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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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烟儿,是你吗?”拓跋娇摇摇晃晃地站在那里,朦胧的视线让她炕清面前的任何一样东西,只是隐隐看到一抹白的倩影,只嗅到了空气里属于烟儿独有的气息。

    裴幻烟说不出话来,她只是走过去,握住了拓跋娇的手。

    拓跋娇轻轻浮出一抹笑意,软了下去。“我回来了,呵呵,段十九杀不了我的。”她疲惫地笑了笑,偎在裴幻烟的怀里,摸着裴幻烟的手臂,紧紧地抓住她的手,说,“我是用冰蟾喂大的,我体内有血鲲血,那些蛊虫咬不死我。”

    裴幻烟紧紧地抱着这瘦得只剩下枯骨的人儿,才三天不见,才三天不见她怎么就成了这模样。原本那丰神俊朗的人儿,原来那朝气蓬勃的人儿呢?

    “送我回云海琼天,后山半山腰的玉液池,能救我。”拓跋娇窝在裴幻烟的怀里,轻松了不少。看见了烟儿她就放心了,安全了。

    “来人,备轿。”裴幻烟大声喊道。有两拨人冲了出去,一拨是太监,一拨是天冥地的人。

    “娇儿!”赵舞扬也赶来了,然敢相信面前这个鬼一样的人儿会是自己的。她蹲下身子,轻轻地拨开她的头发,见到的是一双被蓝珠丝一样的东西覆盖住的眸子,和一双脱水的脸。她被吓了一跳,面前这个干尸一样的人,怎么可能是她的。

    “别碰她!”裴幻烟厉声怒吼。“去把老酒鬼找来,马上。”她伸手探向拓跋娇的脉搏,极度的虚弱,若是抬娇儿去云海琼天,她根本就受不住路上的颠簸。裴幻烟把拓跋娇抱起来,抱到寝宫的龙榻上,然后让人去云海琼天把养至宝冰蟾的玉液取来,连同冰蟾一起捉来。拓跋娇的身体被人下了不知道多少种毒,裴幻烟只是抱了她一下,都觉得身上一阵阵的麻痒,连喂了十几种解毒药都不顶用。

    两个时辰后,老酒鬼被天冥地的人请了进来。他冲进寝宫就喊,“成了成了,乖徒孙,我终于把解药炼成了。哈哈哈哈。”笑声震得人的耳膜发疼。

    裴幻烟顾不得许多,奔过去,冲到老酒鬼的面前就跪了下去,“师公,救命。”

    “怎么了?怎么了这是?”老酒鬼吓了一跳,再一看裴幻烟的脸,顿时吓得跳了起来,“唉呀,乖徒孙,你跟毒后交手了?快快快,来把这个服下。”在身上摸了一大圈,最后把新炼的药递给裴幻烟。

    裴幻烟一看这药特有的晶莹剔透泽就知道是用冰蟾炼的,“这是给娇儿的解药?”

    “是啊,我炼毁了一百多只冰蟾,才在最后一炉炼成了。全天下就十颗解药。”老酒鬼说道。

    裴幻烟扭头就冲进到了龙边,把药给拓跋娇灌去。

    “喂喂!”老酒鬼赶紧把药抢回来,“这可是宝贝,不能随便给不相干的人。”

    “师公,这是娇儿,她需要药救命。”裴幻烟乞求道。

    “啥?”老酒鬼一下子直了眼,随即皱了眉头,把裴幻烟拉开,用手去探拓跋娇的脉,再对拓跋娇做了一次仔细的检查,最后“哇哇”一声怪叫,跳了起来,“好你个毒后,你下手还真毒。连我的人都敢动。三千六百种剧毒都用上了,你还真当我死了啊。”

    “师公。”裴幻烟跪下,拉着老酒鬼的衣袖,“求您救救娇儿。”

    “救,当然救。来,乖徒孙,你把这药服了。我既然答应了玄歌徒儿要保她,就一定保她太平。你先出去,出去。哦,对了,我要至宝冰蟾,还有最好是能弄到养至宝冰蟾的东西。”跟着,老酒鬼又列了一箩筐的药,还让裴幻烟抬了口大锅来。

    裴幻烟守在寝宫外,整整守了十天十。这十天里,战报不断传来,凤鸣城终究是失守了。镇国大将军公孙无忌以身殉国,逍遥侯赵子奕领着两万军队退守凤鸣城西的隘口关。隘口关是一道新设的关防,炸了河坝将原来通往京城的路断了。叛军要去京城,就必经隘口关。隘口关地形险要,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赵子奕便在那里死守。

    赵舞扬手里的军队交给赵永连带过去支援赵子奕。隘口关,赵永连用火攻破了他们的蛊人阵,可紧随着,那边又摆出了阵,隘口关十分危险。幸得赵永连在街头混时遇到过一个对奇门遁甲稍懂的人,他把人请过去勉强支撑着。但对方毒术、蛊术、奇门遁甲之术层出不穷,杀得段子奕他们只能坐困死守。

    裴幻烟派了两百名天冥地的人过去,那两百人去袭,结果一个都没有回来。不过,她查到一条线索,就是这些毒术、蛊术和奇门遁甲术全部来自于偏远的苗疆的一个叫百宝门的帮派。百宝门的创始人叫百宝毒后,和老酒鬼一样是个百年前就成名的人物,不过她已经做了古。传到现在,掌门是一个叫段柔柔的人。段柔柔就是段笑天的儿段十九。

    “段十九!”裴幻烟喃喃念叨着这个名字,娇儿就是遭了她的毒手。裴幻烟娇雍地窝在椅子里,看起来懒洋洋的,周身上下散布着一种淡淡的轻愁。她静静地分析着当前的局势,一道又一道指令下达传出。撤消了隘口关的死守,兵力全部收回京城。天冥地、云海琼天的各路人马全部抽了回来。同时,一道绝杀令颁布了下去,除段子奕之外所有段氏中人在京城守卫战打响的时候必须死去。

    凤鸣城的失败,败在低估了他们的实力。那么,在京师守卫战的反击战中,她就必须清楚地掌握对方的每一分实力。这是一场最终决战。

    裴幻烟守了整整十天,朝廷一片慌乱,所有的武将都上了城头,文臣们天天递折子上前要求投降或主战。裴幻烟把主降和主战的折子分批整理得规规矩矩的,摆在龙案上方,等着将来秋后算账。武中也有主降的,他们被那些不怕死的蛊人吓破了胆。面对主降的武将,不等裴幻烟发言,赵舞扬直接抽剑把人砍了,尸体挂在城楼上。

    老酒鬼从寝宫里走出来,一抹额头上的虚汗,说道,“幸好这丫头是用冰蟾喂大的,要不然早死了。没什么损伤,就是耗了些血气,养阵子就补回来了。”看烟儿对那丫头的爱护劲儿,老酒鬼没敢说眼睛的事情。

    “谢谢师公。”裴幻烟起身称谢,却一阵头晕目眩,栽倒在地上。

    老酒鬼慌忙把她扶起来,渡功给她,人才悠悠醒转。“我说小徒孙,你担忧人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别里面的人好了,你的身体反倒垮了。”

    “烟儿明白。”裴幻烟应了声,又跪在地上,说,“烟儿还有事要求师公。”

    “什么事,你说吧。”老酒鬼的脸上露出难得的正经。

    “求师公助烟儿除去百宝门。”裴幻烟说着便向老酒鬼重重地叩了下去,每一次叩头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唉呀,你这是干嘛啊,怎么学玄歌那娃儿,起来,起来。”老酒鬼赶紧把裴幻烟扶起来,“毒后那老婆子不讲情份,动我的人,我本就是要给她点颜看看。”他把手叉在腰间,说道,“这事你就交给我吧。你还是进去看看那小丫头,让你看看你师公的神奇医术。”

    “嗯。”裴幻烟应了声,向老酒鬼说了句:“目前百宝门的人在城门口摆下了阵法”就进到后殿去了。

    拓跋娇半躺在上,脸还算红润,原本枯瘦的面颊也丰盈了起来,除了看起来还有些虚弱外,似乎没什么大碍了。

    裴幻烟路过平时沐的池子里,不经意地扫了眼池子,原本乳白的玉液此刻早成了浓浓的一池血水,里面漂满了细小的虫子,密密麻麻地堆在药草渣子里面。池子边上的一口大锅里的玉液泽倒也正常,里面堆放的全是皇宫里的极品珍药,这些耗空了皇宫药库里所有的药。可只要能救回娇儿,耗费再多也值得。她在拓跋娇的边坐下,小心翼翼地打量她,唯恐看了眼看错了,盯着拓跋娇许久,才伸手抚上她的脸,温热的肌肤,一如往昔的嫩滑,只是瘦了一圈。“娇儿”裴幻烟轻唤一声,泪珠子便如珍珠般滑落。

    拓跋娇也抬起手抚摸裴幻烟的脸,眼湿湿的,有泪。“哭什么,我这不还活着吗?”她微微一笑,说,“那段十九也真毒,想让我死得很难看,可我福大命大,没如她的愿,反倒活下来了。”说话间,手臂一勾,把裴幻烟捞进怀里,在她的脸上摸了几下,有些胡乱似的擦去了裴幻烟脸上的泪,说,“知道我那时候脑子里想的是什么吗?”

    裴幻烟摇了摇头,把头埋在拓跋娇的颈间,吸着她身上的气息,浓浓的药味儿,还带着奶,和以前的气息略有些不同,却更加好闻,也更加让人迷恋。

    “每回都是我在下面,还从来没于上面过,要死也得压回来一次再死。”拓跋娇扭过头,吻住裴幻烟的额头。清澈的大眼中却没有焦距,或许是有焦距,但总带着一股朦胧氲氤之气,让人炕清她的视线所及之处。

    “娇儿!”裴幻烟紧紧地束住拓跋娇的腰,低声痛哭出来。“娇儿!娇儿!”她一声声地呼唤,唯恐拓跋娇突然不在了。

    “我在,我在!”拓跋娇一声声地回答,把裴幻烟搂得更紧。“咱们说过要一起老的,我不会丢下你的。虽然我的命苦,但硬,没这么容易死。”只是眼睛废了。“小娃儿,老头子我虽然有起死回生的本事,你什么地方损坏了老头子都能替你补回来,可唯独你这眼睛,老头子是补不好的,反正也不是瞎了,最多就是看东西模糊了一点。”什么叫做模糊呢?拓跋娇现在算是明白了。裴幻烟这么大一个活人站在她的面前,她只能看到朦朦胧胧的一条白影。再远一点,就是白茫茫的一片,炕清楚了。唉,眼睛模糊一点就模糊一点吧,总比没了小命强,大不了以后她不射箭了,大不了以后天天赖烟儿身上让她领着走路,又不是瞎得连白天黑都分不清了。

    “别哭了,你这样子哭,人家会以为你在为我哭丧。”拓跋娇不正经地说,“咱还没把你明媒正娶地讨进门来呢,总不能让你当望门寡吧?”

    “娇儿!”裴幻烟又气又恼更多的却是心疼和难受,但却收了眼泪。她抹去脸上的泪,说,“你休息会儿。”

    “不睡了,昏昏沉沉地睡了这么久,想出去走走。”拓跋娇说着便要下。

    裴幻烟替她寻来靴子穿上,再小心翼翼地把拓跋娇扶起来,然后替她穿衣服、梳头。

    隐隐中,有战鼓声响起和厮杀声传来。拓跋娇皱了皱眉头,“打仗了?”

    “段笑天的人杀进京来了,现在堵在京城外。”

    “啥?”拓跋娇顿时瞠目结舌,这才多大点功夫就反了天了啊。

    “公孙无忌战死了,现在是赵子奕领兵。”裴幻烟又说,替拓跋娇把九龙玉冠系上。“不过,有老酒鬼出马,只要破了他们的阵势,相信局势很快能逆转过来。”她敢把兵力调回来拼这场大决战赌的也就是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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