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脸骤然红了起来,心跳迅速加快,站着一动不敢动。
屏风里的人穿好衣服走了出来,灵仙儿立即撇过头,怯怯地说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沐浴。”
叶无心淡淡地说道:“坐吧,找我什么事情?”
她像木头人般呆硬地在他面前坐了下来,感觉他身上的热气直扑过来,她不敢抬头,只见他右手放在桌上,似乎只穿了一件贴身衣物,随意地卷起袖口,悠悠地拿起茶壶,沏起了茶。
她定睛一看,他的手腕上赫然两排牙印,顿时她的脸由红变为滚烫,那个牙印不正是她的杰作么!
本来她是想跟他说要去以前的家看一看,可经历这么突然的事情,她一下子不知所以然起来,胡乱地说:“我,我饿了。”
话音刚落,她便后悔万分,紧紧咬住下唇,这是哪跟哪呀,怎么说出这么幼稚的话!
叶无心看着她如此挣扎的模样,忍不住扬起嘴角。一头湿湿的乌黑的头发还在吧嗒吧嗒滴水,背上的白衣已经沾湿,贴在他宽阔的肩上。经过一番热水的浸泡,他的五官神经似乎也放松开来,俊朗的脸型轮廓分明,浓眉大眼,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浑身洋溢着玉树临风的感觉和气息,却又威严无比,让人不敢拒绝。
她就像做错了事的小孩一样低头不语,长长的睫毛扑闪着,身上还是穿了那件男式衣服。
她静静地等着他说话,可换来的却是双方的沉默,她忍不住抬头,正好与他四目相遇。
他正微笑着看着她,丝毫没有第一眼时的冷漠感觉。她的心底漾起一阵波澜,眼前的人明明应该是她的敌人,可她却觉得那笑容是如此温暖,如此安全。此刻的她像一只受惊的小兔,那眼前的他究竟是一只温顺的羊,还是一只危险的狼?
他继续保持微笑,说:“你找我不是为了吃饭吧。”
呃?她终于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刚才一直盯着他看。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呀!地缝!有地缝吗?好可笑,她的心怎么跳得那么乱,她在干什么!
“我、我……”她吱吱唔唔了半天,说:“我想出去。”
“哦?”叶无心收起笑容:“你出去一趟就掀起那么大的风浪,回来后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里,大半天也不吃饭,结果还是想出去啊。”
“你误会了。”她急忙解释:“可能今天你也有些知道我的事情了,我不知道以后我的命运会如何,再说你和方丈他们七天后又有一场决斗。所以……”她停了停,看了看他的脸色。他很认真地在听,于是她继续说下去:“我想去我小时候的家看一看,因为在那里我度过了今生最快乐的时光,或许以后再也没有机会去了。”
她哽咽起来,使劲咬着嘴唇,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
他皱了皱眉,看着眼前的这个人,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还是本来就不必说什么。
他感觉一丝冷气袭来,站起身拿起屏风上的外套穿上。他本来只想拿到伏龙剑就回去,也嘱咐过部下不准多管闲事。他不想参与其他什么事情,也不想和任何人有瓜葛。
可如今他似乎不太好拒绝她,为什么?是因为他们欠她的吗?还是觉得她可怜,心软了?
不,不可能,他是没有感情的,不管对谁。
于是他冷冷地说道:“你想什么时候去。”
她欣喜万分,说道:“现在可以吗?”
“你准备就这么出去?”他看着她身上不太合身的衣服说道:“既然是回自己的家,那也不必刻意去伪装,况且你的身份已经暴露了,又何必在意别人怎么看。”
他拍了拍手,门外一名侍卫立即说道:“右使大人有什么吩咐。”
“你去街上买两身女子的衣服送到灵姑娘房里,再叫店小二弄些饭菜送过去。”
“是!”那名侍卫领命下了楼。
“今日时候不早了,你明早好好准备一下。”
“谢谢!”她站起身,很感激地说道,然后走了出去。
日头已经快要落山,余辉轻柔似水。司徒令离去近一天了,长安距离此地数千里,快马加鞭,估计明日应该到了。浮云寺那边肯定也在加紧练习,虽说方丈内力损伤大半,可龙威镖局的实力不可小觑,尤其是方展荇,他的幻影拳和瞬间转移堪称一绝,况且有伏龙剑在手。
如果那伏龙剑真有传说中那般厉害,那他和司徒令岂不是要命丧于此。
他不禁想起了初见义父时的情形。当时他和司徒令、柳飘飘三人沦落街头,行乞为生,为了两个馒头和一群大人厮打起来,正好义父一行人路过,说他们人小胆不小,便收留了他们。然后就是跟着义父开始了每天残酷的训练,他很清楚地记得有次练功,飘飘因为吃不消趴在他身上睡着了,被义父发现后,打得飘飘遍体鳞伤。义父说过的一句话他记忆如新:“是我狠心还是这个世界狠心?当你们身体和内心都感觉不到痛时,你们就是最强的人!”
那天以后,飘飘便变了个人似得,每天都在练功房练功,义父很满意,让她名正言顺地坐了堂主的位置。飘飘是个自尊心很强的女孩,什么事情都尽力做到完美,所以整个七星堂的人都对她服服帖帖的。可是他们三个却变得越来越陌生,脾气越来越古怪,究竟是为什么?
他一头倒在床上,努力迫使自己不要再去想这些事情,要是七天后自己真的死了倒也罢,他真的已毫无眷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