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运扫帚到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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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闹荒人疯狂之际,在那邕村,郁锋涛安心的全身心跟王青叔叔王荣富学手艺。

  扎扫帚毕竟不是甚么精工活,简单易学,三下五除二,郁锋涛便学会了。于是王荣富随后教郁锋涛做锅刷,编织小篮子。因为有王青的七叮咛八嘱咐,王荣富是倾心把手艺传授给郁锋涛,不留底儿。只是由于时间仓促,郁锋涛只能学些皮毛,算已经是相当不错啦。

  一个星期后,郁锋涛身怀手艺,踌躇满志,兴高采烈地踏上回闹荒路上。有了手艺,看高隆巴父子还会不会口出狂言,恶魔张口要吃人的一副凶恶。

  前脚刚踏进屋里,好伙伴闻声全围进去,大家无不好奇地向郁锋涛问这问那。一脸神秘笑意,郁锋涛只是说到舅舅家去学扎扫帚,隐瞒了到那邕学艺一事,再加上和王青有了见不得人关系,他更不敢提到王青。

  不过是一个星期时间,可是对高玉娇来说,好比是漫长七年。她现在是每时每刻无不在祈祷着,祈祷苍天保佑郁锋涛这次扎芒扫帚能挣一大笔钱,富裕起来,把她娶过去。自从与郁锋涛的融合之后,高玉娇一心一意爱着郁锋涛,一心一意把自己当作他人。即使父母亲现在逼迫她,把她嫁给了别的男人,对方只能得到她身体,一辈子休想得到她的心。——郁锋涛一回来,高玉娇好想立即搂着他好好亲热一番,无奈何,伙伴们死死缠住他不放,半步不离开他,使她没有机会。高玉娇心底里头更明白三分,郁锋涛这一回面临一场扫帚大战。

  一个星期来,闹荒八成人家或多或少地割有芒。特别叫人义愤填膺的是,高姓人放出狂言,说郁姓才不过五、六户人而已,他郁锋涛凭着在县城才读了几年书,就假奇特,回到村里目中无人干这干那,把脚踩到高姓人家头上去,这还了得。因而他们高姓一定要合伙,扎出比郁锋涛多万倍扫帚,抢在郁锋涛前头,挑到县城去卖。

  晚上,厅堂里高高悬挂着一盏汽灯,把整个厅堂照的跟白天一样。这盏汽灯是王荣富送给郁锋涛,因为那邕有了电,再用不上汽灯了。——这要是闹荒人,郁锋涛是连想不敢想。

  立在明亮汽灯下,郁锋涛心中自然有一盏灯,在照亮着。这盏灯,照亮郁锋涛整个胸膛,照亮他前方的路,他不再迷茫,不再看不到前方的路,……

  目如耀星,炯炯有神,从每一张兴奋脸上掠过,郁锋涛舌如闪电:

  “伙伴们,在我——锋涛最困难,陷进逆境时,你们总是在我身边帮助我,我——锋涛今生今世没齿难忘你们大家这一份难得的情义!

  看到整个房子堆满了芒,我从中发现了一个真理——青年人的力量,这是一股不可抗拒的巨大力量。和你们大家割这么多芒,我终于明白了,我今后在闹荒的事业离不开青年人,青年人将是我事业的支柱。我要在全村青年中,团结愿意跟我交好的青年,为我事业的发展服务。只要有更多跟你们一样能与我一块儿出生入死的青年,还有什么事业不能干成,还有什么困难不能克服。

  只要有一天,我——锋涛脱贫致富了,却把你们忘了,我——锋涛就不是一个人,连猪狗都不如!你们可以不把我当人看待。

  科学文化知识,就是一个人的聪明财富。有了科学文化知识,我们就能去掉无知愚昧,就能去掉自私丑陋。有了科学文化知识,我们将拥有卓识远见目光,将拥有拼搏开拓的创业力量。没有科学文化知识,我们只能永远贫穷,无知,愚昧下去。

  我愿意将自己所学到的科学文化知识,点滴不留地全教给你们。只要大家愿意读书,今后这盏明亮汽灯就供我们大家晚上读书用。

  明天,我就要开始扎扫帚了。因为这不是体力活,所以工钱会少些,每天是一块五,饭要吃自己的。如果你们愿意帮我的话,明天就可以来了。

  我——锋涛不相信,这一回,那些愚昧无知的人,他们还能够看到我的笑话。我倒要看看,看看他们到底有什么本事爬到我头上!”

  这一席话,郁锋涛说的挺有分量。虽然工钱每天才一块五,饭要吃自己的,但是大家还是乐意干。郁锋涛给的工钱是比割芒时少了许多,但是总比帮别人打苦工的工钱还是高些。更重要的是,郁锋涛将会教他们读书,日后又会帮助他们脱贫致富,在村里出人头地。

  张望着大家其乐融融离开而去,郁锋涛心头甜蜜蜜的。当屋里只剩下彭淑娟、郁锋涛、高玉娇三个人时,高玉娇心里底头暗暗责怪彭淑娟还不赶快回到自己房间睡觉,她好跟郁锋涛亲热。——可是郁锋涛并没有高玉娇那种迫切心情,他时下双目一闪,迸发一束光芒炯光,对母亲和高玉娇说,离新学期开学已经不早了,要是不多请人手帮忙恐怕来不及,所以他想明天再去雇村里的高力国和李椰毕帮忙。彭淑娟和高玉娇先是一阵错愕,眼珠直了。——这高力国是村里的侏儒,二十来岁了,身高不足九十厘米,他三个哥哥已经跟他分家,现在是跟他六十多岁的父母亲生活在一块儿;李椰毕右脚残废,是个二十五岁的人,但和高力国一样:和他哥哥弟弟分家,与父母亲生活在一块儿。这两个人,全是靠父母亲养活他们,可想他们过着是一种什么样生活。对两个残疾人来说,扎扫帚是一件轻松手工活,且不重,只要双手健全是会干得来。一阵错愕之后,随后寻思,彭淑娟和高玉娇理解了郁锋涛一片苦衷,为郁锋涛能够做到这一点,她们非常高兴。

  表现得有些许按捺不住澎湃心情,彭淑娟闪动着晶莹泪珠:“锋涛,你有这么一颗善良的心,阿妈为你感到高兴。做人,我们不能跟那些狼心狗肺的人一样,没有良心。做一个人呢,十成当中八成为自己着想,二成要为别人着想。”“玉娇,你和锋涛好久没在一块儿了,你们慢慢聊,我先去睡了。”彭淑娟站起,对着高玉娇抿嘴一笑,眼神显得爱惜十二分。

  彭淑娟一走,郁锋涛和高玉娇回到他了房间里。把汽灯挂好,环视着亮堂堂的房间,郁锋涛特惬心,澎湃心情腾云驾雾。往后可以在这样明亮灯光下学习,他想他一定是特有精神,特带劲。当高玉娇把两个硕大酥乳展现在他眼前时,他想到了王青。不管王青是出于何种居心,但是在他逆境时遭到高隆巴拒绝,帮他从她叔叔那儿学到手艺,她就是天底一个大好人,至少她不是一个坏人,因为她是把自己少贞操献给了他。

  第二天早上到了七点半时,到郁锋涛家扎扫帚的全到了。郁锋涛这个学艺才一个星期的人,居然冠冕堂皇地当起师傅,要教徒弟啦。当下,郁然涛做了分工:高玉娇、李秋玉、李秋、郁媛媛把芒捆成手腕大小的一小把一小把,吉景生兄弟和龚寿财兄弟则是把一小把一小把的芒扎成扫帚,他母亲则是把芒分到高玉娇、李秋玉、李秋兰面前。他自己是忙前忙后地教大家。

  转到李秋兰身旁,拿起她刚捆好的一小把芒,郁锋涛蹲了下去,面对着李秋兰,微笑地说:“秋兰,你捆得还不够结实。不要急,慢慢来。重要的是要捆结实,越结实越好。”接着,他又转到吉景生面前,拿起吉景生快要完成的一把扫帚,说:“你扎的太平了,景生。扫帚要扎得斜些,以扫帚柄为中心,一边头占五分之三,一边头占五分之二,这样扎出的扫帚不但是样子好看,而且用起来非常好使。这样吧,景生,你力气比较大,你专门扎扫帚柄。”这正合吉景生的心意。随后,郁锋涛自己一边扎扫帚,一边对大家说,这头一两天,大家的主要目的是要学会基本功,掌握技巧,慢慢熟练起来,而不是追求数量多。要知道,他郁锋涛刚开始学时,半天时间个才扎成一把扫帚。——郁锋涛这话说的并不夸张。一个星期前,跟王荣富学艺,王荣富一眼看出了他急于求成的迫切心,并告诫他:手艺这东西,一要讲基本功,二要讲东西做得好,不是数量多。基本功不扎实,一味的追求数量多,你做的东西肯定不好,不好的东西,谁会要呢?所以半天来,王荣富对郁锋涛扎的扫帚是鸡蛋里找骨头,这样不行,那样不好看。

  麻雀串房檐——见不得大风浪。

  这一头,郁锋涛这师傅当的是干劲冲天,心底里头热腾腾。那一头,一听说郁锋涛今天要开始扎扫帚,高隆巴死不愿相信,没有他这个全村唯一一个竹篾匠教,郁锋涛还能扎出扫帚,岂不是闹天大笑话。但是将近中午时分,高隆巴熬不住了,便蹑手蹑脚来到郁锋涛家大门口,想看个究竟时,见两扇大门关着,他只能猫着眼,从门缝往里看。不看则好,一看,高隆巴没有当场晕过去,却不住尿拉了一裤子。气急败坏之下,高隆巴踉踉跄跄地逃回家,双脚没有迈进屋里,即刻大骂开:“他妈的,锋涛这个婊崽,不知从哪里学到手艺,还真的开始扎扫帚了。”一时气不过,把手上水烟筒往地上一摔,又大骂起来:“他妈的,反了,反了,这个世道全反了。还没几天时间,锋涛这个婊崽居然会扎扫帚了,还雇了那么多个人,……”

  手上抱着儿的高私有,听到父亲叫骂声,慌了,从厨房里蹿了出来:“阿爸,那,那,那——我们怎么办?”

  “怎么办?人家都已学会,还能怎么办?”高隆巴胡子一翘,气得两眼翻白:“你还不放下孩子,赶快扎扫帚,还愣的做啥?等锋涛把扫帚全卖出去了,我们的还有谁要,自己当柴烧呀?”高隆巴把火发在了儿子身上。几天前还苦苦求他的人,才不过是短短几天呐,摇身一变,倒头成了一个大师傅,教徒弟了,这对高隆巴来说,奇耻大辱了啊。高隆巴不急,不气,不火,才是怪胎一个。

  人,有时候是行好不得好。

  下午,放下手头要事,郁锋涛满怀热心地匆匆赶往侏儒高力国家。因为这是他郁锋涛有生以来第一次以自己微不足道力量,去帮助一个残废,所以一路上心头喜滋滋的。

  高力国父亲——高东洋扛着锄头,前脚刚迈出家门要去干活,看见郁锋涛朝他走过去,一张又黑又瘦满是皱纹的脸马上爬上鄙视,瞥了郁锋涛一眼。当一听郁锋涛说是有事找他商量,高东洋非常厌恶地一瞪郁锋涛,好像郁锋涛欠了他几百万块钱嘴里小声仅他自个儿听得到地嘟嚷嚷:“他妈的,晦气,扫帚星找上门。”——在高东洋心目中,他一直把郁锋涛当作是晦气的扫帚星,挨上郁锋涛就要倒霉。所以对郁锋涛割芒扎扫帚一事,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认定郁锋涛割那一屋里芒扎成扫帚,要是能卖得出去,他的头都会长角。

  ——到了屋里,待郁锋涛说明来意之后,高东洋快要睡过去的眼睛一睁,以为是听错了话,硬是愣愣了老半天。后来一听赶过来的老婆祁桂再次惊叫一声,问郁锋涛:“锋涛,你说什么,你说要雇我们家力国帮你干活?”郁锋涛肯定地说:“是。”高东洋千年松树皮一样的额头一舒展,一张脸高兴的像晨曦一样,没想到他那样的侏儒儿子,还有人雇其干活,真是太阳从西边出了。“那一天工钱多少?”高东洋喜得有些迫不及待。郁锋涛显得三分腼腆,说:“一块五,饭也要吃你们自家的。”“一块五?”高东洋不由得脸一沉一阴,怒问道:“帮你割芒那些人,每天不是两块钱吗?你还杀鸡给他们吃。你把我们儿子当成什么人了。”祁桂像是郁锋涛跟她吵架一样,气乎乎地责斥道:“一块五,又不管饭吃,你好意思开口说呀,锋涛?你把我们儿子当成什么人了——你?”

  做梦难于想到,天底下还有这等恩将仇报,不识好歹家伙。郁锋涛好心雇他们侏儒儿子干活,倒头成了冤大头。郁锋涛如同是在严冬腊月里,冷不防,被人猛泼了一盆冰水。——还想跟高东洋夫解释一下,郁锋涛转头想想一下,算啦,跟这种人解释什么?“你把我们儿子当成了什么人?”这句话问得多好。郁锋涛又气又好笑。“那算啦——”郁锋涛嘴上不当回事,轻轻地说了一句,赶紧逃走。

  堵着一肚子窝囊气,走出高东洋家,郁锋涛是愈想愈气:“他妈的,好心被当作驴肝肺。”随着骂声,郁锋涛凶狠地一踢路中的一根木棒,一脸怒气地朝家里跑去。快到家时,郁锋涛脑中忽然一想,心里底头极端不服。毕竟,他未找过李椰毕,万一李椰毕父母亲李伟大与罗菊不会和高东洋夫一样,那他岂不是对不起他们。顶多,他郁锋涛再次受到高东洋家同样遭遇,那还有什么?这样想着,郁锋涛扭头大步流星直奔李伟大家走去。

  走进李伟大屋里当儿,心头七上八下的郁锋涛,看到李伟大正在装一把锄头柄。

  ——听到走路声,李伟大抬头,一瞧,见是郁锋涛,热情地打招呼:“是锋涛啊!”待郁锋涛走到身旁,李伟大放下手上活儿,拿过一条凳子,给郁锋涛坐下,边对着厨房喊道:“菊,冲杯茶给锋涛喝。”在郁锋涛对面坐下后,李伟大笑眯眯地对郁锋涛说,在闹荒,现在要算他郁锋涛最最最有出息啦!他此次割那么多芒扎成扫帚,一定能卖很多钱吧?“哪里呀,阿伯。家里穷,被逼得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想碰碰运气。”郁锋涛脸一红,谦虚地说。接过罗菊递给的茶,郁锋涛心咚咚咚直跳地把来意及待遇对他们夫俩说了一下,等着发生在高东洋家发生的事。这一回,郁锋涛却是写作文离题——错了,事情并非他所想那样糟糕。李伟大夫未听完他的话,早惊得误以为是自己耳朵出了毛病,呆愣愣地老半天。待醒悟之后,他们立即催促着在一旁的儿子李椰毕给郁锋涛谢恩。

  在儿子对郁锋涛一番谢恩之后,李伟大这个饱经沧桑老汉,有些克制不住,老泪纵横:“锋涛,你自己还这样困难,我们心里晓得你这是在照顾我们可怜的儿子——椰毕!你给的工钱已经很高了。工钱高点,低点,我们无所谓,只要椰毕今后能自食其力,就去了我们一块心病。”“锋涛,往后有手工活,你可要多多照顾我们椰毕,他这一辈子要全靠你照顾啦!”说的,李伟大夫双双给郁锋涛磕头感谢。

  郁锋涛感动的差点挂不住热泪了。仅凭李伟大夫这一懂恩情之情怀,他郁锋涛没有拒绝照顾李椰毕的理由。一个不懂恩情的人,其跟畜牲没啥两样,不值得人们怜悯和同情。高东洋夫,他们这一辈子休想能再得到他郁锋涛任何帮助了,哪怕他们往后穷得揭不锅,跪在他面前磕破头鲜血直流,恐怕他同样是不会丝毫动情。

  赶晚不如赶早。

  当场放下手上活,李伟大夫刻不容缓要送儿子到郁锋涛家去。一路上,他们千叮咛万嘱咐儿子,一定要好好跟着郁锋涛干,听郁锋涛的话,将来一定会有出息会有作为;特别是要儿子李椰毕学郁锋涛做人之品德,虽然自己处在逆境中,欠了一屁股债,困难重重,但是心头还在想着帮助残疾人。柱着双拐的李椰毕,是喜得抓耳挠腮,一颗心哑巴吃蜂蜜——甜得不能说,嘴里“嗯,嗯,嗯”地应着父母亲,心里却是巴不得扔下双拐,一口气跑到郁锋涛家去。

  当李伟大一家人走进郁锋涛屋里,里面的人正干得热火朝天。这场面简直成了一个工厂,不是一个普普通通农家人的房子。吃一垫,长一智。因为芒容易着火,担心闹荒红眼病的人会下毒手,所以郁锋涛是时刻关着大门,忍着遭人恶骂忍着遭人说风凉话,一概不让不相干人进屋去。——热火朝天的情景,李伟大夫看了,他们心底里头若是一堆篝火在熊熊燃烧。他们更坚定信心,不再担心自己老了,残废儿子生活无着落。

  叫郁锋涛惊喜和高兴的是,李椰毕虽是个残疾人,但是他却心灵手巧,脑子好用,一教即会。才半天时间,他扎出的扫帚比谁的都要结实,好看,速度又快。因为他走路不方便,郁锋涛叫他晚上不要去,但是他执意要去。反正农村人一到晚上便无事可干,闲着是闲着,李伟大夫就陪着儿子去,一来是在路上照顾儿子,二来是帮着郁锋涛干些活儿。

  热火朝天的场面因为是关着大门,给人特神秘兮兮感觉。闹荒因此刮起了一阵飓风,郁锋涛披上了一层神秘面纱,人们对这个穷得欠一屁股债书呆子不得不刮目相看。全村人更是议论纷纷,对郁锋涛不甚理解,他怎么会是雇一个瘸子干活?大多数青年男开始崇拜郁锋涛,对能被郁锋涛雇用干活特眼红和羡慕,梦想着自己同样能被郁锋涛雇用。

  到了第六天,晚上歇下来时候,高东洋夫踏进了郁锋涛屋里头。原来这六天里,他们家如同是孙悟空大闹天宫,一刻不得安宁。他们家的家具差不多要被他们那个侏儒儿子高力国毁光了。高力国天天是躲在郁锋涛家门口,透过门缝,往里看,羡慕得要去跳楼。一回到家,不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就是打他父母出去,把家具打地稀巴烂不说,还责备他们:“你们不让我去干活挣钱,你们死了是不是要叫我饿死,你们才甘心是不是?”“人家锋涛是看我可怜,才好心好意叫我到他家干活,可你们竟然说出那么没良心、不是人说的话。!”没想到,一个正常人居然不如一个侏儒。

  对高东洋夫的到来,郁锋涛并不感到意外。使郁锋涛感到意外的是,自己找上门的高东洋夫照旧是一副盛气凌人,郁锋涛真的是成了欠他们一笔钱的人了。不开口则已同,一开口,高东洋即咄咄逼人:“锋涛,我儿子力国一定要到你家干活。算了,一块五就一块五,我们不跟你计较了。”“哈哈哈哈”又气又好笑的郁锋涛,终于压不住,疯狂狂笑起来,笑得高东洋夫浑身起疙瘩。停止狂笑,郁锋涛深邃眼睛迸发出两束英爽逼人的光芒:“东洋伯,什么叫算了,什么叫我们不跟你计较了,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一点听不懂呀!我这房子太小了,安不下你们这些大菩萨。”郁锋涛这话,等于是重重掴了高东洋夫一巴掌。忙了一整天,郁锋涛够累了,说完话,他没有让高东洋夫在他面前继续盛气凌人,表现得咄咄逼人,一句话,要睡觉,把高东洋夫驱逐出去。

  第二晚上,同样是在这个时候,和事佬来了。他是为高东洋夫做说客。坐在彭淑娟母子俩面前,和事佬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把高东洋夫的穷苦,把他们的侏儒儿子可怜,一一道出,汽车拉了能拉上几车。郁锋涛没有做声,只是笑咪咪地任由他说去。等到和事佬说完了,搜肠刮肚再没法子找出能打动人的话了,郁锋涛才收起了笑脸,严肃道:“阿叔,你是一个聪明人,是村里出了名的和事佬,可你这一回真的是和事错了人。你想一想,东洋的儿子力国是一个残废人,椰毕同样是一个残废人,为什么椰毕会在我家干活,力国不在我家干活,而且我那天第一个找的是力国,并不是椰毕呀!虽然我穷得叮当响,欠了人家两万多块钱,可是我家一分钱不欠他东洋家呀!”“阿叔,你回去问问东洋夫,我那天是不是去找过他们,叫他们儿子力国到我家帮我干活?他们夫昨晚来到我家时,又是用哪种口气哪种态度?你知道了,你就不会帮他们说这么多好话,把口都说干了。”没有拒绝,没有答应,郁锋涛一个君子风度,一两句话把和事佬嘴巴堵得死死的,羞得脸红耳赤。

  在闹荒,和事佬做说客是头一遭落荒而逃呀。郁锋涛的聪明、厉害,远远超出他想象之外十万八千里,和事佬汉颜不已。和事佬感叹人家不愧是一个有文化知识之人,人家在恭耳倾听你的话之后,仅仅一两话把你问得无颜面对,你在人家面前说了一大堆话却狗屎一样——没一点价值。当他连赶到高东洋家,按郁锋涛反问的问题,问清了事实之后,他是当场气得脸铁青,差点儿吐出血,只感到自己被高东洋夫当作二百五耍了。“你们老公老婆把人家锋涛当作什么人了,他欠了你们家几百万呐?”铁青着脸,地扔下一句话,和事佬一刻不敢呆地逃走。

  此事在村里传开后,懂事理的人纷纷谴责高东洋夫的不是,他们不瞧瞧自己侏儒儿子是一个什么样人,居然然有脸开虎口。个别不懂事理的人,则是大骂郁锋涛是害人精,害得人家家庭不和。

  高力国还是天天跑到郁锋涛家大门口透过门缝往里看,回到家里便大吵大闹。但是半个月后,高力国就没去了,因为郁锋涛堆满屋里的芒全扎成了扫帚——六万多把,所以他更恨父母亲了。

  扎完全部扫帚,离新学期开学还有一个星期多时间。郁锋涛提前在前天和潘业勋联系了。三天后,他收到了潘业勋的回信,叫他在九月一日新学期开学这一天,先运五千把扫帚到卢水。

  九月一日,风和日丽。蓝蓝天空,飘荡着几朵小白云,——小白云真的是好可爱,天空因为有了她们点缀不再显得单调。

  这样的好天气,好像是特意给郁锋涛安排。郁锋涛一行十人挑着扫帚,兴高采烈地走在山间小路上。那壮观阵势,叫人看了哪个不眼红不羡慕是假的。村里有扎扫帚的人看了,眼红且不说,他们一个个是暗暗叫苦不迭,郁锋涛那么多扫帚一卖,他们的还能卖得掉吗?本来有的扫帚早已扎好了,但是数量不多,除非是几户人家集起来,否则单独拿到卢水绝对划不来。然而闹荒人眼睛是只盯在脚趾前,人人只为自己,担心和别人集在一块运到卢水,生意被别人抢了。——郁锋涛他们一行人这是要把扫帚挑到邻村——洋溪村,然后装上拖拉机运到卢水。

  下午两点多钟,郁锋涛才到达卢水。

  当郁锋涛到了县一中校大门口,一看,突然整个人傻了,大半天缓不过神:他高一时的班主任——伍玲和潘业勋并肩立在一块儿,正向他投于欣慰的微笑;他高一时的全班同学来了,他初中时的同学照样来了不少,还有不少他不认识的人。登时,郁锋涛只感到自己眼睛不听使唤,热泪汹涌夺眶而出。

  待拖拉机开到操场后,大家帮忙卸下扫帚。之后,你三把,我五把,大家争先恐后地向郁锋涛买扫帚。只片刻工夫,五千把扫帚剩下一半左右。郁锋涛心田翻江倒海,视线再次模糊,眼前这扣人心弦一幕,他哪能想象的到呢?他不知道如何感谢自己老师和同学们,还有不知姓名的好人。他的手僵了,连收钱都忘了。好在周璐璐是个精灵孩子,一张笑靥宛若是醇的千年老酒,当下她乐呵呵的帮郁锋涛收钱。

  剩下的扫帚,在几个同学帮助下,郁锋涛把它们送到了几所学校,光光是周璐璐一个人就帮他销了三百多把。

  等到郁锋涛回到潘业勋家里时,大家已在等他吃晚饭了,伍玲和周璐璐都在。对郁锋涛这个好学生,潘业勋和伍玲只能“心有余而力足”表达他们的心境,因为他们家境好不到哪儿去。但是对郁锋涛来说,他们的帮助奇难得了。没有他们帮助,他不可能一下子把五千把扫帚一销而光。

  席间,伍玲对郁锋涛说,他们村如此众多的芒,他不如在卢水开个店铺,从事扫帚批发和零售。这样,销量大且不麻烦。羞怯的脸微微一红,郁锋涛感激地看着老师伍玲,说:“伍老师,您说的办法确实是好。可是这——开店铺要很多钱,我拿不出钱呀!放下欠下的一大笔债缓步再还,眼下卖扫帚的几百块钱,除去两个下学期学杂费、生活费,帮我做工人的工钱外,所剩无几了。”——听了学生郁锋涛主话,潘业勋点点,但是他觉得伍玲刚才所说的确实是一个好主意,于是地郁锋涛说,其实郁锋涛开店铺用不多少钱:货,郁锋涛不用钱去进,只不过是要一笔店租的钱。但是店租的钱如果能和人家商量好,一个月一个月付,或者是一个季度付,就不用太多的钱了。当然,郁锋涛还可以利用他们村的资源,开发多个品种——棕扫帚、竹枝扫帚、扫斗、垃圾篓等等。“对!”伍玲鼓励郁锋涛,干一番事业,要勇于冒险,具有开拓、拼搏精神。不要怕,在困难面前,他应该转头看一看身后,在他身后站着老师和同学们。

  顿时,郁锋涛心里暖烘烘的,一股莫名其妙电流冲遍他全身,他勇气陡增。老师伍玲说的一点不错,他身后有老师和同学们做后盾,再大困难,同样能够克服。他应该放开手脚大干,把闹荒满山遍野常年被废弃的资源开发利用起来。

  在一旁的周璐璐,她静静地聆听着两个老师的话,清莹的明眸一直注视着郁锋涛,那目光似乎是在鼓舞郁锋涛:“锋涛,伍老师和潘老师说的一点不错,你干吧!”

  里,郁锋涛许久了没能入睡。他在思索着老师伍玲和潘业勋所说开店铺一事,这是一件好事。潘业勋说的不错,只要他能够多加工几个品种,他就不必钱去进货。所以他开店铺资金少之又少,只需一笔店租和办手续的钱就行。问题是,他先要把货源准备充足。要是真能开个店铺,哪城里一样做生意民,天呐,多的事哟!想到这里,郁锋涛悄悄地笑了。

  回到闹荒之后,郁锋涛先付一半工钱给帮他干活的人,是要激发他们积极。钱对他来说,眼下是太重要太重要了,他还有许多事要做。少了钱,他寸步难行不说,还要遭到闹荒人欺负。因此,郁锋涛要先将剩下的钱拿去干重要之事。另一半工钱,等下一步再付不迟。

  当闹荒人见到帮郁锋涛干活的人,一个个拿到工钱时那欢天喜地,眼红的要。特别是高力国,他一天到晚跑前跑后地咒骂父母亲,把父母亲咒骂的狗血喷头。尤其是高隆巴,他是又气又急没法发泄,跟疯狗一样直跺脚,恨不得把他家扎好的两百多把扫帚连挑到卢水去卖掉。

  不管闹荒人对郁锋涛眼红、嫉妒也好,还是羡慕、崇拜也好,郁锋涛没去管,他仍然和以往一样,表现的十分低调,并没有像一些人说的那样——把尾巴翘到天上去。郁锋涛心中更明白,这一回闹荒每一个人眼睛全盯在他一个身上,他稍有风吹草动,红眼病的人定然是倾巢而出。从今往后每干一件事情,都要经过精心策划,周密妙算,否则,他休想有此次割芒那喜人场面。他跟母亲谈了在卢水开店铺一事,彭淑娟觉得的确是一个好主意。当她一听,要是真有天把店铺开起来了,由她去看店铺卖货时,吃惊不小,忙说不行,她一个乡下老太婆又没做过生意。郁锋涛笑笑说:“阿妈,你怎么这样保守呀!什么事情都是靠人去学。你有文化,媛媛现在又考上县一中,正好她可以帮你忙。我呢?则在家组织加工货源。”——听儿子这么一说,彭淑娟觉得儿子说的是蛮有道理。

  皓月当空,明亮如镜。

  房间里高高悬挂的汽灯,在与月亮比亮,把一个十二平方米左右房间照得亮堂堂的,月亮自惭形秽羞红了脸。

  面对伙伴们,一股有生以来从未有过的欢欣与自豪洋溢在郁锋涛脸上。他放低声音,说,大家利用还没有开始割稻之际,明天上山帮他郁锋涛割竹藤。但是暂时不要挑回家,把它们藏在山上隐蔽地方。因为一旦挑回家,被村里人看到了,这一回村里红眼病肯定是要发疯,——会跟后来割芒时一样,倾家而动,坏了他郁锋涛好事。而且这一次大家要在自己家吃饭,不过,他郁锋涛每天加一块钱给他们。当然,郁锋涛对伙伴们并不隐瞒他老师们帮他在市里开店铺一事。最后,郁锋涛说,只要年底他家店铺开起来了,大家往后便时常有活干了。——郁锋涛这话,叫大家好振奋,喜得心怒放。不是傻瓜的人心中自然会明白,只要好好跟着郁锋涛干,他们往后日子会是一天天跟着好过起来,富裕起来。

  在郁锋涛秘密授意下,还是原来帮郁锋涛割芒一帮人,第二一早神不鬼不觉地上山割竹藤去。——竹藤就是平常人家编织藤椅的那种藤蔓,闹荒人叫竹藤。郁锋涛要用它们编织垃圾篓和篮子,因为在闹荒连毛竹同样是少得可怜。在大家出发的时候,郁锋涛悄悄地跑到那邕村去找王荣富,他要第二次跟王荣富学手艺——编织扫斗、篓、篮等等。

  又要去跟王荣富学手艺,郁锋涛心情有些许复杂。上一回在王青娘家与王青有了那档事后,回到闹荒后又与王青有了几次。王青和高玉娇相比较,她们是各有千秋,不过王青可能要更胜一筹。而且王青是一个善于心计的人,每一次都把事情安排的密不透风。毕竟王青是一个有丈夫之人,郁锋涛不想与她保持这种见不得人的关系,但是又没办法摆脱她,其实是郁锋涛想到她好处时下不了心拒绝她。这一回去找王荣富,郁锋涛没有跟王青说。

  郁锋涛到那邕时,才九点钟。王荣富不在家,只有他老婆——叶莲一个人在家。叶莲是一个慈祥和蔼的五十二岁,她长得胖墩墩的,身高不足一米五,但是为人热情,厚道。一瞅郁锋涛,显得很是高兴,忙前忙后招待郁锋涛。见郁锋涛自己家庭如此困难,还带来四五瓶上等北京二锅头孝敬师傅,叶莲特激动。因为王荣富不在家,郁锋涛跟叶莲说了一声,提着一合人参蜂皇桨去看望王青父母亲,他不是那种无情无义之人。

  和上一回一样,仍旧是朴爱珍一个人在家。不一样的是,朴爱珍见只是见郁锋涛一个人,不见儿跟他一块儿回娘家,惊讶不已,心头顿时郁闷,烦躁,不安起来。

  “锋涛,青咋没有跟你一块儿回来?”朴爱珍一边给郁锋涛泡茶,一边困惑地问郁锋涛。接着,她下厨房给郁锋涛煮点心。她知道自己儿与郁锋涛那档事后,把郁锋涛当作自己儿子一样看待。上一回郁锋涛学艺一个星期,她不时的做些好吃的给郁锋涛吃。当她一听郁锋涛说,他这一次到那邕并未和王青说,心底里头暗暗埋怨一句:“锋涛呀锋涛,你咋会明白我那苦命儿的心呀!要不然,她是一个守道的人,又咋干出伤风败俗之事呀!”

  吃了点心,和朴爱珍聊了一会儿,郁锋涛折身回到王荣富家。这时,王荣富已在家里等他。先前,他前头一走,叶莲便到地里把王荣富找回。

  腼腆地一笑,郁锋涛说:“师傅,又来麻烦您了!”“瞧你说到哪里去了。”王荣富笑嘿嘿地拉着郁锋涛的手,在自己身旁坐了下去,喜得合不拢嘴:“锋涛,你这是从哪儿弄来那么好的酒,我这一辈子还从未喝过呢!”“师傅,那是正宗北京二锅头。这次把扫帚运到卢水,顺便给您带了几瓶。”说的,郁锋涛把自己的计划对王荣富说了一遍。乍听之下,王荣富兴奋得坐不住了,从凳子蹦起,走动着,不停地欣喜道:“好啊!好啊!好的嘛!”“没想到,我——荣富这一身手艺还不会废掉,还得了你这个好徒弟,手艺有了传人。我这一生不枉来到这个世上一趟了啊!”见到师傅如此兴奋,做徒弟的又岂有不高兴之理呢!郁锋涛笑咪咪地问王荣富,他会不会做一些小工艺品,譬如说:鸡,牛,马,猴,人,小房子,小塔……这些东西?他不会做,王荣富惊讶地注视着郁锋涛,不过,竹桌,竹凳,竹椅,他倒是拿手。喔,对了。王荣富突然想了起来,他们村的王兵滔这个老头子最拿手那些玩艺儿。

  “太好啦!”郁锋涛忽然感叹一声:“咳,可惜我们闹荒毛竹太少了。”

  王荣富呷了一口二锅头,说:“毛竹少,可以栽呀。今年栽下,后年就可以用了。栽毛竹不像栽树,栽一棵就是一棵。栽下一棵毛竹,不把笋挖了吃,几年后,便是一大片了。”

  一句话,点醒梦人。

  ——是啊!郁锋涛心头暗暗赞叹一声。他咋的没有想到这一点呢?闹荒毛竹少的可怜,那是因为一到天,笋一出土,家家户户是抢着挖笋当菜,有些人甚至挖别人家笋。闹荒人是势利眼,见钱不要命,如果看到毛竹可以卖钱,想必家家户户不会再挖笋当菜了吧。

  王荣富真是一个好人。郁锋涛能遇上他,是郁锋涛这一生福气。且不说他传授手艺不留底,手把手教郁锋涛,而且为了郁锋涛更好学艺,他连自己地里活不干,还把自家毛竹给砍了。要是高隆巴,无异于是上天摘星星摘月亮吧,恐怕郁锋涛做梦得不到。

  吃了中午饭,王荣富便带郁锋涛上山砍了两棵毛竹。路上,他告诉郁锋涛,砍毛竹最好是在秋、冬两季,当然冬季更好。郁锋涛不解地问他,是为什么?因为、夏两季的毛竹水分多,虫子爱吃。秋、冬两季的毛竹水分少,虫子不吃,所以冬季砍的毛竹不管做成什么,放在那儿多少年了,是不会有虫蛀。如果把毛竹放在灶头上让烟薰着,那就更不会虫蛀。当然,毛竹是越老越好。……听了王荣富的解释,郁锋涛茅塞顿开。

  本来,按王荣富意思,他眼下即要带郁锋活去找王兵滔。可是郁锋涛认为,学做工艺品并不是一朝一夕能学会,是要心思钻进去,再说一个人的消化能力有限。眼下最要紧的是,学会编织篓、篮和扫斗。

  一个竹篾匠,其手艺高超不高超,就瞧他一手剥篾功夫拿手不拿手。手艺高超的竹篾匠,他剥篾如同是剥笋一样,一层一层的剥,剥出来的篾是簿如纸,细若丝。一个下午下来,王荣富把心思全投入在教郁锋涛剥篾上。

  第二天早上,王荣富仍然是教郁锋涛剥篾。因为有了头一回学艺经历,郁锋涛晓得王荣富这样做的道理,因此他不像有人学艺时表现的心躁,而是耐着子,王荣富如何教他,他就如何做,千篇一律的做,从不感到心烦。王荣富嘴上没有说什么,但是却是看在眼里,喜在心上。一直到了下午黄昏时分,王荣富开始教郁锋涛编织篓子。

  不知什么时候,厨房里传出了叶莲喊他们师徒吃晚饭。

  刚刚一抬头,郁锋涛惊慌失措地一声惊叫:“啊,青,你,你——你什么时候回——回那邕呀——”

  “下午。”王青一对幽怨目光凝视着郁锋涛。过了一会儿,她才笑嘻嘻地说道:“瞧你们师徒,我站在你们面前少说有半个钟头了吧,可你们……”

  王青并未说假话,可见王荣富、郁锋涛这对师徒是如何侵于传授手艺和学艺中。

  在王荣富家吃了晚饭,王青立即把郁锋涛“押”回她娘家。

  还是上回那个房间。王青解开郁锋涛裤头,把手伸进去,狠狠地捏了一把郁锋涛的命根子,哪管着郁锋涛痛得呲牙咧嘴,埋怨起来:“你为什么来那邕了,不跟我说一声?虽然我嫁人多年了,但是我给你的时候,我还是一个孩子呀,我的两个奶并不比玉娇的小,人还比玉娇漂亮,你为什么要这样瞧不起我?”

  憋红着脸,郁锋涛心慌地说:“青,你说到哪里去了,我哪有瞧不起你。我哪敢去找你呀!万一被你老公志生晓得我们俩的事,他还不拿把斧头把我劈成两半呀。”     

  这时,王青已经解开了自己的上衣,把郁锋涛的手抓着放在自己酥乳上,不再埋怨他了:“阿叔把他的绝活教给你了没有?”

  “绝活,什么绝活,我不知道呀?”郁锋涛抚摩王青酥乳的手嘎然而止,吃惊地看着王青。

  王青要郁锋涛把她抱紧。她说:“阿叔有一手剥篾的绝活。他能把篾剥得跟线一样的细,编成的小篮,屏障不知有多好看就是了。”“我明天去找他,看他还敢留着绝活,不把它教给你!”

  愣愣的,郁锋涛发了一阵痴,心头在说,青啊青,凭你对我这样好,凭你阿叔这样精心教我手艺,再怎么的我应该对你奉献一点是吧。要不是你们这些好人,我真的不知自己将会是怎样?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