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浪子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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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如画带着夏若然走了两天,他觉得像带了一块木头。夏若然的脸一直很难看,一直不怎么说话。

    要在短时间内得到一个人的心,首先就要令她笑,然后就是让她哭。李如画绞尽脑汁让夏若然笑,可是夏若然就是不笑。他当然知道夏若然还在生气,不是生他的气。李如画心里有一百二十分的不满意,从来跟着他的孩子,心里眼里就只有一个李如画。

    他当然没有强迫夏若然什么,像他这样一个男子,强迫人是最恶心的行为。李如画绝不屑于去做。他在等待时机,让夏若然真正臣服于他,双手捧着她的万贯家财求自己收下。

    一前一后的两匹马,一前一后的两个人各想各的心事。

    这是一幅很好的画面,林间小道上,两个青年男骑着两匹马一前一后地走着。阳光和煦,清风徐徐,正是夏日好景,若是给多情的诗人看到,说不定又会写出丽的诗篇。可是这很温情浪漫的画面却让一支镖打断了。

    从林子里飞来的镖,直冲着夏若然射去。说是迟,那是快,原本走在前面的李如画,却像是身后长了眼睛一样,回身一扬马鞭,把那离夏若然还有几寸镖劫了下来。李如画跳下马,站在夏若然的马前,手握马鞭,紧紧地盯着镖射出的方向脸变得阴晴不定。

    又有东西射了出来,这次是一蓬闪烁的金光。李如画大喝一声:“趴下!”夏若然听话地把身子紧紧俯在马背上。只见李如画的身子突然轻盈起来,手里的鞭子舞弟不透风。那一蓬金光,居然是一把金针!那一把金针,竟阮如画用一条马鞭全挡了下来!夏若然看着李如画,心想:不知他和廖暮仁哪个武功好一点。想到廖暮仁,夏若然心中又是一痛。

    只听得一个细细的声音从林子深处传来:“李如画,你居然要救她。”

    李如画怒喝道:“娘,冤有头,债有主。你不要为难一个小姑娘。”

    那细细声音又道:“你从前是如何对我的,你从前那么温柔。现在居然为了一个小姑娘而顶撞我。我倒要看看这小姑娘是如何容月貌。”

    鲜红的身影从林子里闪出,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子已经站在李如画面前。她长得并不难看,但是夏若然却感到非常不舒服,说不上哪里不对劲。那子自然就是娘。夏若然打量娘的同时,娘自然也在打量她。

    娘娇笑道:“李如画,这样一个青涩的小姑娘怎么能满足得了你。”她笑得很媚,很好听,但是夏若然却觉得更加不舒服了。

    李如画脸依然很难看,他并不出声。

    娘对夏若然道:“你道他真心喜欢你么,他要得是你的钱,等他得到了你的钱和你的人,他就会甩了你。就像他甩了我一样。”她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凄凉。夏若然淡淡地看了李如画一眼,她发现李如画的肩膀有点僵。

    娘柔柔道:“你长得真嫩,脸上可以扭出水来。我也喜欢这样的小姑娘,不过,我更喜欢这样的小姑娘脸上多点伤痕。”她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发出了一把刀,正对着夏若然的脸。

    李如画千算万算也算不到娘会突然发难,他已经不忍回头去看。他只能一掌打在娘的心口。这一掌下手很重,娘也想不到李如画能无情到这种地步,她丽的大眼怔怔地看着李如画,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李如画看着娘的尸体,叹了口气。他不想回头去看夏若然的尸体。

    可是他却听见了夏若然的声音。

    夏若然道:“江湖传闻,你从阑杀人。”

    李如画吃惊地转过身,看着夏若然手中的飞刀。那柄飞刀被夏若然握在手里,她的手心已经鲜血淋漓,当然手心鲜血淋漓是怎么都比脑袋鲜血淋漓好得多。

    夏若然不作声,刚刚她接飞刀用的招数,是很多年以前廖暮仁教的。那时廖暮仁还是她家的“食客”,那时她才十三岁,他教她如何接暗器。

    夏若然练得不好,可毕竟还是掌握到了窍门。否则现在流血的就不是她的手了。

    李如画接过飞刀,仔细闻了闻,确定上面没有毒,才放下心。

    夏若然又说了一次:“你不是从阑杀人吗?”

    李如画突然悲愤起来,脸上的肌肉开始扭曲,他从地上扯起娘的尸体,一把撕烂了她的衣襟。夏若然惊讶地发现那是一个男人的身体。

    李如画恨恨道:“她明明是个男人,却硬是喜欢装成人的样子来。我受够了她,我……”他有些克制不住自己的情感,紧紧握住夏若然的手,似乎忘记上面还有伤口。李如画突然萎靡了不少,在这一刻,他已经不是风度翩翩的少年。

    他道:“你已经知道了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对,我就是一个这样下贱的人。为了钱,不仅陪人,连男人也……”他没有说下去,他已经说不下去,也不需要说下去。夏若然突然手上的血被李如画捏得不停渗出,可她并没有甩开手。夏若然突然觉得这个表面潇洒的人很可怜,她柔声道:“我知道,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并不会嫌弃你,也不会炕起你。因为我们是朋友。”

    李如画松开手,抬起头。他又恢复成江湖第一男子,他收敛了他的失态。夏若然这才从怀里掏出手帕,按在伤口上。她手上疼调害,可是越是疼的厉害她越不作声,她不想被人看成一个吃不得一点苦的大。李如画拿出金疮药,那金疮药效果奇好,很快止了血。

    李如画问:“你还愿意跟着我吗?”

    夏若然道:“我没有地方去,你不是说要带我散心吗?”

    李如画笑了:“我别的不会,吃喝玩乐可是最在行的。”

    嵩山到长安的路程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从廖暮仁离开嵩山那天起,每天早晨,都会有赵家和雅的人向廖暮仁报告关于李如画的行踪。

    有人说曾经在距离嵩山三十公里处见过李如画和夏若然。然后,他们就好像从世界上蒸发了一样,毫无踪影,惟一的线索是一条沾了血的手帕。廖暮仁当然认得这条手帕,毕竟十三绣房的手帕不是人人用的起的。

    可是他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就算廖暮仁自己亲自出马,也找不到李如画。廖暮仁急的嘴上冒出了好几个血泡。可是他还是要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他要去查案。不知怎的,他有一种感觉,这件案子跟李如画有关。

    男人的直觉,有的时候也是不可小觑的。

    很快廖暮仁诀查出,死去的几个子,生前都与李如画有过联系。廖暮仁觉得非常害怕。是的,害怕。害怕这个词不知道消失在他的字典里面多久了,现在却又浮现出来。他非常害怕有一天,他会在孔七的验尸房里面看到夏若然的骸骨。

    现在廖暮仁和孔七正盯着那四具白骨看。峨嵋派的“清漪剑”周清,塞外人“粉蝎子”,“武林四妍”郑子妍,金镖娘子。四个生前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和人。眼前就只有这四个白骨,连她们怎么死得都不知道。

    孔七不是没有研究过她们的骨头,若果是受掌伤,骨头肯定会断。可是她们的骨头完好,完全没有断裂的地方。这证明可能是死者死于窒息,或者凶手用剑或者刀什么的,准确地穿过肋骨,刺入心脏。

    孔七轻轻地抚摸粉蝎子的尸骨,道:“你看她这一双手,骨头都全黑了。就算凶手涂上白漆,也遮掩不住。一个孩子,干吗练这样的功夫,死了化成骨头不好看。”

    廖暮仁道:“死者生前有没有奇怪的举动,或者有没有什么人约她们去一些特定的地方?”

    孔七道:“周清的徒弟说,周清离开以前从抽屉里拿了一个镯子。”

    “镯子?”

    孔七道:“是的,镯子。”

    廖暮仁道:“可是尸体上什么都有,项链,戒指,甚至耳环和发簪都放到骸骨的衣服里面,惟一没有的就是镯子。莫非那镯子是凶手拿走了,莫非那镯子是可以证实凶手身份的东西?”

    廖暮仁突然兴奋起来:“死者的家人是不是都在长安?”

    孔七道:“是的,她们都等着尸检完赶快给死者下葬。”

    廖暮仁道:“我要见一见他们,尤其是周清的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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