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课上,绰号猴子的男生尖叫着奔向这边正给学生做测试的体育老师:
“不好了不好了~~~~~~季默他疯了!他拉着应多要殉情!”
一群人迅速围向操场的墙角围拢,季默同学正失去理智地对着应多生拉死拽,想拉着他一起爬上墙头。应多黑着脸拽着一边的干树枝,死活不从。
年轻的体育老师不知所措,颤颤地抹把汗,小心翼翼靠近两只正较劲的小兽:
“那个……季默同学……你别冲动……”
微弱的声音马上被季默的骂街声覆盖:“胆小鬼!娘娘腔!连从墙上跳下来都不敢!还要人保护!”
季默之所以敢这么嚣张,是因为这节课颜如玉请假,在教室休息。
在他的再三挑衅下,应多跟他比了跑步,不分高下。
比跳远,还是不分高下。
想比力气吧,他们也一点不想和彼此握手掰腕子,来个什么铁饼铅球的吧,这节课没有投掷项目,于是没有器材。
季默万分焦急下脑子一热,拽着应多就要往操场边上那三米多高的围墙上爬,颇有点贡跳墙的架势。
应多觉得认真跟这个白痴比试的自己已经够蠢了,为啥还得陪他做这种连小学生都不干的傻事!他这辈子最讨厌的生物种类分明就是——热血笨蛋!
拼命扭着手臂和身体想挣脱对方无理的纠缠,季默也拗上了劲,不要命似地把他按在墙上然后压上自己的身体顺道用双臂将他箍死。
“季默……有话好好说啊……你别、别,死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你先把应多放开……”体育老师好像和亡命徒谈判的干警,一干围观群众却嬉笑地起哄:
“就是,季默你自己想不开就算了,干嘛拉着应多陪你殉葬啊!”
“暗恋不成就干脆来个玉石俱焚呀,嘻嘻,季默你真还真是个情种!”
猴子也摇摇头看着涨红脸死死贴在一起较劲的俩人,长叹: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疯疯癫癫!”
七嘴八舌,挖苦开涮,应多气得脖子都红了。他大班长冷静成熟、独当一面的一世英名形象今天真算是完蛋了!
再好的修养都被一腔压抑已久的熊熊怒火烧成了锅底灰,这小子简、简直是不知所谓、得寸进尺!
应多忍无可忍地一脚跺上了季默的脚背,季默当下就痛得嗷嗷叫起来,却还是不肯放手,应多想都没想就又跺上去,使劲蹂躏、狠狠地踩。
群众们都吓呆了:这可是头一次看见文质彬彬的班长大人发狠啊!彗星要撞地球了!
季默也不是省幽灯,他做出了不仅惊人,而且比踩人幼稚一千倍的动作——一口咬上了应多的耳朵!
有生发出尖叫。
猴子直摇头:他们两个都疯了!
“放开!”应多涨红脸直吼。
“唔唔唔!”季默直哼哼,旁人估计是“你先放”的意思。
“舌、舌头拿开!恶心!”
“唔唔唔唔!”季默的这一句这次旁人也翻译不出来了。
“不要咬着我的耳朵说话!不要乱动舌头!流、!”应多一向缺乏变化的表情此刻变得有点惊恐,可惜此时季默只能看见他的后脑勺。
“你以为我想啊!你的耳朵有什舔的,靠!呸呸呸!”季默脸涨得猪肝一样嚷嚷起来,却因为说话总算松开了嘴巴。其实他没敢用力,他再不用脑子也知道耳朵这个不结实的器是一用力就能咬下来的,而且咬下荔会很麻烦。粹个意义上说,他就觉得自己比应多成熟、比应多懂事——应多这小子踩他的脚可是半分情面也没留!
应多想伸手用衣袖擦擦自己耳朵上对方留下的粘腻腻的口水,却奈何手臂被抱住无法动弹,只能咬着牙低吼:“幼稚!放开,我跟你爬就是!”
季默一愣,继而露出得意的笑容:“君子一言啊!爬上去再跳下来,谁快谁赢!”说着扭头向周围围观的同学和急得跳脚的老师:“你们做证!”
“不行不行!止攀爬围墙!太危险了!”老师义正词严的阻止在一帮起哄的孩子里被彻底淹没。
两个大男孩拿出了让人惊异的实力,季默仗着打小就上墙爬树邻居家柿子的实力掰着砖缝嗖嗖两下就窜上了墙头,应多比他慢了半秒,他万分得意地爬上墙头站稳的时候,应多的两条腿才刚骑上墙头,季默回头冲他露出胜利者的微笑,谁想应多并没有如他想的那般咬牙切齿地继续爬,而是忽然对自己展开一个微笑,季默懵了,他就没见过应多笑,没想到这张冰块脸……笑起来挺……可爱。
可爱?
这是什么状况?天蓝云白,风清树绿,我在干什么?季默晕晕地想着,没注意应多冲他伸出一条长腿,他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只是0.01秒的时间,他眼前一片天旋地转。
噗通!
水四起后是一片彻骨寒凉。
季默一个哆嗦,空白的脑子里全是一张有点泛红的笑脸和上面闪闪发亮无比生动的眼睛。
墙下的人群乱了套,体育老师忙向能绕过围墙的方向飞奔,猴子大叫:完了!完了!咱班的情圣壮烈了!
生们也乱成一片。大家都知道这片围墙后面是大片农田,贴着墙根的则是个不知深浅的堰塘,所以季默拉着应多往上爬,猴子才嚷嚷说他们要殉情。
只有季默这个刚转来仨月的笨蛋不知道。
应多悠闲地坐在墙头,看着季默一脸惊恐地在水塘里沉沉浮浮,死命挣扎,凉凉地笑着:“你厉害啊,自己游上来吧。”
唔唔……季默拼命挥舞着手脚,张嘴想呼救,却咳咳地呛进更大口的水。冬初的水已经是刺骨的寒冷了,季默迅速冷白了脸。
应多终于看出点不对劲:“别说你不会游泳啊!”
“唔唔唔!废……废……话……”季默着实不想向死对头求救,可他更不想这么年轻就找上帝报到。就这么浮浮沉沉矛盾中,觉得男人的自尊着实可悲、确实害人!
应多开始有点笑不起来。
季默没了挣扎,水没了顶,咕咚咕咚冒着墨绿的泛白的水泡开始下沉,应多心里恶狠狠咒骂着“白痴!笨蛋!猪脑袋!病毒!”等等云云,也噗通从墙头跳下了水。
应多拼死了力捞起来的季默脸惨白地躺在田埂上,没有丝毫动静。
应多盯着他,脸也惨白。
墙那边还是一片吵杂混乱,出校门再从别的地方要绕过来起码还得10分钟,探探对方的鼻息,应皱多起眉头。
他知道这时候得人工呼吸,可他不想干。
“班长班长!救起来没?季默还活着吧!千万救活他啊!不然麻烦大了!”墙那头一片吵嚷。
“吵死了……知道了……”应多喃喃自语着,死死盯着那张讨人嫌的脸,有点后悔自己的冲动。
“自己闯的摊子自己收拾!”养父的话又在脑子面浮现。
他心一横,眼睛一闭,就把脸悲壮地埋了下去。
季默睁开眼,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应多放大的脸,感觉到嘴上柔软潮湿的热气,本琅恢复的心跳瞬间差点又不跳了。
“呜呜呜~~~~~~~~~~~”他抬起手就给正“强吻”自己的死对头一巴掌。
“咳咳咳……你你你干什么!”打开湿漉漉的应多,季默捂着自己的嘴巴,一面呛着水一面说话又开始大舌头。
反正都撕破脸了,铁青着脸一屁股坐在旁边泥地上的应多立马不客气地一脚踹回来,就像那天他踹季默家车门一样,根本一点儿也不斯文。
季默脑子轰地炸开,也不管自己当下如何狼狈脑子怎么痛得发昏,张牙舞爪就向害自己落水的敌人扑了过去。
两只落汤鸡在窄窄的田埂上难看地扭打做一团,就这样再次“噗通”滚进旁边碧绿的一潭堰塘水。
“要、要沉了!”这次季默学乖了,即使吓得脸煞白他也本能地紧紧抓住和他一同落水的应多,好像应多是块救生垫。
在他的胡乱扑腾下,原本水不错的应多也被迫吃进了几口腥臭的塘水,不由自主地随着季默这个属秤砣的上下扑腾,急的直骂:“白痴!不要抓着我的手!”
“做、做梦!我、我死也要你垫背……咳咳!”
“唔……咳……”应多气得想咬这头猪,他奋力踩水使自己浮出水面,气急败坏地大吼,“放手!我带你游上去!抱着我的腰!不要慌,不要乱动!”
求生的本能占了上风,季默老实下来,伸开双臂像只八爪鱼紧紧缠着应多的腰,两人紧贴的体温多少驱散了些寒意,应多带着他吃力地划开冰冷的水面,向岸边游去。
应多的腰意外地细,抱起儡称手,季默的耳朵里除了哗啦的水声,还有紧贴着的胸口穿来的心跳,伴着应多有点粗重的呼吸声。他忽然冷静下来,并穷异地觉得这一刻,墙那头所有的喧闹都远去了,天地间好像就剩下他们两个人在无边无际的冰冷冬水中像游鱼一般荡漾。
远处赶来的老师们一脸焦急,直到他们七手八脚把两人拉上岸,季默也还没粹种恍惚中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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