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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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安寺虽处僻山野岭,却也时可偶遇路客。

    夏日山果遍野,山棯结了一丛一簇,果小而色紫黑,味甜,既可入药,又是爽口的吃食。念慈这日洗罢衣裳,见那喜人的小紫黑山棯果,便猫身钻进枝荆丛里采摘,边吃边采,那果子蜜汁如胭脂膏红涂了唇舌,两手也留下紫痕,正要去那泉溪边洗净果汁印子,又见那日捉弄的药童在不远处采药。念慈在林木茂盛处,他自然不曾发现这寂静山中有人观察他动静。

    念慈效法那日的捉弄,将那山棯扔下,只见他一转身,坏,他怕是已发现自己,忙藏身林木里屏息凝神,却并未有动静,再抬头去看,药童已然消失。

    左顾右盼,药童如同凭空蒸发,念慈提着木桶顺了崎岖小径走下去,却听到说话声。

    “老人家,你看这药草能不能治你的伤,我这有些,你拿去吧。”念慈听了,孩子嗓音,想怕是那药童。

    这一看,才发现草木丛将一山洞遮蔽,如不细看,根本不知这竟是一处山洞。

    “老人家,我得走了,采药时再来看你。”稍会,那药童果然从山洞里爬出,念慈忙隐身草中,药童渐渐走远。

    念慈拨开草木,赫然见是一个紫袍老者奄奄一息躺在洞中,血水浓腥,念慈忙爬进洞中,扶起那老者,鹤发童颜,却口溢血涎,他已半昏,这般下去,只怕命在旦夕,念慈掐了掐那老者人中,他动了动,气息微弱,却没好气道:“我还没死呢。”

    念慈不顾许多,背上老者,便爬出山洞,一路吭噗背回寺院去。撞开寺院门,众人见了大吃一惊,师傅忙命众人将老者抬进屋内,煮来热水擦洗,那老者嘴角仍涌血不断,鼻息微弱。师傅把了把那人的脉,脉相参差杂乱,应是内伤所致,而伤者体烫如烧,则怕是一路上餐风饮露导致外感。

    念慈忙寻来竹皮,升煎汤服,让那人服下,盖以厚棉被捂住,一宿过去。

    天未亮,念慈早早爬起,又沸了生姜水,送进伤者屋内,那人仍昏睡不醒,念慈又把了把那人脉相,已比昨夜平稳许多,见他不醒,端着姜水正欲掀帘出去,那人却开口了:“为什么救我?”

    念慈一听,原来是醒着的,又返身回来,道:“老师傅,你这话说得,你身负重伤,又加外感,藏在山洞却无人医治,小尼路过见了岂有不救之理?”

    “不许叫我师傅!”那人却断喝一声。

    古怪!念慈看了看那老者,鹤发童颜,如果和谒可亲,便会是周伯通般人物,偏偏脾气怪戾。

    念慈放下那碗姜水,道:“施主,你现在可起身喝些姜水?”

    老者仍是躺着不动,却说道:“你这碗姜水,是新姜所沸,不及老姜喝了更驱外感,另所加红糖太少,活气血自然不够,但我内伤尚未完好,喝姜水等于加重内伤,疗法则先由内至外。另外,昨晚竹皮是上品,只是火候欠缺些。”

    这一通话下来,念慈不得不暗自心惊,这老者并非普通人物,她所用的材料如何、火候多少,他根本未看一眼,便全部了然于胸,且昨晚他昏迷中仍能辩别她匆匆忙忙煎的竹皮汤药的长短处,便开口谨慎问道:“敢问这位施主……”

    “你不必问了,我不会告诉你的,你只需要去把昨晚煎的竹皮再煎一服给我。”老者毫不留情。

    念慈只得端了姜水出去,她闻了闻那姜水,辣气熏来,眼泪几欲呛出。她又喝了一口,果然是红糖放少了,辣味太重,他是怎么知道的呢?

    念慈正在煎竹皮,大火攻之,陶罐里咕嘟咕嘟响,这下他不会说火候欠缺了吧。

    妙心两手碧绿新蔬,嚷嚷着进来:“念慈,看我摘回来什么,中午你又可以好好发挥了。”

    念慈把竹皮汤倒进碗中,道:“昨晚那老人家是世外高人呢!妙心师姐,给你个向他学武功的大好机会。”说罢,把那碗汤药端到妙心面前。

    妙心欣喜若狂:“真的?世外高人?好,让我去!”扔下两手蔬菜,便一路洒洒泼泼地去了。

    却只是片刻功夫,那妙心又气歪歪地端着丝毫未动的药汤回来了。

    “念慈,还是你去送他喝,你知道他刚才怎么说的吗?”妙心仿佛大受打击。

    念慈好奇问:“他怎么说?”

    妙心气鼓鼓道:“他说他受的内伤,必须要让娴雅静淑的女子给他送药,才不会乱了他的气场,喝的药才能事半功倍。你听听这是什么话,我看他分明是个老色鬼才是。哦,对了,他说让你送呢,你送他才肯喝,师妹,我提醒你啊,去了可要小心!”

    念慈听罢忍俊不禁地笑了,那番话从妙心嘴里说出,自然变了味道。不过那老者不是一般人物,刁钻脾气,又深不可测。便说道:“好吧,我去送,看他这回怎么说。”

    念慈进了屋,那老者已端坐炕头,却依然双目紧闭,并不看人。念慈将药端到他面前,并不开口说话,是想试探他是否知道是谁人给他送的药。

    老者徐徐道:“荆裙,发馨,姑娘并非道尼,却成了念佛吃斋的寺道中人,天下可谓无奇不有。”

    念慈暗惊,他分明是闭着双眼,却如何知道她留发,且着粗衣?粗衣可理解为寺院中无人着锦袍绸缎,皆是道袍,道袍自然粗布制成,而他如同透视般看到她。念慈不禁说道:“施主果然是高人,却不知用什么武功……”

    老者一挥手:“刚才已叫你不必问我什么,我更不会答你。”

    念慈只得作罢,将那药汤端去,老者接过,枯树般的手触到念慈的手,那老者怔忡,复将那竹皮药一口喝下。

    一擦嘴,又道:“姑娘金枝玉叶也流落此荒野寺院,想我如今沦落,也无谓那些英名一世的身外物了。”

    念慈笑道:“施主,贫尼乃静安寺小尼,并非什么金枝玉叶,也并非带发流落。”

    老者一笑:“姑娘,你骗人的三脚猫本领也能在我面前耍弄?”说着得意地捋须,又道:“我虽闭目,但我闻、听、切的本领无人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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