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宣皇帝落下一子,便笑道:“念慈姑娘果然是聪慧过人,走一步,便能看到三步之外的棋路,让朕下得步步惊心呀!”
念慈笑道:“皇上言重了,皇上方才不是说要下个斗智斗勇吗?所以念慈也便大胆陪皇上下个昏天黑地!”
弘宣皇帝笑着抚须,直是暗道这小女子才思不简单,其实这盘棋,若放大,便是战场上敌我双方的战争,讲究计策与不动声色,埋伏、布阵、陷阱、拼杀,与实际战斗并无不同,所不同之处,这棋枰上的战场只是没有硝烟罢了。
念慈隐隐一笑,这一笑粉脸显现清浅梨涡,弘宣皇帝看得恍如隔世,面前此人,便是活生生的宁蕖呀!
念慈落下一子,笑道:“皇上若是输了,不会降罪与念慈罢?”
弘宣皇帝这才往棋枰中一看,果然,自己的棋子已是前后被夹攻,生生地绝了生路,再下也是妄图挣扎罢了,弘宣皇帝抚须朗笑道:“哈哈哈!厉害!或许方才在太后的和禧宫,朕应该问你哪样不会,而并非问你还有哪些拿手之戏!”
念慈忙是跪在弘宣皇帝面前道:“念慈有罪!不该下棋让皇上下输了!”
弘宣皇帝笑道:“你何罪之有?朕早说了,下棋不过是为解闷,况且朕是那种下棋下输了便要治你罪的国君么?”
两人相视一笑。这一切自然落在宝熙眼中。宝熙藏匿在枯竹丛后。见那两人谈笑风生,只是无名火起,暗道父皇果然是一报还一报,杏妃之事,他岂能轻饶了他?这样一想,便不禁手中劲力掰断了一支竹子。
宝熙狠力丢下那断竹,转身便走,一回头,却见一个男子正立在自己身后。不禁被他唬了一跳,却又见此人面生得很,只不知这皇宫之中竟有这般陌生之人,便狠声问道:“你是何人?竟在皇宫中?”
那男子一身玄色衣服,气度倒也不俗。身量魁梧,他笑道:“问太子安!不知太子爷在此处看什么呢?”
宝熙一把抓了那人前襟盯住他道:“你是父皇派来监视我的?说!是不是?”
那男子惊慌失措:“太子爷,此话怎讲?小人只是一个罪人,怎么会是皇上派来地?太子爷,小人什么也不知道……”
宝熙见此人说话支吾,也不似是父皇所支派之人,便松了手,恶狠狠了道:“不是便好,若被我发现。你小命难保!”宝熙此话一出,那男子扑通一声跪倒面前,直是求饶。宝熙也不再理会,跺脚便走。
那男子望着宝熙身影,面上却浮起一丝呆滞神色。这宝熙,分明不像是弘宣,弘宣为人低调沉稳,甚知礼数。自小便甚得先皇欢心,方才将江山交与他,而这宝熙,却是沉稳不足,叛逆有余。男子直是望着宝熙背影不见方才缓步离去。
弘宣皇帝将棋枰一翻,棋枰棋子全然乱成一团,方才笑道:“如此。也便不分上下输赢了!”
念慈这才舒心一笑:“皇上!您大肚能容!令念慈真是钦佩不己!”
弘宣皇帝笑道:“若是这点气量都无,朕何以胸怀江山呢?倒是你,一个姑娘,也看似不简单呀,胸怀鸿鹄,不动声色,卧虎藏龙。直是叫朕又惊又奇呢!”
念慈面容神色一沉。眼看弘宣皇帝直是奔揭自己真相而来的,说?还是不说?说。或可得皇上一臂之力,不说,反倒可能因此栽在他手中,到时罪不容恕,落得出师未捷身先死,念慈咬咬牙,暗道,索性将自己目的说出去罢了!
弘宣皇帝见念慈神色沉重,也直是不忍将她逼上梁山,便找了台阶,不由得一笑:“呵呵,朕见你也是并无他意,你是好玩,来宫中看看玩玩,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朕整日面见的皆是宫中的太监宫女,还是娘娘妃子和太后,要不便是朝中大臣,说的都是皇宫与家国天下的事情,烦!烦闷死了!朕正想与宫外的百姓聊天,也顺便了解民情,念慈,你这一来,也算是为朕解了闷子了,呵呵,这些日子,春闱大考即将开始了,朕又将为朝廷筛选人才而忙活了,倒不如这样,你与朕一道前去春闱看看,也可为你一解进贡院考场参考不得地心愿呢!”
念慈听罢,忙道:“谨遵圣命!”心下又暗道,或在此间可借机将那块汉玉交与他,不定他认得那玉佩呢?那块肚兜因问过绸缎庄的段爷,得他亲口断定是皇家之物,那么那块汉玉也应是皇家之物不假了。
弘宣皇帝命人收去棋盘,放眼望那花园中梅花盛开,朵朵簇簇,好不喜人,便与念慈行在梅枝间笑道:“古人咏梅道是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都是说其色洁白、性高雅、味芬芳,念慈,你来说说,这梅又是如何独特之好?
念慈笑道:“腊后花期知渐近,寒梅已作东风信,皇上,这梅花也是春的信使呀!另有晏几道的《虞美人》也如此说,小梅枝上东君信,雪后花期近,可见这梅虽花开冬季,却司春之神,不畏寒气斗霜雪,其气节可令人钦佩!”
弘宣皇帝似有所感,点点头道:“说得极是,若是我朝多有似梅这般气节的人才,也可朕大感欣慰了!”
念慈只听得此话似有所指,又听得他回过头来道:“这次春闱之考,你与朕一道前去江南看看,朕倒想听听你地高见。”
念慈道:“只是我一个女流之辈,与皇上同进同出考场,实有不便之处,不知可否到时念慈可否一身男装扮相,或是宫女身份也可。”
弘宣皇帝笑道:“你不正是以这种方法揭了皇榜而进宫考御厨的么?”念慈一听,不禁羞赧。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