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白名帖上洒了雪花金箔,富贵而气派,署名只落了一个字,霜。
精彩内容结束 呵呵,的确是这样的,名字来源于GNR,大家猜得没错。这个故事脱胎于之前写的一个中篇,当时的名字叫《枪花》就是很久以前我们对GNR的简称。之所以这么叫,是因为希望那个中篇写出一种摇滚般的力量与温柔。不过,那个中篇最终不是很满意,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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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见好就收”是一种微妙的对力度的掌握,薛怀安一直都不善于这个。
当年负责教导新晋锦衣卫武功的百户曾经说薛怀安不是没有力气,只是不知道如何控制力气。这里面有两层含义,一是有力气使不出来,二是力气使出来就收不住。前者说明他缺根筋,后者说明他一根筋。
当年薛怀安应对这样的评价,只是厚脸皮地傻笑,说既然这样的话,那是“天然残缺”,万万怪不得自己。
大约就是因为有这样的“天然残缺”,遇见现下这需要掌握力道的情形,薛怀安会由心底里泛起一种迷茫,站在泉州府千户所的大门口好一阵发呆,抬步正要返回客栈,却被一个小厮打扮的人叫住。
那小厮恭敬地施了礼,递上名帖,道:“薛大人早,我家主人想请薛大人过府来坐坐,不知道可否赏光。”
牙白名帖上洒了雪花金箔,富贵而气派,署名只落了一个字,霜。
薛怀安想,这个人,如今也换了做派么,原本是最不喜欢招摇的人啊。
这人请自己做什么,薛怀安心里大约能猜到七分,按说,要是听武晟的话,便不该去,只是薛怀安心下一辗转,还是抬脚跟着小厮走了。
薛怀安被小厮引着走到一座高墙围护的院落门前,抬眼看见门楣之上高悬着写有“宁府”两字的牌匾。
入得庭院一路穿廊过堂,来到一座雅致的凉阁,遥遥便看见一个穿云白衫子的佳人支颐斜靠在香妃塌上,半闭着眼睛,像是在小睡。
走得进了,她似乎听到脚步声,缓缓抬起眼帘,一双水光流转的眼睛看向薛怀安,唇角不自觉挂了笑。一刹那,艳光之盛不可方物。
薛怀安走到近前,随意选了个椅子往里面一坐,脸带笑意,问道:“宁二,找我何事?”
明丽的佳人瞪了他一眼,口气认真地说:“薛三儿,叫我傅夫人,我已嫁为人妇。”
薛怀安见她一头青丝的确是绾了妇人的发髻,可是又知道她这人一向多做怪,便问:“那门口为什么挂着宁府?这里是你娘家?难不成你不守妇道,被赶回来了。”
佳人一听,杏眼圆睁,拿起面前琉璃桌上的茶碗盖就往薛怀安身上砸去,骂道:“你这家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薛怀安利索地接住茶碗盖,陪笑道:“那是自然,这和你象嘴里吐不出狗牙是一个道理。”
佳人白他一眼,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道:“叫你来不是听你贫的,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吧,在外面我还是用宁霜这名字,没有改姓,我家相公是入赘的,我爹的条件之一是我不能改姓。”
薛怀安点头表示理解,道:“嗯,的确像是德茂银号大东家的作风。”
宁霜不愿意和他继续纠缠于此,拿起茶碗喝了一口茶,再开口时,换了公事公办的语调:“你昨天出事的时候在我们银号,没穿官服,提了不少银子,还和我们伙计说刚告了长假准备出门。我请你来,是希望你把行程稍稍推迟,帮我追查抢银号的人。”
薛怀安沉吟半晌,有些犹豫地开口道:“宁二,其实你不请我,我也已经在查这个案子,只是,现下看来,这事于我多有不便。一来,泉州府不是我辖区。二来,我这假只有一个月,这么短时间,恐怕也不见得能破了你家的案子。三来,我要送表妹去帝都应考。”
宁霜一垂眼,浓密纤长的睫毛遮住了双眸,摆出把玩手中茶碗的模样,好一会儿才开口道:“薛三儿,第一,我是私下里请你帮忙,与你在哪个辖区无关。第二,我并没有一个月的时间给你。这些匪人要是半个月之内抓不到,我要提头去见我爹。至于第三,关于你表妹那里,你欠我一个解释。”
说到此处,宁霜猛然一抬眼,灼灼逼视着薛怀安,问:“两年以前,你调到惠安去,为什么不和我们这些朋友打一个招呼,此后更是音信全无。带着一个突然蹦出来的堂妹就这么消失无踪,你不觉得现在要说说清楚么?”
宁霜自幼被他爹带在身边历练,举手投足都有股子迫人气势,只是平时总是收敛着,此时忽然释放出来,犹如江水破堤,滔滔不可挡。
薛怀安硬着头皮迎上她的目光,道:“你看你,求人办事儿还这么凶。收起你那幽怨的小眼神儿,我答应你了还不成么。”
宁霜仍旧盯着他,说:“这么说,就是不愿意解释了?”
“我解释了,就能不替你办事儿吗?”
“不能。”
“那我解释做什么?”
宁霜神色微微一动,眼光柔和下来,唇角隐约浮一抹笑意,说:“原来她对你是这么重要的人啊。”
这时候,薛怀安听见身后珠帘微响,转头一看,一个眉目英挺的陌生男子正挑帘而入。宁霜见了,起身走到那男子身边,亲热地揽住他手臂,对薛怀安笑着说:“薛三儿,快来见过我相公。”
男子一僵,随即反应过来,对着薛怀安拱手施礼,道:“原来尊驾就是内子时常提起的薛大人,在下傅冲,这次捉拿劫匪的事情,在下会鼎力配合薛大人。”
薛怀安暗自觉得好笑,心道这傅冲还真是了解自己的老婆,如此笃定她一定能说服我来帮忙。再一想,又觉得傅冲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客套一句之后便问:“傅兄可是江湖人称‘风雷剑客’的傅大侠?
傅冲笑笑,道:“江湖朋友赏脸,给了这么个虚名。”
薛怀安着实有些诧异。他自然明白宁家银号生意做得这么大,江湖黑白两道和官府衙门都要有人在,招揽这样的一个女婿倒是颇有用处。只是风雷剑客在江湖也是数得上的人物,不想竟然愿意入赘宁家。
宁霜见薛怀安目光飘散,猜到他脑子里一定在瞎转悠什么,咳了一声,道:“薛三儿,跟我们去银号看看吧,路上外子会把如今的状况讲与你知道。”
到了银号,但见里里外外已经清扫干净,早就不复案发时的模样,着实没有什么可看之处。薛怀安要求宁霜给自己讲讲地下金库的防卫,宁霜倒是也不忌讳,把各处防卫都讲了个透,薛怀安听后不禁感慨,这德茂银号金库的防卫的确可谓滴水不漏,若是夜晚来偷盗那真是想也别想,算起来,唯一的弱点竟然真的只有正面突破,以掌管金库钥匙的银号掌柜性命相威胁,强行打开金库这一条路而已。
“掌柜手中的金库钥匙锁在后院儿这个铸铁柜里面,铸铁柜是和房子浇筑成一体的,搬不走。这铸铁柜必须同时使用两把钥匙才能打开,一把在掌柜手里,一把在我手里。每天一早我在一众护卫的保护之下过来和掌柜一同打开铸铁柜,才能取出钥匙。”宁霜说道。
“你们其他分号也是如此规矩么?”
“不是,小地方银号里面没那么多现银,规矩自然也没这么复杂。泉州和帝都是德茂最大的两处银号,四成的现银都存在这两处,所以防护最严,规矩也最大。”说到此处,宁霜不自觉地叹了口气,又道:“只是,过去这些防患措施,针对的都是有武功使刀枪的人,倒是疏忽了防范用火器的人,这十几年,火器日盛,是我们的防患措施落伍了。”
薛怀安却不以为然,摇摇头说:“这并非是你们的防患措施落伍了,而是犯罪方式在不断翻新,碰上之前预想不到的犯罪只是早晚的问题而已。没有一个金库是绝对安全的,遇到不惜命的亡命之徒,只能算是你们倒霉。”
宁霜苦笑道:“那好吧,算我倒霉。”
“宁二,你是每日和掌柜一同到银号么?”薛怀安问。
“不是,一般我要晚一点儿。”
“这样说来,这些人至少掌握了你们银号的行事规律,知道一定要在你来了之后,才能来抢劫。”薛怀安说到这里,眼睛似乎比先前亮了一些,道:“那么,有两个可能,一是他们自己观察出来的,二是这里有人泄露出去的。显然,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宁二,你把所有可能的知情者一个一个叫来,我们要开始审案了。”
宁霜看着此时此地的薛怀安,恍然以为时光倒流,有个总是挂着漫不经心神情少年说:“宁二,我们来想办法打发掉这个糟糕的下午吧。”
如果那少年这样说的话,任何糟糕的事情便都会被驱散,从很久以前开始,她就这样相信。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