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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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为了培养大学生的爱国主义精神,学校规定每个周一早晨七点半举行升旗仪式。项洛起了个大早,洗漱完毕后见到齐书贵还在睡觉,他连忙唤他起,他睁开眼很无辜的看了项洛一眼,接着把头蒙在被子里。项洛感到无所适从,又叫了齐书贵一声,他还是没反应。算了,不打扰书贵梦了,随他吧。

  项洛来到升旗场地,旗杆子笔直的竖立在小操场南面。开始升旗了,随着《义勇军进行曲》的响起,五星红旗冉冉升起,许多迟到的同学随着国歌的节拍姗姗来迟。项洛周围的学生们以各种姿势站立,有的在交头接耳,有的在吃东西:他看见旁边班级队伍一个长相漂亮的生左手拿杯豆浆,右手抓个煎饼果子,津津有味的无所顾忌的吞食。在五星红旗升起的霎那项洛感到一阵悲哀猛然袭来:“怎么可以这样呢?这就大学生的行为吗?小学生都知道在升旗时站直立正敬礼呢?国家的希望能寄托到这些事青年人身上吗,这些十几点钟的太阳凭什么照亮祖国未来?”

  升旗完毕,一个像中年的亲切腔调响起,原来是姓何的男校长在国旗下讲话了:“同学们,老师们,新一届的大学生开始上课了,咱们学校的师资力量日益壮大,你们要珍惜好的学习机会……”

  学生群中嘘声一片,抱怨声四起。等到何校长宣布结束时,人群哄然大乱,就地解散。项洛站在原地,心想:我这真是成长在红旗下,生活在垃圾场。

  人群散去后,项洛直接去了教室。前两节是摄影课,一个姓刘的中年男人负责讲课。无论从他的脸部还是发福的肚子来看都是和那身黑名牌西服不合衬,他的中等身材也充分说明了这一点。项洛很为名贵的西服叫屈,大材小用倒可原谅,浪费就可耻了。

  他讲课的声调忽高忽底犹如气管炎发作,理不直气也不壮,讲讲停停。

  “他懂摄影吗?说半天了还不知道他到底想表达什么,讲一节课了连照相机的历史都没讲完!”项洛淡淡的对萧康说。

  “还不如直接看书呢!”萧康说完就趴在课桌上。

  项洛看看四周同学,好几个都趴在课桌上睡去。他抬头看了刘老师一眼,心说:你的知识虽然很缺乏,但忍耐度倒很强!这么多同学睡觉都不能影响你的讲课情绪!

  现在,课桌上没了高中时那近一尺厚的一摞辅导书,那时的课堂上可不能随便看小说、睡觉,高高的书墙像个小堡垒保护着同学们。大学的课桌上没了遮掩,最多拿个书和笔记本,只要你来上课了,就算睡觉说梦话老师都不干涉。项洛左边舍友张鲲头枕着手臂,口水流在了课本上。

  项洛借了本杂志,光明正大的铺在课桌上。虽然没人管,但是以往那种食果的刺激骤然消失,项洛不觉中感到怅然若失。

  项洛被纪士提拔为宿舍长后,真切的感觉到这只是个称呼而已,首要任务就是必须得负责卫生。

  学校的环境虽然很差强人意,但校领导对宿舍环境卫生尤其看重,几乎每天楼管都要查卫生。这给项洛出了难题,早餐后还要返回宿舍,光爬到四楼都要费一番气力。等值日生打扫完宿舍卫生,他看着基本合格后才能去教室,要不然纪士得找他说事儿,因为一旦宿舍被楼管扣分,纪士的辅导费要受到影响。

  今天早晨,项洛遇到了难题,同宿舍张鲲已经走了,但他的被子还皱巴巴的摊在上。他只得帮他收拾铺,叠被子时,发现他褥子底下有几只臭袜子。项洛大声说:“这小子怎么这么不讲卫生,这哪像人住的地方,简直就是猪圈!”

  话音刚落,宿舍一人停止梳头的动作,说:“说话注意点!”

  项洛纳闷道:“怎么了,他这儿本来就很脏,我说的不对吗?”

  那人不友好的看着项洛,这时,齐书贵开口道:“洛哥,别说了,人家领军是回民,你说话得忌讳点!”

  项洛马上明白过来,对张领军说:“不好意思呀!我是无心的,我真不知道你是回民!”

  他整好张鲲铺后,又把地板上的鞋子摆好,再仔细查看谁的被褥不整齐……为此,项洛迟到过好几次,但有苦无处诉。他为自己叫屈:“同学们为什么不自觉点呢?”

  来到教室,英语老师依旧以没新意的方式讲课,项洛坐在教室一时竟不知身在何处?是动物园呢?还是外国?听又不懂,看也不会,又无心问老师,他干脆拿出心理学课本研究自己为何如此对英语如此不感兴趣。最后得出:因为老师讲课没趣味,再就是英语单词太多,看着就烦。不喜欢英语就像男人不喜欢一个人,没感觉勉强也不会舒服!

  两节英语课后是体育课,项洛和萧康经过商量后达成一致,选修比较轻松的太极拳。到了操场,他俩发现江若明也选的太极拳。萧康开玩笑:“若明,你怎么也学太极拳?你这么瘦能行吗?”

  “当然可以!我以前还自学过!”后来江若明告诉项洛,他学太极拳目的不在于健身养,而是更好的为他写武侠小说服务。

  体育课上,太极拳老师先讲解了一番太极拳来历、流派,然后开始实练。江若明的动作夸张而生硬,引得项洛与萧康笑声不断。在休息的当口,萧康问:“你确定你打的是太极拳?”

  “废话!”

  “我怎么看着你像耍猴拳呀?”

  江若明右手一挥:“去去!我懒得理你!”

  项洛在一边笑得前俯后仰,说:“你打得拳怎么和你小说里一点都不一样?我觉得你得好好练习,太极拳应该很飘逸才靠谱!”

  说笑一阵,项洛看着江若明,心想:若明将来极有可能成为一个好作家,但想要成为一个太极拳师的可能就几乎为零了。

  开课十几天了,项洛除了上课时间在教室外,其他时间不是在宿舍就是在校园周围游荡。

  每天放学不到五分钟,同学们集体选择离开。下午,同学们经过两节法律教育后,一会功夫人去屋空。项洛一人独守空房,刚才还是人声嘈杂,瞬时间就已寂寞沙洲冷。他好像回到了高三时的自习课,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情绪,他无法沉下心,盯着课本却无从看起。

  于是,项洛走出教室。校园里的人好像很悠闲,许多情侣模样的男从身边走过,常有边走边打情骂俏者,他们不在乎周围人异样的眼光,很得意的做着亲密动作。

  项洛心里稍有妒忌,但更多的是鄙视:公众场合应该自重呀!地球是你家也是我家呀!我当众小便行吗?

  项洛想起曾与好朋友卫七在高三信誓旦旦立下的壮志:上大学后一定要找个称心如意并相互怜惜的朋友。那场景烙印在彼此心中,以后谈及各自状况都不免相互强调并勉励一番。

  爱情不像听话的小小狗,一经呼唤就欣喜呼啸奔来。项洛只有等爱情鸟停在自己这棵小树上结巢。

  不觉中,他来到了学校西边的试验田,这里的玉米和黄豆想得格外茁壮,玉米棒子已有手臂般大小,不知是不是学校农林系学生培育的结果。秋收的季节来临了,项洛在草地上伸伸细腰,望着天空深呼一口气,顿感头脑清醒了些。眼前即将成熟的庄稼让他想起了辛勤劳作的妈妈。他想回家把心中苦闷和欣喜都向妈妈倾诉。

  胳膊处传来的痒把他从思念中拉回,看着被蚊子叮的几个发红的包,他心里嘀咕:秋意都浓的如同他想家的念头了,怎么蚊子还如此猖狂?蚊子怎么就这么没同情心,真狠心下得了口。

  此时一抹夕阳是如此让人不忍离去,但是小小的吸血虫不放过项洛。跟小蚊子计较什么,你难道还要食它们落肚,项洛明智的选择了离开。

  又到了该吃晚饭时候,这让项洛感觉天黑得早了些。中午吃的食物消化与否他还不得知,因为腹中并无饿意,但他还是来到了食堂。

  食堂里人头攒动,噪音涌动。餐桌旁进食的同学已经排满座位,项洛在寻座位时,偶见一些相貌丽的生张着大口迫不及待地嘴里塞着东西,生猛的样子大倒他的胃口,大煞食堂风景。看来,丽也是分场合的,许多在饭桌上都不太雅观。

  经过应付式的简单进食之后,项洛不知该去哪里走走。空旷的校园活像动物园,嘈杂而躁动,五千人里面找不到一个可以倾听自己心声的异知己,他像受到冷遇的鸭子,没人理的孤单的小鸭子。

  早晨,项洛被一阵嗡嗡的刺耳声音吵醒,他揉着惺忪的睡眼,冥冥之中看到江若明手拿一个吹风机在头顶来回晃悠着。

  项洛一看表才六点半,平时要到七点钟才起。项洛只感觉江若明像个半鸡叫的周扒皮,梦才做个开头就被他剪断。不过若明不但没扒他的皮,反而催促他穿上了一件衣服。他眯着眼穿好了衣服,但是感觉身体疲惫,于是,他索倒在上,双腿无力的蜷着,身体成大S状。

  一直拖到舍友们都起了,他才不情愿的跳下,匆匆洗了把脸,匆匆的没吃饭就匆匆直奔教室。路上行人形不紧不慢,不少人吃饭走路两不忘。项洛猛回头,自己已是置身于阵容庞大的队伍中,但队形不整,松散如溃败的逃兵,同学们好像都对上课漠不关心。项洛不经意间看到从自己身边走过一个生,他第一反应是“我好像从哪里见过她!”项洛来不及细想,双脚不由得随着那生迈着。

  登上三楼,那生走进了一个教室,项洛默默记下了教室位置。上课铃声很恰当的响起,项洛走进了自己班。到来的同学们还不及半数,有几个同学直把课堂当食堂,边嬉笑边进餐,吃得不亦乐乎。

  “在哪里?在哪里见过你,我一时想不起……”项洛差点唱起歌曲《甜蜜蜜》,但可以肯定在梦里没见过过她。

  前两节是管理学课,姓胡的老师在上课十几分钟后姗姗来到,只见他嘴唇上油光发亮,估计是才吃过油条。从他开始讲课起就有同学不时走进教室,他不得不停顿片刻,等迟到者做好后再开始,迟到者一再打断他那不敏捷的思路,他为了掩饰慌张,强笑着说:“下次咱们同学们一定要早到呀,一定要管好自己的时间,为了全班同学的学习,不要迟到。”

  萧康对项洛说:“他怎么好像在说他自己,《管理学》是怎么教的?”

  下课后,项洛走到那生教室边,从后门用目光搜索她的身影。在项洛看到了那甜蜜蜜的一幕时,火热的心马上变凉,冷气直冲头顶,她确实笑得甜蜜蜜,不过是正在和身边的一个男生搂在一块笑。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