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话 九鬼&阿丸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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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大早,阿丸就和智子兴匆匆的下山了。果然,提到逛街,每个女人都是一个样子。进了城里,阿丸先去买了一大包零食,边吃边逛不是更爽!智子只能甘拜下风的瞪大眼,小丸子夫人一天至少吃八餐!

    先陪智子到精品店买了些时装,在跑到玩具城收刮了一堆好玩的,说是要给知子姐姐解闷,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玩……

    知道日头偏西了,他们才意犹未尽的回山。

    智子在半山腰下车,阿丸则是一路睡山顶。九鬼早已回来,像个“贤妻”一样等着阿丸回巢,就怕她一去不复返了。

    阿丸一进门就看见大厅里的九鬼,笑吟吟的打着招呼:“小勘,我回来了!今天好好玩哦,我和智子姐姐还去游乐场了哟,玩得好痛快,不然马上要开学了,就要山上学校两头跑了,哪有时间去疯玩……”

    听见她开口就不停的聒噪,九鬼内心松了口气。“你高兴就好……阿丸,你膝盖怎么了?”突见她膝盖上一片红,心脏一阵揪紧。

    “哦……”阿丸不在意的看了一眼,“你不说我到忘了,今天在游乐场有一帮臭小子居然玩滑板在我面前耍帅,我最讨厌别人在我面前耍帅特别是在我不帅的时候,我当然看不过,就下场跟他们拚了!也不打听打听,我从一年级就开始玩滑板了,参加过各种比赛,切!敢在我面前玩特技,当场就给他们来了一个斜下楼梯……哈哈哈……”

    斜下楼梯?踩着滑板从楼梯上冲下来?

    某人还在兴致勃勃的讲述自己的丰功伟绩,某人脸却越来越黑……

    “摔了?”

    任何一个有知觉的人都应该听得出他的声音开始不正常了,偏偏阿丸还毫无察觉:“嘿嘿……好久没玩了嘛!但是那帮臭小子可都被我的高难度动作吓倒了……哈哈哈……”

    见她还不知反省,九鬼忍无可忍的走过去,把她打横抱抱起来,“我也被你吓倒了。”

    “耶?小勘你干什么臭着脸?我好好的在这儿,只是受点小伤而已,没事了啦!”

    “……你最好闭嘴。”九鬼把阿丸抱到书房……

    片刻后,书房……

    “你这样天天受伤,要我怎么办?你不是答应我要好好主意自己的安全,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安全开玩笑?自己答应的事就要做到,这不是你小丸子的名言吗?……”处理好她的伤口,九鬼抬头,看见阿丸傻子一般笑嘻嘻的盯着自己看,不禁皱眉:“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小勘,你有没有发觉你刚刚说了好多话哦!小勘越来越可爱了……嘻嘻……”

    不知反省!

    九鬼没理她,转身,把黑稠的药膏和水调好,放在阿丸面前:“喝了。”

    “阿呢?!你要我喝这个?这个不是外敷的吗?”

    “也可内用。”

    “死也不要。”阿丸往沙发角落里缩,“小勘,我知错了还不行吗?你一定要这么整我?我不喝我不喝……”

    九鬼脸更黑,端着药逼近,“敢受伤,就得喝。”

    “不要,不要,死也不要!”坚决摇头,阿丸死命盯着那杯黑乎乎的东西,恶!亚希家怎么发明处这种即可外敷也可内用的东西,好恶心!

    九鬼皱眉,以为她嫌它苦,随即自己先尝一口:“不苦,喝吧。”

    阿丸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他怎么什么东西都敢吃啊?“你当然说不苦,你有万能舌头嘛!”想起他曾经面不改色的喝完那被宇宙超级无敌霹雳鲜橙汁,她就反胃。他的胃是铁打得的,她可不是!

    “阿丸,听话。”九鬼板起脸,露出他的撒旦本色。

    有点怕怕的,但还是不想虐待自己:“小勘,我保证,我以我丈夫的人格保证,我再也不这么莽撞了,我会好好听话,不会再随便受伤了!你别让我喝这种东西嘛,拜托好不好!”

    沉默好一会儿,九鬼终于放下药:“自己说的话要做到。”

    “嗯,嗯,我保证做到。”

    九鬼内心瓦莞尔,他只是想让她记住教训而已。

    “那我可以走了吧?”不想他呆会儿反悔,还是离那个玩意儿远一点为好。

    “不行,还要把瘀青推散。”九鬼蹲下身,开始揉散那些没出血的瘀清。

    阿丸苦着脸,她又不是故意的,小勘干嘛这么生气嘛!而且这点小伤他心疼个什么劲啊,她都不疼了。小勘真是大惊小怪!不过……这种时候,她又感到一股窝心的感动和迷惑不解……

    她茫然的脱口而出:“小勘,你真的很很很喜欢我吗?”

    “为什么突然问?”九鬼面无表情的抬头。

    “没有啊,我只是觉得有点奇怪啦,我觉得小勘你太在乎我了,比我爸爸妈妈都在乎我。我每次受伤,你都好紧张。从来没有人这么心疼我……这种感觉有点奇怪呢,……一个人能够这么喜欢在乎另一个人吗?喜欢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啊?”阿丸问得天真。

    九鬼索眉认真思考了一会儿:“……我不知道,只知道以前活了三十多年都没什么映像。但从遇到你的那天开始一切的细节我都有记忆,映像深刻。”说完,又地头继续给她上药。

    阿丸有点吃惊:“你只记得我吗?”

    “嗯。”

    阿丸声音带点微颤:“我…对你有真的有这么重要?”

    “嗯,重要。”

    一股酸意涌上鼻尖,瞧他说的在自然不过,这是怎样一种心跳?“我有什么地方值得你对我这么好的?我优点找不到,缺点数不清,如果你真是别人口中那个冷酷无情,残忍至极的撒旦就不应该是这个样子啊?”

    九鬼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抬头:“我也一直想问你,那天所有人都逃了,你为什么不走,你不怕我?”

    阿丸知道他在说那天他发了疯般差点把萨克撕成碎片。“因为当时小勘很生气,而且我也感觉到小勘这么生气全是因为担心我,小勘在乎我,我没有必要怕啊!”阿丸说得理所当然:“不过,我确实被吓倒了,……当时的小勘太残忍了……”

    “这个世界就是弱肉强食。”

    仿佛看得见他冷酷表情下的愤世嫉俗,阿丸柔声道:“小勘曾经生活在我无法想象的世界里,所以我无法完全理解你的想法,也没权利反驳你,但是……”阿丸咬咬下唇:“但是……杀人是要偿命的,我怕小勘会有不好的结局……”

    为她的担心感到动容,九鬼抬手轻拂阿丸柔嫩的面颊:“傻女孩,杀一个人也许要偿命,杀一百个就不用了。”

    “但是我不喜欢闻到你身上有血腥味,”阿丸还清楚的记得他满身的鲜血的样子,“我……我听说小勘你十四岁的时候,一个人屠杀了整个山头的土匪,足足有一百多个,真的有这件事吗?”她心都提到嗓子眼。

    “没有。”

    “还好,还好……”阿丸松了一口气。她就说嘛没可能真有这种事情发生的!

    “是九十六个,我数过人头。”

    “欸?”是……是是真的?还……还还数过人头?“小……小小勘为什么要杀他们?”

    “你不怕吗?”一般的女孩面对他这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听到这个恐怖的数字,都会吓晕过去,但他的阿丸居然问他原因!?

    “怕,怎么不怕!但……小勘肯定更怕。小勘当时才十四岁,面对这么多死人,肯定很怕对不对?”

    九鬼有点哭笑不得,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他的小阿丸会担心他这个刽子手会怕。说实话,当时有没有怕过他早就忘了。

    “……我的傻女孩。”

    “还有,他们是为非作歹的土匪,小勘会做出这么残忍的事肯定有什么理由,小勘,你为什么要杀这么多人?”

    九鬼一脸淡然:“理由?……我忘了,……隐约记得当时九鬼封作找到我的时候,我把所有人头砍下来悬在屋顶上,一个人坐在地上,觉得很饿……”

    觉得很饿?他居然只记得自己很饿?周围气氛立刻阴森下来,阿丸战战兢兢的吞吞口水,眯着眼小心的抬头偷瞧了一眼天花板,怕看见正嘀嗒着鲜血的密密麻麻的头颅。

    “后来,……我眼睛就开始不停的滴血,为此九鬼封作把我送到龟鹤神流……”看见阿丸,九鬼眼神变得温柔:“我不想吓你,阿丸……”

    “我知道。小勘,你好好想想,你为什么要那么做?”阿丸很坚持要把实事真相挖出来。

    九鬼低头深思了一会儿,仿佛正努力挖掘那段记忆,为了给阿丸一个满意的答复。“不太清楚,但我记得我肚子空空的,很饿……”

    “小勘绝对不会为了肚子饿就乱杀人。”

    九鬼感动她的信任,但他确实都没什么映像了。只记得……

    九鬼的思绪漂到远方……一个眼眶涌着鲜红的少年站在尸堆里,周围都是浓稠的血腥……

    “……九鬼封作把我丢在森林里,当时……好像那里时局很乱,很多乱党土匪,我一直在贫民窟跟野狗抢食物,每天都很饿……后来很多事我都不记得了……但好像找到了我母亲,好像又被抓进了土匪窝……母亲好像也被他们吃掉了或是死了……当时没有多少食物……他们倒卖人体器官,我记得我的有些内脏被他们割去了……肚子上的伤口还没愈合,后来……”

    阿丸突然撞进九鬼的怀抱,拉回他回忆的思绪。

    “阿丸?”九鬼觉得有点不对劲,托起她的小头颅:“怎么哭了?”

    阿丸抽泣:“疼不疼?勘。”

    “什么?”九鬼不解她为什么说哭就哭,以为她伤口开始范疼:“你的伤口疼?”

    “你疼不疼?你说那些混蛋活生生的割掉你内脏,还疼不疼?疼不疼?”阿丸再也受不了的嚎嚎大哭。怎么会是这样的真相?为什么小勘说起这段残忍的往事时还如此的平静,仿佛再说一件听来的新闻般不痛不痒?小勘他没有尝到任何苦味的感觉,也没有尝到疼痛的感觉。

    “傻女孩,那些事我都不太记得了,我只记得你。”为她擦掉横陈的泪水,却又发现淌出更多……

    阿丸不理他轻松的语气,粗暴的掀起他黑色的衬衣,小手探上他结实的小腹,一顿……

    果然!果然有几条凹凸丑陋的伤疤。阿丸傻了,小勘他到底经历过什么?为什么上天要这么对他?

    见她愣愣的把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轻抚,九鬼双眼染上一层薄薄的情欲:“傻女孩,你在做什么?”轻轻吻上她的唇角……

    “呜哇……,勘……勘……呜呜呜……小勘……小勘……”阿丸突然爆出惊天动地的哭喊:“小勘……呜呜……小勘……怎么办?…………呜呜呜……小勘,疼不疼?……勘……呜哇……疼疼……呜呜疼……怎么办?……小勘…………呜呜……”

    九鬼被吓到,刚才气氛还很暧昧,怎么突然就哭的着般伤心,活像他死了。“我不疼,都过去了,乖女孩别哭了。”

    早已被汹涌的痛苦侵占,不能自己的控制泪水,更不能抑制满腔的心疼,“小勘……勘呜呜……呜呜……怎么办……小勘你怎么办……呜呜……死了怎么办……小……勘……呜呜……勘……勘……”

    阿丸言不成语,但九鬼还是明白。“我早就动过手术,不然也不会活到现在。好了,别哭了,我没事……”

    “小勘……小勘……小勘……呜哇呜呜……小勘……”

    九鬼叹了口气,颇无奈的拥她入怀,这个世界上也有一个人因为他的疼痛而伤心不已。他虽然感动,但更不愿看到他的小女孩哭得这般伤心,因为他不能感觉自己的疼痛,却能感觉到她的疼痛……乖女孩……别哭了……

    本来以为她想上次一样,哭哭就算了。但九鬼这次料错了,没想到……阿丸一哭就哭了一个星期……

    哭得九鬼心疼不已,是他没有想好,他把他的阿丸吓到了。

    想起那天,阿丸哭声不减,并且一波波攀高,把山下所有人都招来了,谁来都没用,她照哭不误。好不容易在睡梦中止住了,半夜又哭着醒来。一个星期中,见到九鬼本人就开始红眼,还弃而不舍得打听九鬼的往事,这下更好,从早上哭到晚上,九鬼一天什么都不用干,只能抱着她哭,差点直接抱着她挂急诊。

    阿丸也不想别人说她没有,更不想九鬼担心。有时候只好背着九鬼躲在墙角呜咽。她以前从来不哭的,可是只要一想起小勘受过这么多苦,她就抑制不住泪水,心疼得不得了。这几天,哭得眼都张不开,可是咬到唇角受伤也不能阻止抽泣溢出喉咙。

    小勘没有错,她恨不得帮小勘宰了那群混蛋,首当其冲的是那个王八蛋九鬼封作!

    呜呜呜……小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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