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剑破空英雄泪 难分远客是敌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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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来风雨声,落知多少。

    这一首家喻户晓的《晓》,是唐代大诗人杜甫的大作。而今,真是意盎然的时节,雨霏霏,空气中满是湿润的气息;柳絮翻飞,引出才子佳人无数诗情画意。

    这样的时节,正是外出踏青的好天气,正是应该放松心情,享受人生的日子。人人都应该好好享受好的光。可是朱老爷不这样想,朱老爷的头现在很疼。

    按道理来说,江湖上最不应该头疼的人应该是朱老爷。虽然朱老爷珍藏的古董没有赵大师多,不过赵大师珍藏的白骨也不少(详见《红颜白骨》);虽然朱老爷的财势没有夏老爷的多,不过得罪的人也没有夏老爷多。朱老爷不仅得罪的人不多,而且还是江湖上有名的“孟尝君”。提起朱孟尝的热情好客,江湖上没有人不知道的。虽然朱老爷没有夏老爷的财大气粗和大将军常义的权倾天下,可是只要朱老爷一声令下,江湖上不知多少受过朱老爷恩惠的人能为他抛头颅洒热血。

    可是朱老爷现在的头很疼,因为他的独生子朱玉消失了。

    朱玉就好像一滴水珠在太阳下蒸发了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三个月过去了,从温和好的季过渡到了炎热难熬的夏日。朱玉已经消失了三个月,朱老爷的头发也全白了。

    这短短的三个月,朱老爷不仅头发全白了,脾气也变得异常暴躁。朱雀山庄聚集的武林高手基本已经被他全部派出去寻找朱玉。

    又是一年草绿,已经十二个三月过去了。十二个月,三年。整整三年,朱玉,朱大公子毫无音讯。随着时间的推移,朱大公子生还的可能也越来越渺茫。朱老爷的脾气也变得喜怒无常。

    朱老爷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江湖人人敬仰的“孟尝君”,朱老爷已经从“朱孟尝”变成“朱阎王”。

    朱雀山庄已经不是一个接纳天下庄磕乐园,朱雀山庄已经变成了招徕天下死士杀手的阎王殿。

    朱玉消失,朱老爷不但倾尽全力寻找儿子,不仅如此,自朱玉消失的第二年起,朱老爷更是迁怒于江湖上所有得罪过朱玉的人,哪怕只是因为饭馆的口舌之争。朱玉喜动不喜静,爱在江湖闯荡,有江湖就有仇恨。朱玉又是一个公子脾气颇重的人,得罪的人说多不多,说少却也不少。一时之间,江湖上狼烟四起,风波不断。

    到第三年,朱老爷更变本加厉,把范围扩大到看朱雀山庄不顺眼的江湖人士身上。而且纠集了一大批死士杀手,在江湖上到处为非作歹,胡乱杀人。

    冯子环漫不经心,浑身上下透着那么一股痞劲。正用一副很臭拽的样子看着面前的沈老闷。

    沈老闷的原名不叫沈老闷,沈老闷原名叫沈奋。可惜他的为人并不像他的名字那么振奋。他的人总是很沉闷的低着头,一声不吭,所以人们都叫他沈老闷。可是他的眼睛可不闷,他的武功也不闷。沈老闷的一百二十斤的大金锤可不是开玩笑的。

    可是冯子环就是以一副小痞子样看着这位名震江湖的沈老闷。他身上配了一柄长剑,一把似乎已经生锈的长剑。如果说古代孟尝君有名士冯欢,那么冯子环就是朱孟尝的冯欢。可惜现在朱孟尝已经变成朱阎王,所以冯子环也成了朱阎王手下的勾魂小鬼。不,冯子环怎么算是小鬼呢,冯子环起码也算一个白无常。勾魂的白无常。

    冯子环找到沈老闷的时候,沈老闷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于是冯子环告诉他,他在四年前的某一日,金锤曾伤过朱玉。沈老闷低下头,闷不出声地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四年前,在武当山顶,他与当时的武当掌门比武时输了一招,那金锤被武当掌门一掌震飞。在一旁观战的朱玉年轻气盛,飞身出去想帮沈老闷接金锤。谁料那金锤去势极猛,那朱玉也算是武林新秀的佼佼者,居然被金锤震伤。还是沈老闷用内力帮他推宫活血,三天才帮他疗好伤。

    而今,朱雀山庄的人居然找上门来兴师问罪。冯子环懒懒地说了理由,当年武当掌门已于前年仙逝,新任武当掌门龙影与朱玉素未谋面,没有寻仇的理由。而朱玉当年却确实被金锤所伤,因此,冤仇找到了金锤的主人。

    冯子环笑眯眯道:“我家主人吩咐要带阁下金锤回去复命。还请沈先生借金锤一用。”金锤乃沈老闷之兵器,学武功的人都知道,兵器等于武者的生命。朱阎王要沈老闷的金慈于要沈老闷的命。

    沈老闷看着冯子环那把生锈的剑,闷声闷气道:“要金锤,先把你爷爷的脑袋割下来。”

    这句话最后一个字还未说完,沈老闷的金锤已经扬起。

    沈老闷人闷,锤子可不闷。那一百二十斤的大金锤,舞动起来虎虎生风却一点也不显得笨重。一招一式都很踏实,很稳固。一招一式都很要命。

    冯子环似乎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他只能左一闪,右一躲,很是狼狈。可是那大金锤却一点也碰不到冯子环的衣角。

    冯子环并不着急。

    他在等。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他在等沈老闷连击不中的竭。像大金锤这样沉重的兵器,开头很是霸道,可是持续时间不长,越是拖得久胜算越少,越容易出破绽。

    冯子环知道,只要熬得过头一百招,每过一招,沈老闷就少一分胜算。

    金锤带动的风,凌厉如刀。虽然冯子环没有碰到金锤,脸已经被金锤带起的风刮得生痛。冯子环知道,这样的金锤,挨上一下可不舒服。不,不是不舒服。而是以后也分辨不出舒服不舒服。

    死人,没有什么舒服不舒服的。

    一百一十招,冯子环的额头已经开始出汗。沈老闷似乎面不改,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心慌。

    一百招已经过,士气不再高涨。

    两百一十招,冯子环的眼睛里已经露出了笑意。沈老闷已经开始绝望。

    两百招已过,士气已快要枯竭。

    两百二十五招,一直躲闪的冯子环在第两百二十五招的时候,突然一声清叱,瞅准一个空档,抛出了手中的剑!那生锈的剑像突然有了生命一般,穿过了急风暴雨般的金锤,斜斜地划过了沈老闷的脖子,钉在了沈老闷身后的树上。

    再大的风雨,也有变小的时候。长剑发出的一刻,金锤已经是强弓之末。长剑钉在柳树上的一刻。金锤的速度骤然慢了下来,沈老闷的脖子流出鲜血。那长剑,生了锈的长剑,割破了他的喉管。

    在那个瞬间,他已经无法再舞动金锤。金锤却无法立即停下来。用惯重兵器的人都知道,真正难的并非如何挥动兵器而是如何收势。沈老闷已经无法控制金锤,金锤收不了势,狠狠地砸在了沈老闷的胸口,冯子环只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

    沈老闷连叫都没有来得及叫一声。

    冯子环并没有从他的尸体上取走金锤回去交差——他直接割下了沈老闷的头。

    冯子环取回树上的长剑,提着沈老闷的头。他现在下一个目标是夏家的准新郎——廖暮仁。

    廖暮仁捏着一本《论语》,坐在夏家的园里,悠悠自得。

    夏若然在旁边看着他,道:“你知道不知道外面有个人来找你?”

    “子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廖暮仁摇头晃脑地读书。

    “可惜那个人不像朋友,他要来杀你。”

    廖暮仁抬起头,道:“不是朋友的杀手居然会客客气气地在夏府门口通报请求见面?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

    夏若然道:“你是不是很想见一见?”她站起来,款款向园门口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转过身,轻轻地说了一句:“看到他的时候,我想到一个人。”

    冯子环穿洗得发白的旧衣服,用生了锈的铁剑。手里提着布包。看到夏若然的时候深深作揖。可是他作揖的时候,脸上却露出了痞痞的笑。夏若然在那一瞬间就想到了独孤三哭,独孤三哭第一次见夏若然的时候,也是笑得很痞溶好看。

    如果不是夏若然想到独孤三哭,说不定冯子环就没容易见到廖暮仁。冯子环大摇大摆地来到夏府说要杀廖暮仁,夏若然不叫出夏府高手宰了他才怪呢。

    夏若然笑眯眯地问冯子环:“你的布包里装得什么东西?莫非是给我的见面礼?”

    冯子环也笑眯眯道:“你还是不要看的好。”

    夏若然挡在门口:“你不让我看,我不给你进去。”

    “你还是不要看的好,他布包里绝对不是什东西。”廖暮仁懒懒得从内堂出来,站在夏若然和冯子环面前,“如果我没有猜错,布包里装的不是人头就是残肢。”

    冯子环依然微笑着,他发现对面这个人很有趣,他开始有点不舍得杀这个有趣的人。他拍拍包裹,道:“廖兄料事如神,里面正是沈老闷的闷脑袋。”

    廖暮仁道:“冯子环,你这个宝贝该不会是送给我的吧。”

    夏若然惊道:“你就是“吹气成雪,泪落成冰”的冯子环?你是不是真的有那么高强的内力,你哭给我看看,我想看看你的眼泪怎么成冰?要不然,你表演表演吹气成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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