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还伶牙俐齿的店小二已经吓垫无人。廖暮仁等人闻声赶去,看到店小二扶着客房门框,软软地瘫坐在地上,裤子已经湿了。
只见客房的横梁上挂着一个人头。进去屋里,惨况更让廖暮仁心惊肉跳,只见屋子里布满了血,地上到处是一滩一滩的……五脏六腑。一个,不,应该说两片尸体摊在地上。手足都与尸体分离,散落在地上。
店小二已经语无伦次:“恶鬼吃人了……恶鬼吃人了……”
廖暮仁喝道:“胡说八道!哪里来的恶鬼。”
店小二哭道:“祥和镇的人都知道……恶鬼吃人后,就是这样子,满地残骸。”
严泪道:“这个屋子住得是什么人?”
“是…一个……大胡子……”
朱萦一鞭向小二头上抽去:“小二哥哥,我们都看见挂在横梁上的那个人头是大胡子。”她声音温柔,可是行为却异常狠辣。这一鞭子,那店小二脸颊立即血流不止,他捂着脸在地上滚来滚去。
夏若然被夏老大挡在门口,不让进去,心里满是不快。她看到朱萦言笑晏晏地围绕在廖暮仁身边。当下也要往里走。夏老大道:“别进去,里面不适合你看。”
若是以前,她定要发大脾气,一把推开夏老大进去看个究竟。可是现在,夏家四杰死的死,伤得伤,起因全在于她。夏若然不说什么转身离开,心道:“管他跟朱姑娘也好,苟姑娘也好,总之以后再也不看他一眼了。”
朱萦看得外面夏若然离开,心里十分得意,又问道:“之前也发生过恶鬼伤人吗?”店小二颤声道:“有,有。不过小店却是第一次。之前有过两次,一次是在祥和镇镇口,一次是在镇长家。第一次死了三个人,好像是什么点苍派的,第二次是峨嵋派的两个姑娘。当时小店住满了,那两个姑娘只好借住在村长家。”
独孤三哭仔仔细细地翻动着尸块,道:“是泰山派的。应该是“石敢当”石博。“他顿了顿,“石博可是泰山派数一数二的高手,结果却死在这种地方,还是以这种死法。可惜,可惜呀。”
廖暮仁也凑过去看,道:“真是残忍,居然是被硬生生撕开的。”
朱萦脸微变:“谁能把一个大活人给撕开……莫非真的是……恶鬼?”
廖暮仁开玩笑道:“说不定连鬼都看中你家的宝贝,要与人一争高低呢。”
独孤三哭冷冷道:“恐怕这批宝贝是被诅咒过的。我看,连朱家的人也都是被诅咒过的。”
严泪冷笑一声,道:“说得好。”
朱萦的脸越来越难看,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正当廖暮仁等人对石博的尸体唏嘘感叹的时候,夏若然撇开夏老大,独自踱到客栈外,大漠绿洲的天空格外地高,也格外地蓝。
远处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来,夏若然不多看几眼。
这一群人人数不少,少说也有三十人。夏若然皱了皱眉头,转身回宿舍。突然,有人从后面按住她的肩膀,夏若然自然而然一闪,却没闪开,反而被扣得更紧,情急之下,夏若然的肩膀突然缩小,从那人的手掌中滑脱,与此同时,人也如一条泥鳅一样滑开几步。
“这是……缩骨功。几年不见,你的杂学又多了不少。”那人声沉若钟。夏若然听在耳里甚是熟悉,不由得仔细打量站在眼前的人。
此人年龄与冯子环差不多,三十岁出头,长相甚是严肃,两堂剑眉十分浓长,直插入两鬓,唇角微微下垂。他身量极高,身着粗布长衫,一把长剑佩在腰间,浑身透着一股冷峻之意。
夏若然看着他觉得眼熟,一时竟想不起牢时见过此人。那人见夏若然犹豫,当下拔出佩剑,演了几招。这几招看上去普普通通,但是这人演起来却十分好看,衅流水一般。夏若然未曾说话,那一群人中几个同样穿粗布长袍的人已经叫起捍。
“同样是绕指剑,掌门师兄就是不一样,难怪师父在生时常说,大师兄是真正的武学奇才。”
夏若然“啊”地一声叫了出来:“你是……你是……武当派的龙影哥哥!”
此人正是现任武当派掌门龙影,他唇角微微上扬,似乎在笑,可是却依然让人觉得难以接近,他走近几步,在夏若然耳边轻轻道:“记不错,5年前我随师父去令尊处打扰,你死缠烂打非要学我派剑法,师父被你弄得焦头烂额,无奈只好让我传授你几招,可是你这臭丫头三分钟热度,学了三招就不愿再学。还耍赖装病,非说是我把你弄病的,弄得我被师父一顿好骂。我可记着哪!”
夏若然脸一红,道:“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你身为一个掌门,还好翻出来说。”说完转身返回客栈。
众人看一向不苟言笑的武当掌门突然对一个白衣子低声耳语,其后,那子含羞而去,都议论纷纷。只有两三个当年与龙影一道去夏府拜访的弟子认得夏若然,也约摸知道当年往事,想到几年前,龙大掌门被一个小丫头弄得手足无措的样子,都不暗自笑。
龙影对众人朗声道:“诸位,如今已然到达石头镇,请各位掌门,帮主带领自己的兄弟先作休息,晚上我们再进一步商议宝藏一事。”
他年纪虽轻,却自然而然有一股威严之气。近日,武林中突然流传出石头镇藏宝图一事,整个武林动祷安。传说那石头镇宝藏,是朱阎王的祖父开创的,而后朱家后人不停地补充,里面不乏武功秘籍,奇珍异宝。如今朱家家破人亡,不少武林中人都开始打这批宝藏的主意。龙影是武当派掌门,武林中的青年才俊,一手太极剑出神入化,就连前武当掌门未过世以前都不得不承认龙影比其当年更为出,甚至断言二十年之内,龙影定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在这次寻宝中,龙影也自然而然地成为了领导人物。
“武当派居然也对别人家的东西动歪脑筋,好生不要脸。”朱萦冷笑着从客栈走出。身后是廖暮仁。严泪和独孤三哭等也陆续从客栈走出,就连夏老大,也在夏若然的搀扶下站在客栈门口。
龙影对众人一抱拳,道:“敝派绝非对朱家宝藏有不轨之心,只是当年身为朱家门磕拈客曾经在我派借阅祖师爷手誊《南华经》后未曾归还,如今拈客已然不在人世,在下冒昧前来,只为确认此书去向。”拈客是妙手空空司徒情的同门师弟,东西的技艺自然没有司徒情的出神入化,但是也颇为高超。说到这里,大家都知道这借阅的意思了。
朱萦冷笑一声,不再搭话。
龙影不以为意,又道:“这几位朋友如果也是前往探宝,我们不妨一同行动。此地地处大漠之际,我们又对宝藏所在一无所知,人多力量大,大家也好有个照应。”
朱萦冷冷道:“不用了你一番虚情假意,我们自己心里有数。”
廖暮仁却道:“龙掌门言之有理,我们一同行动。”
朱萦狠狠地瞪了廖暮仁一眼,廖暮仁在她耳边轻轻说:“现在你就不听话,以后真娶了你,我还有做夫君的威严?”
朱葩才嘴角含笑,娇憨道:“好好好,你说什么我都听,谁让你是我未来夫君。”她“未来夫君”这四个字说得特别柔腻特别清脆,夏若然看他们打情骂俏,当下转过头去,只盼个眼不见,心不烦。
龙影看在眼里,道:“如此这般,就好说了,各位掌门帮主,大家先带着自己的兄弟在村子里找地方落脚,明天一早,我们在村口集合!”
安顿好武当派门下的几个弟子后,龙影便去找夏若然叙旧。其实当年龙影随师父在夏府一共才呆了一个星期,他情比较难以接近,除了与夏若然剑法上的切磋外,几乎没有什么话题。但是不知为何,龙影对夏若然却总有一份说不清的感觉,也许因为夏若然是唯一一个敢捉弄他的人。
在夏府的一个星期,可是龙影毕生难忘的回忆。相比于垫里藏一把锥子,什么吃饭吃出死老鼠,包袱里常常多一些滑溜溜的泥鳅简直就是小把戏。有一次龙影早上起来穿鞋,竟然被鞋子里的老鼠夹子夹伤脚趾。他向来是武当大师兄,师父对他青睐有加,底下的师弟师亦对他十分尊敬,要不是夏若然,说不定他永远不会尝到被欺负的滋味。
她长相没有多大变化,只是身量比以前高了不少。依然是带着一股骗死人不偿命的书卷气,只是眉目间的无忧无虑已经消失。龙影突然觉得有点心疼,这种感觉,是爱吗?他想起了峨嵋派的苏袖,一个笑容如阳光般明媚的孩。他曾经深爱过苏袖,苏袖长发里那股淡淡的清让他心动。如果苏袖没有死,他们现在一定有了可爱的孩子。苏袖是两年前死的,她和峨嵋派的一位师碰见了朱阎王的杀手,那位师曾经因为误会而伤过朱玉。龙影找到的,只是苏袖被一剑穿心的冰冷尸体,而那位师,被割去头颅,连全尸都没有。
两年间,他没有爱过任何人,甚至对与异说话有一种本能的排斥。他费尽心思,终于查到了朱阎王座下那位杀手的名字——冯子欢。
他追查朱家宝藏,不仅仅因为祖师爷手抄经书,而是因为要追查几个月前在江湖上人间蒸发的冯子欢。
夏若然……龙影的唇边有了一丝笑意。他突然有点娃自己,苏袖三年期未过,自己却对另外一个子似乎动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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