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寂寞帘栊空月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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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翾同他并肩走在一条曲曲小道,宫人们远远的随在他们身后,秋风和着路边的青翠草木,吹得顾翾青丝飞扬,微风里隐隐含着一丝气,史飞城一怔,分明是她身上淡淡的蔷薇,呼吸不有些急促,侧首见她思绪飘忽,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脚下不由停了停。

  愈走愈远,迎面袭来的风也愈凉,史飞城看着顾翾静默的身影,心忽的很疼很疼,就是如此的静默,他便永远不会了解她蕴藏了怎样深沉如海的情感。

  顾翾走着走着,猛然侧首却不见史飞城了,心里一惊,下意识的急急唤道:“飞城!怎么了?”

  话刚刚出口,顾翾便后悔了,回首恰好迎上史飞城含着炯炯深情的双眸,一时不知进退,只得微微侧首避开他投来的目光。

  史飞城不由的赶紧几步,两人短短隔着几步之遥,微风吹起他们衣衫,顾翾身上袭的那身杏黄的裙裾丝带轻轻打在他前摆的袍角上,偶尔与那垂下的玉佩的绶带缠绕一下,心仿佛也被牵住一般。

  顾翾察觉到他急促的呼吸,心一颤一颤的抽动,平复了片刻,冷然道:“将军就送到这吧!身子不好早些回去歇着吧!”方才那声有些大,怕是宫人们都听的清晰,这样稍稍做一丝掩饰。

  史飞城目不斜视的凝望着顾翾,一脸正经道:“让我再陪你走走吧!”他没有用‘皇后娘娘’没有用‘臣’,而是你我。

  史飞城月光般的目光在顾翾脸上微微一转,缓缓投向池中荷上停落的蜻蜓,顾翾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那透明的翅膀在阳光下反着碧的光,犹豫半日后,微微颔首,两人步履从容,朝前行去,脸上都带着一丝浅浅的微笑,什么都没有说,却仿佛说了很多。

  走到小道尽头时,史飞城看见远远的田田荷叶——接天莲叶无穷碧,他似乎看到了那年双栖湖边裙裾飞扬的子,忍不住道:“江边柳的诗你还记么?我从来都没忘记过。”

  顾翾愣愣一怔,过往一幕幕浮上心头——暮,那是宸都暮的时节,大奚宸都落满的暮,双栖湖附近的一树一树地落,落满两人携手走过的弯弯小道,边走边聊,走到江边,他央她以“江边柳”为题赋诗,她抿了抿唇,含着一起娇羞的微笑,轻声吟诵道:

  “翠连荒岸,烟姿入远楼。

  影铺水面,落钓人头。

  根老藏鱼窟,枝底系客舟。

  萧萧风雨,惊梦复添愁。”

  忆起先前顾翾不由微微伤神,语气也缓了缓,轻叹道:“当然记得,怎么会不记得呢?”

  史飞城微微一叹,目光直直的望着顾翾,嘴角勾勒出一丝微笑,清晰的可以看到微翘起的笑纹,清冷的让人觉得凄凉,道:“阿娆,自我回来,就未曾见你笑过,皇上他待你不好么?”

  顾翾微微侧首别开他投来的目光,不自觉的退了一步,云鬓上轻别的那支银镀金嵌宝蝴蝶簪颤动不已,冰冷的流苏轻轻触到额头上,似渗入骨髓的清冷,脑中又响起萧景轩方才对云昭仪的那番话,暗暗伤神道:“没有,这后宫本就该雨露均沾的。”

  史飞城身子虚晃一下,手不自觉地扶在腰间的玉箫上,光影疏微,俊秀的面容笼上一层坚毅的神,痴痴望着顾翾半晌,道:“阿娆,你肯跟我走么?远离世俗的羁绊到有幸福的地方。”

  顾翾心底悚然一惊,往后退了几步,正道:“将军失言了!”

  “阿娆,跟我走!”史飞城朝顾翾伸出手,坚定道。

  顾翾呆呆望着他伸向自己的手,哑然失笑,若跟他走了,那么这宸宫中就少了一个郁郁寡欢的皇后,而这世上就多了一对神仙伴侣,谈诗论赋,游弋山水之间,两情相依相伴……

  那不是自己一直要的么?在山水之间,赌书泼茶,琴瑟相和,自此一生一世一双人,独一无二。

  顾翾凤袍里的手微微一怔,缓缓朝史飞城伸去,望着望着,忽然,顾翾就想起萧景轩的指尖,半空里的手便怔在那里。

  史飞城见状,幽幽一叹,复有明亮微笑绽放在唇角,缓缓道:“我不该如此相逼……阿娆,我的心你是明白的,你若想走任何时候都可以,任何时候!”

  闻言,顾翾的心仿若被人狠狠捏了一把,疼的难以呼吸,整个人仿佛被抽干了全部力气,闭上眼狠狠吸了一口,睁开时已满是泪水,强力不然它们落下,失笑道:“够了!史飞城你不要再骗我了,我最恨人家骗我,皇上即便待我不好,可是他自始至终都未曾骗过我!而你呢?如今还要骗我么?”语无伦次地大吼一通后,顾翾早已满面泪痕。

  看着眼前水光潋滟子的满目泪光,史飞城的心一抽一抽的疼,顿时,手足无措道:“都怪我不好!那时就该带你走,如今也不会让你陷入两难之地,阿娆不要哭,不要哭么。”

  顾翾双目灼灼一睁,凌厉的目光狠狠朝史飞城射去,步步相逼道:“那时!?你早先就知道史家要对我爹不利,对不对!?”

  史飞城无言以对,支支吾吾半晌后,轻唤道:“阿娆……”

  “哈哈……”顾翾想笑一笑,眼泪却止不住的掉了下来。

  史飞城伸手拭去她眼角处潸潸而下的泪水,却被顾翾侧首闪过,怔怔的立在原地半日,道:“阿娆不要这样,不要这样!我不会让他们再伤害你了,上次汤药的事不会再发生了,相信我,阿娆!”

  顾翾不由的打了一个激灵,骤然一惊问道:“那汤药是明王送来的?”

  “阿娆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了,相信我!”

  顾翾含喜含悲的凄然一笑,真不知该为自己开心还是担忧,一时间浑身使不上力气来,头疼的似要裂开一般,眼前一片模糊,依稀见史飞城正悲凉的看着自己,苍白的嘴唇在说着什么,却什么都听不见,累到无力,眼睛缓缓阖上,身子也恍如掉进万丈深渊一般。

  甘泉殿外,那株桂书在最后一抹夕阳的映照下,开得如火如荼,枝斜溢横出,秋风微微袭来枝乱颤,霎时,御苑气怡人,浓光淡影。

  再过几日便是中秋月圆佳,微风已含着丝丝凉意透窗袭进甘泉殿,殿内的宫人们早已悉数褪尽,李德顺一个人悄声地迈着碎步,进了大殿,正在御案前端坐着批复奏章的萧景轩,听见脚步声慢慢近了,头也未抬,手上的朱笔亦未有一丝停顿,似有若无的叹息声却夹杂了一丝烦躁,轻轻舒了一口气,淡声问道:“去了大半天的,也不见你人影,皇后可是醒了?”

  李德顺平日里总是笑眯眯的看不出形,长年累月的笑纹定形成脸上的皱纹,此刻,皱着的眉头的褶皱,越发显得沟壑难填,轻声回道:“娘娘虽服了药,却一直都不清醒......”

  “什么!?”

  萧景轩惊了一跳,将朱笔重重一撂,在奏章上落下一团红墨,大怒道:“太医院那群都是饭桶么?朕养着他们有什么用,传朕的话,皇后若有半点差池,朕诛了他们九族!”

  “皇上放心,娘娘没有大碍。”李德顺连忙补了句平安话,接而犹豫不觉道:“皇上,娘娘她……”

  萧景轩狠狠瞪了他一眼,大声呵斥道:“说!”

  李德顺“扑通”一声朝萧景轩重重跪到在地,俯身道:“皇上,娘娘有身孕了!”

  “什么!?”萧景轩大喜道,一瞬的震惊使眼角眉梢都布满了笑意,嘴角的微笑犹如天际的一弯弦月,含笑道:“狗奴才!这么大的喜事半天支支吾吾的,活腻了?”

  “皇上,老奴是担心那边啊!”李德顺忽喜忽悲的,朝长信宫的方向指了指道。

  萧景轩几乎要将龙椅上的锦缎手枕捏碎,一刹的震惊在内殿的静默中缓缓淹没下去,双眸中的神扑朔迷离,眸低深不可见的地方闪过一丝狠绝道:“他们不要逼朕动手,皇后不能再待在宫里了,她和太子绝不能出任何差池!”

  太子!?李德顺陡然一惊,半晌被那两字噎的讲不出话来,又暗暗为顾翾欣喜着,接而担忧道:“皇上放心,老奴交代了太医院,娘娘身孕的事,没有您的旨意,绝不会透给那边的,但也保不准里边没有他们的人,还是早些做个打算的好!”

  萧景轩顿时脸骤然阴云密布,朝着长信宫的方向冷然一笑,琢磨半日,脑中突然灵光一闪,连忙吩咐道:“去!给朕传段亲王进来!再差人去昭阳殿传话,晚膳时朕便过去!”

  李德顺神缓了缓,盈住眼眶的泪,道:“老奴这就去,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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