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临江楼上的夏景熙正在出神,却被一个孩的声音唤醒。回头,是自己的,苍日长公主夏景岚。
“重峦叠嶂,江水奔腾。三哥果然好兴致,找了这么一个闹中取静的地方消遣。人人都说这随云楼有三绝,景,酒,词。不知道三哥喜欢这里,却是为了哪一样?”夏景岚虽说年岁远远小于景熙,但是说出来的话语,却远远的成熟过了自己年纪应有的姿态。
白衣盈盈,浅笑如云。夏景熙从来也没有想过,仅仅是半年不见,自己的这个竟然已经褪去了八分稚气,不经意间的侧目,也竟然会觉得这个明眸皓齿的孩,与沁然有几分相似。
“岚,想不到你也会到这里。你知道吗?刚刚站在这里小酌,忽然想起了很多年前我最后一次见到微雨燕双飞在这里对词的盛况。”
“十年前的事情了,哥哥怎么还要提起呢?这随云楼,早已物是人非。什么微雨燕双飞,多年前就已经是旧人了。如今这偌大的王国,又有几个人知道当年这临江楼上的声声慢和浣溪沙呢?”倚栏而立,景岚的视线停留在了广阔的芷渊江面上,烟波浩渺,如子的眼眸大雾茫然。
“可惜了,十年前的变乱,让这一切都化作了子虚乌有。但是在某种程度上,对于故人,未尝不是一种解脱呢!”
“三哥,如今你我还能站在这随云楼上,面对着这芷渊江,未尝不是一种幸运。什么微雨燕双飞,还是不要提起的好。当母亲离开的时候我还太小,你,也是一样。所以,我们,才能在那样的变乱中活下来。或许还是糊涂一点比较好。”
“岚,今天你来这临江楼,是有话要对我说吧。”顺着景岚的眼光看去,一叶孤舟顺流而下,向着静延湖方向而去。
“哥,我只是想说,静延湖,不是我们的地方。”
“景岚,看来你是已经知道了些什么了。也罢,以你的天赋,对现在的局势,应该早已了然于心了。只是你现在还太小,作为兄长,我并不想你卷进这件事情里。更何况,已经有一个沁然了。“平静如昔的语气,却隐隐有种懊悔的味道。
或许一开始,沁然就在这个局里了。那么面前的景岚呢?银光一闪。
在自己还没有意识过来的刹那,身体早已经有了反应。凌空而起,转身接住了破空而来之物。
淬过毒的铁蒺藜。
景熙环视四周,并没有可以藏下一个人的地方。这随云楼临江而建,唯一可能出手的地方,就是那烟波浩渺的芷渊江面了。
一叶孤舟,赫然是片刻前驶过的那小船。
这芷渊江一向是以水势浩大著称,小小的船儿,如何有这样的能耐在顺流而下的刹那间逆流而上,并且对准楼上的目标,发出一枚暗器。不偏不倚的,倒不像是有心置目标于死地,却更有几分送大礼的味道。
景熙想着,被身边的打断了思路。
“三哥,看来我们的行踪早已经有人知道了。否则为什么在我们临江而谈之时,有毒暗器破空而来呢?”景岚的眼神里,充满了不安和焦虑。不论怎么心思缜密,她还依旧是一个未经多少世事的少。当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还是会手足无措。
拍拍的肩膀,景熙的微笑倒是多了一份坦然。
“岚,没有关系,这些人,只不过给我们兄送了一份我寻觅很久的礼物。说不定不久之后,我们还要当面道谢呢!”
“三哥,当面道谢?你开什么玩笑,要不是你刚刚闪避的快,早就没命了。”喂喂嘟起的小嘴,浅浅的愠怒。
看来这个知道的并没有多少,也好,就这样糊涂下去,她或许会避免重蹈母亲的覆辙。毕竟,她和沁然,太像他们的母亲,二十年前苍日的双生才,微雨燕双飞了。
二十年前的苍日,是一个文学鼎盛百家争鸣的年代,不仅仅是男子吟风弄月舞文弄墨,子也有巾帼不让须眉之势。这个中翘楚,当数这随云楼主燕随的儿燕雨微和燕双飞了。当年燕雨微的《声声慢》和燕双飞的《浣溪沙》一出,惊了天下。除了祭司府上的徐澜幽与徐澜晴,再没有任何子能在填词做事上分到一丝一毫的彩了。
两对双生,并称当年苍日的四大才。
徐家是祭祀家族,家中的嫡只有一个归宿—入宫。可是燕雨微和燕双飞与她们有着截然不同的命运。
因为才气而名声大噪,自然会是那些附庸风雅之士趋之若鹜。随云楼上日日满座,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各方文人雅士倾尽毕生能耐,在这对山临江的清雅之处写诗作画,只图在不经意的一瞬间,得到才的青睐。
却没有想到,这双,并没有如人们想象般来自江湖自然归于江湖。寻一个家世显赫却不拘于虚名的少年,在青山绿水间终此一生。更出乎人们想象的是。二十年前的二月初二龙抬头那天,燕雨微嫁入祭司府成为了徐澜源的夫人;而燕双飞,更是飞入了天宫,成为了当朝元帝的燕。
一时间人人兴叹。本以为出尘到不食人间烟火的,在微雨时节,双飞进了高门大户。从此名声绝于江湖。留下的,只是在野史当中的只字片语,和那些沉淀在年华里的诗词而已。
就在四大才渐渐淡出世人的眼界的时候,苍日的王宫发生惊天变动。
先皇后徐澜晴被燕指控谋害二皇子夏景清,二人在争执间不慎引发了宸鸾殿大火。共同消玉殒。祭司夫人燕雨微在同年突发急病离世。这当年的四大才,只剩下了如今苍日后宫之主,皇后徐澜幽。
传言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在坊间流传,人们纷纷猜测,这四大才接连死去,还是因为种种离奇的理由,仿佛有些不可思议。或许,在死亡的背后,埋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只不过皇宫这样的地方,即使发生了山崩地裂,传到宫墙外面也只是一阵微风。别看一道朱门,却隔绝了两个不同的世界。
景熙看着身边有些出神的。微微摇了摇头。
扬起惯穿的白长衫,另一手抓住了衬里的长袍。少一用劲,锦帕大小的布片应声撕下。
看了看手中刚刚接下的暗器。便随手包在了布片之中。恐怕这个暗器之上,还有着未为人知的玄机,此时此刻却也来不及深究。倒不如回到府上,再看个究竟。
“景岚,走了。如今这随云楼,早已不是当年你母亲舞文弄墨的清雅之地了。我们还是先离开为妙。要知道,这种地方,最常见的事情就是隔墙有耳。”
左手拿起桌上的酒杯,腕上稍稍的带上了力道。酒杯便在墙上应生而碎。从隔壁传来惨叫的声音。
“三哥,这……”
“走吧,以后这随云楼,你切忌孤身前来。”
“哦!”景岚点点头,乖乖的跟在景熙的身后。
“三……”
景熙回过头,看见背后的一幅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了,说罢。看你的表情,如果不让你说出来的话我也不舒服。”依旧是坚毅的轮廓,但是眼睛里有着对的宠溺。
“你,有没有想过要成为太子?就算是为了徐?”
“没有。太子永远是太子。”淡漠的声音,没有丝毫的犹豫。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