎兰敦文大方,彬彬有礼;莹倾城绝,亮丽夺目;还有赶在最后一刻报上名的安冉同学,藕荷纱罗和莹泽的珍珠托出她温润脱俗的气质,晕染双颊,淡扫娥眉,俨然一位瑶池仙子——不愧是我曾经动心过的人哪!

    过场之后我整整仪容,习惯的掏出纸巾来抹抹嘴角再隆重推出自己,上前深深一礼,“在下礼部郎中绯璃-赤馀,奉皇命接待各位参选的大人,请随在下往这边行。”……

    转过两个宫室,我在路口谦然抬手,堵住众人前进的步伐。“祥王殿下正在前面的亭中等候各位,只是这见面的顺序有些讲究;在下这里有一道算学题,哪位先做对了就可以先进园——那边案上有纸笔,请随意取用,计算时也请各位不要相互交流,将答案写在笺上交于在下便好。”拍拍掌,身边的两位宫侍展开一幅长卷:

    问,用三个五和一个一进行加减乘除四则运算,如何能使得数为二十四?

    第一个解出来的安冉(我没漏题,绝对没有!)轻轻松松地踏上间幽径;第二位入围的多少有些令人吃惊,是西垣国福亲王殿下——看来她并不是个简单的子;再接下来是莹和舞……可怜的迎兰了一刻钟也没算出来,我没法子,只好趁着别人不在附近,“不小心”掉了张先人的答题纸在地上,总算是把她作为最后一名送了进去——好歹卖个人情,可不能这么快就被淘汰,失了泱泱大国的风范。

    我收拾好物件赶到那牡丹亭的时候,迎兰第一个露出了欢迎的目光;福亲王正在高谈阔论,时而跟安苑对上间;莹对玉珈-齐桓的吸引力似乎更甚于那祥王,小太正不停地讨她的好儿;安冉和舞都是不好动的,多数时间只是静默,后者似乎只是来应景儿,眼中连一丝都找不到。祥王今日身着紫地金纹长衣,腰束玉带,挂一只七宝麒麟,形发冠上两颗巨型猫眼在阳光下异彩纷呈,可谓“流盼发姿媚,悦怿若九”,见人到齐,他先说了间场面话,再客气地请大家不要拘束,只当平常谈说。

    “如今正值盛夏,百齐放,不如以为题,缆几个诗谜吧。”舞-姬原一本正经地提议,似乎早有准备——淡淡的目光中虽然炕到任何情绪,出口却是很有针叮“郎中大人可愿出题?”

    我不明白她这般挑衅有何用意,别人没准儿还会以为这是我先出的主意——虽是初次见面,听说你祖上和赤馀家慕家都有些瓜葛,何苦针对我。打定主意不当出头鸟,我只是依照平辈见面的礼仪略一揖手:“在下诗才有限,还是请姬原先赋一首吧。”

    “也好,”姬原然推托,脱口便是:“从阑著水,清净本由心——郎中大人可知此乃何物?”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别样红。”我还她别有深意的一瞥,转头面向所有人笑道,“下现在也有一联,仅供大家玩笑——爱惜心莫轻吐,且教桃李闹风。”

    安冉接过了话头,不愧是我的熟人,“是海棠吧。”她沉吟片刻,淡雅容颜在阳下更显得清新自然,不若别人浓妆抹,“我这里也有两句——婀娜姿碧叶长,风来难隐谷中。”

    “兰。”一旁正和玉珈-齐桓说笑的莹冲各人抬抬手,“这次该轮到我了——如此倾城好颜,天教晚发赛诸。”

    珠翠繁华的福亲王摇扇轻笑,伸手采了朵皇冠紫牡丹把玩,十指葱葱,“倒是撞我手上了。小王不才,愿出下一联——东风著意和露种,可爱深红映浅红。”

    “!”齐扈小太开心地喊着,声音中带了点稚气,兴高采烈地又出了两句,“带叶独送,满城白雪。”

    “梨。”南院大将军也不是个单纯的武夫,当下出口成章,“好红似火,来满山发。”

    “莫非是映日?”迎兰终于逃出了老幺的身份,急忙凑了一诗,“微雨小荷翻,此开然。”

    “石榴。”五王稳而又稳的接住,接了一联,“莫羡桃李,成实向秋荣。”

    “桂子月中落,天云外飘。”安苑收尾收得不错,只见她款款向祥王略一施礼,“现下只剩殿下没联句了,我有一诗,不知殿下能否赏脸猜猜。”

    “且宜请出题。”

    “天仙不行地,且借水为名。嫩白应欺雪,清不确。”听了这首小诗,我在心头暗笑两声,这露头露尾的,明摆着怕人家猜不出嘛,你也太小看我们足智多谋的祥王了——果然殿下并不是太中意,简单说出两个字就没了下文。于是我只得出来搞活场面,一会儿请这位弹会儿小琴,一会儿又请那位说件趣事,和贺过了个下午……

    晚宴前,我被殿下单独叫去谈话——动画片播出之后他一直对我很客气,此刻也用了一种对王室来说难得虚心的腔调。“绯璃卿对那些人看法如何?——不必拘谨,有什么就说什么,此地没有别人。”

    “有资格登那凤台的,都不是寻常人物,百争,各有千秋——关键还是看殿下的喜好——”

    祥王放硬了口气,音量也提高了三分之一:“绯璃卿作为此次招亲的策划者,一点儿中肯的意见都提不出来么?莫非你炕起本王?”

    “臣不敢——启禀殿下,这择偶的标准确实是因人而异,臣不敢妄眩只是——若由臣来定夺,最后中选的必定是能够荣辱与共之人。当世之人,可共富贵者少,可共患难者更少,若能两者兼具即属难得——在下觉得殿下自己心里已经有数了。”

    “大胆!你怎知本王心里有数!”

    “殿下睿智英明,这等事自然用不着臣下多血—”

    祥王离榻踱了两脚,不能抬头的我只见得那紫衣下摆定在一步之外,“倘若你不曾与慕家联姻,这个王倒是当得。”

    “臣不敢——”我的腰马上就弯到九十度,心想殿下您可千万别跟我开这种玩笑。

    “行了行了——”祥王拂一拂宽袖,我趁机站直了身子,“那个安冉,卿以前可曾——算了,她一直跟着前国师,你肯定也是不知情的。”小殿下蹙了蹙眉,扇柄在自己手中敲了两下:“像,实在是太像了。”

    “安冉是国师大人的孪生,像是肯定的——”我小心翼翼地回答,生怕被别人看出什么破绽。

    “不止是外貌,连气质举止都如出一辙——”祥王的眸中弥漫着迷惘,如同头上两颗在黯淡光线煮诡异的猫眼时,“世上竟有如此相像之人,若不是——罢了,你下去吧。”

    “臣——遵旨。”嘿嘿,看来小王爷动心了,我待会儿要把这好消息告诉安冉才行;不过这只是前奏,真正的重头戏还在后面——王子结亲可与平头百姓不同,那可是要经过“国务院”审批的,到时又是一场唇枪舌剑。

    ……“醒醒,别睡在这种地方。”

    我擦擦眼睛,仔细看清眼前的人物,打个哈欠,“是你啊——安冉呢?我都等得睡着了也不见她过来!”

    “侯下去玉泉山了——”

    “啥?”我惊诧地看着“安然”,“开什么玩笑!”从袖中掏出张便条,我有些义愤填膺,“明明是她说找我有事儿的——不会是忘了吧?!”

    “很难说,”烨做了个古怪的鬼脸,“她这几天是有些心不在焉。”

    “恋爱中的人果然智商会出问题——”我自言自语了一句,顺手把纸条烧成飞灰,“她找我有什么要紧事儿,你知道么?”

    “大概是想问问你耍了什么手段,让皇坚定地站在殿下那一边,连左右相的意见都不听吧?”国师在桌边坐下,让侍立一旁的觉晓送上茶水来。

    “其实很简单——我倒是可以跟你说,只不能让别人知道。”——我可不想让天下人都知道我掺了多大一脚。

    烨调笑着为我斟了新茶,用那张假脸作出如今已经不会让人脸红心跳的妩媚:“小京儿要跟我立约誓么?”

    “那倒不必,我还是信得过你的。”我凑在他耳边轻轻地说了缘由,随即看到了他恍然大悟的神——皇当了十几年傀儡,早就对那几个挚手挚脚的顾命大臣有所不满了,只要稍微提醒她祥王在朝野中能起到什么作用,就知道与其挑一个别人培养的棋子不如要一个“从未涉足政坛的聪敏子”,可以收为己用。至于出嫁外国,那更是想都不能想,皇现在连个后代都没有,祥王是唯一的血脉相关者——这种人质送出去不是欢迎外邦人取其命窃其贱的意思么。

    说完之后,我的左颊当即被扯了一下,“小京这张嘴还真能说啊。”

    “哪里哪里,只是看书看到纸上谈兵了——既然她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那我就先告辞了。”

    “何必急着走呢,我一直呆在这鬼地方怪无聊的,京儿陪我聊聊天吧。”

    “人家是趁着午休时间过来的,得赶回去坐班呢,晚上那福亲王又硬是要请我吃饭,还是下次好了。”

    “等一下,头发乱了,你不会是想这样就出去吧。”“安然”取出把小巧的桃木梳,帮我理了理头发,又拿出个小巧的发钗斜插到鬓边,钗头一只绢制红蝶,人一动就上下翻飞,趣致可爱。开心地看着镜里的自己,我同他开了个玩笑:“跟我的服很配啊——这个不用还吧?嗯?”

    “你说呢?”

    “谢谢啦——”我顶着这只仿制烟罗高高兴兴地回去上班,晚间去赴宴时也特地找了件红衣换上,不是本命年咱也要来个大吉大利。

    ……和福亲王一起登上马车离开宫廷,在与移楼齐名的邀月馆前停下,身份尊贵的主人携了我的手离开座驾,望着楼上匾额发出爽快笑声:“本王早就知道炎都有这么个好去处,只是今日方才得空前来,绯璃可有什介绍?”

    我就知道那满天飞的不会选什么正常的地方吃饭——她手上有几个硬茧,想来武艺应该不错。“在下也是第一次来,不敢谈什么见解。”

    福亲王瞟我一眼,咧嘴而笑,“看来绯璃大人被夫管得很严哪——这次由本王作东,谅你那夫婿也不敢为难你。”她凑到我耳边小声说话,“其实这次没选上,小王还真有几分庆幸呢。”挤眉弄眼地炕出究竟有多少分真诚。

    亲王的侍从应该早就打好了招呼,刚进门就迎来几位盛装童儿把我们迎到楼上的包厢,和我想象中不同,是个极清雅的所在:紫檀摆设,屋角两盆金线凤尾竹,壁上一副烟雨山水是大家手笔——亿窗边的是一名有着水晶般剔透眼眸的少年,回眸之间那羞涩的笑纯真得像清晨的第一滴露水,干净透彻的嗓音犹如空制雀:“灵儿见过两位大人。”

    “果然是镇店之宝,灵秀绝俗。”福亲王当即坐到桌旁,唤那少年伏在她腿上,一边赞叹一边抚弄那及地的柔亮乌丝,若有深意的瞄我一眼,“如此,可惜只有一个。”

    “那大人觉得在下比起灵儿来又如何?”拨开竹帘的颀长男子松松披一件玄深衣,前襟不整,走动时隐隐显出一条雪线;一对凤目转动万种风情,两片薄唇浅笑千般不羁,手中捏了个小巧的白玉酒杯,传出既清又醇的竹叶青味儿。

    亲王注目片刻,扭头冲我便乐,“倒是个人儿,就是不知绯璃大人炕看得上眼?”

    能和头牌并论,人物当然不俗,想那嵇康应该也是这般气质——我当下欣赡敬了一小口酒,“酒不醉人人自醉——敢问公子名讳?”

    “单名一个青字。”新来之人不客气地在我身边落座;此时酒菜已经上桌,福亲王搂住灵儿浓情蜜意,不怎么顾得上吃饭。倒是我,闲聊之余划拉了不少东西下肚,等到亲王殿下按捺不住露出几分才跟着青走出那雅间……

    “这是你的屋子?”我在他带我进去的新屋子里环视了一圈,心想这才像温柔销金窟嘛——华丽张扬,连熏都有奢靡的味道。青招呼童儿送上茶水,浅笑着奉过来,“如今只有你我二人,大人还要这么正派么?”说话间那领子往下滑了滑,露出线条优的锁骨和一半肩膀,肌理停匀,欺霜赛雪。

    “正派倒谈不上,你似乎不是新来的,可认识这个?”我亮了一下移给我的水莲令鉴,摆出情深意重的样子。“回头馆主若问起来你不妨照直说明,只是切不可跟其他人多话。家中已有贤夫,实在不愿在外拈惹草。”

    “青当然知道您是馆主大人的爱媳——”他懒洋洋地勾起我一绺头发,袖间沁出一股暖,与这环境搭调,是极华丽的。“不过,您不是不喜欢那大极子么?”

    “公子似乎想跟我谈条件?”

    他若有所思地盯着我的侧面,声音里有一种磁的致命感,“这只蝴蝶很漂亮啊——”

    我往旁边闪了闪,从他手里把发稍抽回来,“若是喜欢蝴蝶,隔日给你打两只金的。”

    “材质倒是一般,”青自酌一杯,装得似有醋意深情地问道,“送这发钗的人对你来说很重要么?”

    “我听说,知道事情太多对身体不好。”我踱过去查看一下那铺的详细情况,觉得像是新换的,凑合一倒没问题——放着个亲王在身边,不好自个儿先回家,只能为工作献身了。不过这个青实在有点奇怪——我脑子里亮起了警报,从荷包里摸了点儿东西,坐上沿转过身叫他,“不过来吗?”语中特意带上三分懒散两分命令。

    那人魅惑一笑,施施然前来,刚好被我用风力送出的麻药扑个正脸,只见他略一皱眉,笑出声来,声音熟悉至极,“小京儿,你就用我给你的药来对付我?”

    等他说完一句话,我的呆愣也到了头,当即摔过去一个枕头,“你这个——”因为想不出什词儿来,我咬咬牙,没有纠缠在逞口舌之快上,“原来那个青呢?你怎么他了?”烨继续微笑看我,身子没动,只是朝下指指——“底?”我跳起来瞪他一眼,“还不把人家弄出来。”

    “睡得好好的,没那个必要——”话虽这么说,他还是动手拖出了他的“双胞胎”,并在我的示意下把人抬到上。

    “把药解了吧,他好歹也是移的手下。”他对男一点怜惜之情都没有,瞧人家那衣衫凌乱的样儿——我朝那昏迷的男子扁扁嘴,觉得他有些可怜。

    “京儿喜欢这个长相的?”——真是被他跳跃的思维打倒了,我无奈地吐了口气,“这哪儿跟哪儿啊!”

    烨有些委屈地耍起了腔,“那你刚才还让我碰你头发——”

    “只是满足一下被男□的虚荣心而已,不是因为这张脸特别——我说,你擅自跑出来没事儿么?有人找怎么办?”

    我知道这个人是不安分的,没想到这没安分,还絮絮叨叨个没完,就是不给人家解药。“诬他——京儿,如果我没来的话,你岂不是就和这个人——”

    “我都樱杨了,还能跟他怎么样!”觉得自己憋了一肚子火,我推了烨一把,“快把他弄醒,我要对口供!”

    ……真正的青很好说话,啥夭蛾子都没出,很快就明白了我的意思,还指出了移偶尔留宿时用的房间。在那风格熟悉的大上躺下,我稍微放松了一点,看见某人竟然跟了进来,马上又砸了一个枕头过去,“你给我回去啦!要是被人发现国师逛青楼可不是好玩的!”

    翌日,福亲王满面红光的来寻人,言说那灵儿既清纯可人又天赋异禀,极力推荐我下次也试试;顺口也询问了这青儿的滋味如何——我的回答当然是暧昧不清,故布疑阵,顺利将这个给糊弄了过去。

     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