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两位子默不作答,赤衣法师继续自语道。
“接下来,贫僧想请两位施主听一段经文。此经文能活血通脉、补气养颜,乃是红拂寺尼的养身心经。请两位施主仔细欣赏。”
于是,赤衣法师命身后的僧人们开始念诵。咏唱声忽而低沉婉转忽而高亢洪亮。言小池对佛法并无多少研究,只觉得这经文不同寻常。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有一位缁衣法师走入院内,同赤衣法师谈着什么。
“师兄,周家的事已经办妥,我安排的十八个尼姑已经成功将赵楚一缠住了。”
“干得好,师弟。不过你去了这么久,不会又说什么轻佻话儿坏我名声吧?”
“这个,我和赵楚一讨论了一点佛理,所以来晚了。师兄敬请放心。”
“那就好。”
又过了不知多久,屋外突然下起雨来。淅淅沥沥的雨声和僧人们的念诵声交织在一起,使一切变得如梦似幻。
两位法师仍在断断续续说着些什么,他们的声音越来越模糊,面庞却变得格外清晰。
在荷灯明明灭灭的照耀下,两位法师的脸突然和许多张脸重叠在一起,有熟悉的、有陌生的,峪经见过的、也隅已遗忘的……
这是怎么回事?
许多许多的往事在言小池的脑际一一浮现。相聚、纷争、别离……那些往事她明明早已遗忘了,却在这时重新回到了记忆中。
糟了,怕是中了这和尚的蛊惑之术!
言小池心惊,于是闭气凝神默念心决,才渐渐控制住了心息。
当她重新睁开眼,只见赤衣法师仍立在她们面前,面容似笑非笑。
而周泽兰已变得神情恍惚,口中开始喃喃自语。
“周姑娘!”
言小池猛拍了一下周泽兰的肩,她才如梦初醒一般回过神来。
“小池,我觉得很难受。”
周泽兰面苍白、冷汗涔涔,言小池梳着她的背,试图使她平静下来。
“周小施主,人世凄苦,何必再留恋凡尘呢……”
“我本以为你是什么得道高僧,不想你竟使出这种蛊惑之术!”言小池愤愤道。
“哈哈,此乃《大乘逍遥玉经》,非一般蛊惑之术所能比拟。两位施主,你们会觉得辛苦,是因为你们对红尘苦海留念太深。如果放弃一切皈依佛门,那么一切悲苦就都不复存在了。”
“够了,法师,”周泽兰有些虚弱地说,“我说过我不想做尼姑,你又何必强人所难?”
“周施主确实与佛拥,贫僧也只是依照普贤菩萨的谕旨形式。”
赤衣法师得意地笑着,命身后的僧人们提高了咏唱的速度和音量。
周泽兰靠在言小池的肩上,仿佛万蛆噬身一般痛苦。
言小池试图摇醒她,却见她渐渐为梦魇所控,连神智也开始涣散。
“原来你这和尚就是靠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骗去了那么多弟子。”
“言施主请慎言,小心造了口业。”
赤衣法师微笑着走近两位子。
“周小施主,苦海无边,你不如随贫僧归去,贫僧将带你到往无上的极乐世界。”
这句话仿佛有什么魔力,靠在言小池肩上的周泽兰突然站了起来,不由自主地向赤衣法师挪去。
这并不是周泽兰本身的意愿。只见她面铁青,双目无神,神智已经为法师所控制。
“周姑娘!”
言小池上前阻拦,却有两位僧人从背后出现,按住了言小池的肩。
“你这妖僧欺人太甚了。”
就在言小池忍无可忍,准备拔剑时,却突然刮来一阵风,龙谷居大门口出现了两个人影。细雨之下,一袭青衫被浸得有些透湿,更显得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赵楚一终于击退众尼,带着周大夫赶了回来。
见到来人,原已失去神智的子眼中突然有了一丝光彩。
只见她停住脚步,不再走向法师,娇躯仿佛柔弱无骨,危颤颤地几乎要瘫倒在地。
赵楚一走近、将她扶起,她却趁势倒在了他的肩上。
“楚一哥哥……”她轻唤道,声音微弱如泣,苍白的脸上竟然落下泪来。
“泽兰!”周大夫也围了上去,按着儿的背。
“把他们拉开!”赤衣法师命令道。
僧人们立马围上前去。
然而此时,门外突然传来打更的声响。
“咚——咚!咚!咚!”
丑时已至,赤衣法师允诺的时限已经过了。
“法师,子时已过,你们该回去了吧!”言小池道。
僧人们也面面相觑,等待法师重新发落。赤衣法师脸突变得铁青,他收徒无数,像今日这样超过时限的情形并不多见。
只见他狠狠瞪着赵楚一,心生无数怨念。然而赵楚一并不搭理他,只顾着安抚怀中的子。
僵持许久,赤衣法师终于还是放弃了,多年的修习佛法使他养成了守信的良好修养。
“今日收徒不成,并不是因为我摧无能,而是泽兰姑娘心中妄气太重。”
看着紧紧靠在赵楚一肩上的周泽兰,赤衣法师留下了不甘心的结论。
“姑娘确实与佛拥,今日你不跟我回寺,他日你自会来求我的。”
抛下了这样一句话,赤衣法师便挥挥手,命众僧随他离去。
僧人们收起荷灯鱼贯而出,仿佛来时一般迅速。
赵楚一依然扶着周泽兰,靠在他肩上的子受蛊惑影响,仍显得十分虚弱。赵楚一心知师对周姑娘有所顾忌,于是有些心虚地回望师,然而言小池然看他一眼,目送僧人们离去后,便转身进了屋内。
赵楚一并不知晓,在子时之前,摧法师尚未到来之时,龙谷居客房里,拉言小池进屋倾谈的周泽兰曾经这么问过——“你说,楚一哥哥有没有可能、喜欢我呢?”
当时,言小池不置可否,细长的眼睛里却闪过一丝寒光。
周泽兰被她的目光一惊,隐隐感到了一丝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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