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西楼独自走在街上,由于天尚早的原因,街上显得冷清而安静。想起水逐年,月西楼脸上又现出一丝落寞之意。月西楼举目前望,微微叹出一口气。
突然,月西楼眉头微皱,街头那个一闪而过,疾步匆匆穿进巷子的紫身影不是流连的侍卫莎依又是谁?月西楼心下疑惑,难道流连也带了莎依来镜国吗?月西楼本上前查看清楚,但念及自己尚有事情在身,还是最终放弃了,等日后处理好了自己的事情,再亲自向莎依问个清楚好了。于是,抬脚东行,一路向水国前去。
月西楼一路询问,几天后,便到了水国的无忧城。初踏进无忧城,月西楼便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亲切之感,似乎自己便是属于这个地方的。这里的一切看起来宁和好,有一种让人卸下一切包袱和烦恼的魅力。若说,镜国的百姓看起来一个个霸道而又有气魄,国的百姓则富足而华贵,无若哪国,都会让你有一股压迫之感,但水国却不一样,水国的百姓让人有一股亲切之感,这里的人与世无争,安静祥和。一切都是平平淡淡的。
行了半天,渐感疲劳,正巧街角有个卖茶的老婆婆,月西楼见老婆婆年纪已大,仍要出来为生活而奔波,实属不易,存心想帮帮老婆婆,便上前去,决定再老婆婆茶摊前稍作休息。
老婆婆遥见有客人来,朝着月西楼露出一脸慈祥而又友善的笑容,月西楼亦朝老婆婆点头微笑。茶摊甚是简陋,但却干净舒服,老婆婆拿着抹布反复擦拭着凳子和桌子,查完后方微笑着让月西楼坐下。
月西楼提裙就坐:“老婆婆,谢谢您。麻烦给我一壶茶吧。”
老婆婆一脸的笑意:“不客气不客气。”说着便提着一壶茶来了,然后用干枯的双手给月西楼斟满粗瓷茶杯。
月西楼伸手接过:“谢谢婆婆。婆婆,跟您打听个人行吗?”
老婆婆倒完茶正转身离开,见月西楼如此说,停下来,笑容面目的说道:“姑娘有什么事情就说吧。我老婆子要是知道一定全都告诉你。”
月西楼笑笑,伸手拉过老婆婆:“婆婆,您别站着,坐下来吧。”
老婆婆应着月西楼的要求,在对面坐下。
月西楼抬手呷了一口茶,随意问道:“婆婆在水国生活了多久了?”
老婆婆呵呵笑道:“老婆子自小便是在这里长大的,从来就没有离开过这里。这里好啊,老婆子哪都不想去,就喜欢这里。”老婆婆脸上不无自豪,属于这块土地上的人特有的自豪。
月西楼点点头:“嗯,这里确实是个好地方,让人来了就舍不得离开。那婆婆有没有听过陆晗胭这个人?”
老婆婆听到月西楼赞这个地方,本是满脸的高兴,陡然听到“陆晗胭”三个字,脸上一僵,笑意全无,表情复杂,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月西楼。
月西楼疑惑的望着老婆婆:“婆婆,您怎么了?您有没有听说过这个人啊?”
老婆婆沉默良久,脸上表情渐渐和缓,方开口道:“听过,听过。”声音极轻,似在追忆着什么。
月西楼听此,心下一喜,总算有点头绪了:“那老婆婆能跟我说说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老婆婆长叹一口气,带着无限怀念的口吻:“她是我们水国最受人尊敬的皇后。娘娘长得风华绝代,对我们这些普通的老百姓也是很平易近人,不管对着谁,娘娘永远是笑容满面的。娘娘能文能武,帮着先皇治理国家也是头头是道,咋们水国之所以有现在,和娘娘有着莫大的关系。”
月西楼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望着老婆婆尚自沉浸在记忆里的脸,月西楼犹豫良久,终于还是试探的问出:“那你们娘娘现在呢?”月西楼渴望在老婆婆这里能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老婆婆陡然从记忆中跌了回来,脸上是不得不面对现实的伤痛表情:“娘娘不在了···不在了。”老婆婆似喃喃自语,失魂落魄的站起来,朝一边走去。
月西楼见老婆婆脸异常,马上起身朝老婆婆走去:“婆婆,您没事吧?”说时,往老婆婆脸上望了望。
老婆婆慌忙摇头:“没事没事,老婆子只是感念娘娘的恩德。”说完抬起衣袖搽了搽脸上尚自淌着的泪珠。
月西楼疑惑的看了老婆婆一眼:“那老婆婆您没事就好,我有事得先离开了。”说完掏出一锭银子,放在老婆婆桌子上便离开了。
待月西楼离开后,老婆婆方转过身来,直愣愣的望着月西楼已经远去的背影:“一切都是我的罪孽。”
月西楼在无忧城转了一天,对水国目前的情况基本上有所了解了。水国现在的皇帝水季云是先帝的的肖贵所生,先帝自先皇后失踪半年后便身染重疾而崩,水季云便继承了先帝的皇位。水国的历任皇帝都带有书生气质,水季云也不例外。水季云不论是相貌还是个,都像极了先皇,治理国家从不采取高压政策,亦从不主动发动战争,力求保水国世代的和平安逸。水季云亦是弥天大地有名的才子,琴棋书画皆精。只是这样一个完的人,却从小身体孱弱,吃了无数的药,寻了各地的名医,却依旧诊断不出其病症,其病情也是时好时坏。可是近两年,水季云的病情去恶化的十分的快,连上朝的次数也不断减少。
月西楼了解了这些后,待深了,趁着月光,越墙入宫。月西楼躲避巡逻的侍卫,捡着偏僻寂静的回廊一路打探着。月西楼在转了大半个皇宫,发现水国皇宫里种得最多的竟是竹子,这确实让她大出所料。月西楼轻轻走到一处苍翠的竹子旁边,纤细的手轻轻抚上竹子。当年师傅也是这样常常扶着竹子,痴痴的呆立很久。师傅,您现在还好吗?
月西楼正自出神,忽听背后如梦呓般的声音轻轻道:“母后?”
月西楼一惊,缓缓回过头,待眼神接触的那一刹那,两人眼中都有一瞬即逝的诧异。月西楼仔细打量着来人,苍白清瘦的脸,一身明黄绸质锦袍,袍脚团着一条威严的龙。月西楼试探的问道:“皇上?”
来人亦仔细的打量了月西楼,方断定了自己刚刚的失礼行为,语意中略有尴尬:“嗯。姑娘···咳咳~~~”水季云不及说完下面的话,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月西楼见来人一张苍白的脸顿时给憋的通红,心中不忍,一步上前,抓住来人的手腕,帮他运运气。可月西楼刚触碰到来人的手腕,周围突然如水般涌上一圈侍卫,个个对自己怒目直视,手中的刀尖直指自己。月西楼不解的环视了周围的人。
“大胆刺客!快放了皇上,乖乖束手就擒!”说话者确是一脸娇弱的绿衫子,语意中满是愤怒。
月西楼放开水季云的手,握住玉笛的手加紧了力道,心中加了几分戒备。
水季云对着周围的人挥手,示意他们散开。“咳咳~~~”
子见水季云咳得厉害,马上走上前来扶住水季云:“皇上您没事吧?”说着轻轻拍着水季云的背。
水季云摆摆手,“韶华,不要为难这位姑娘。咳咳~~~”说完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绿衫子名唤秦韶华,从小便进宫照顾水季云,既是照顾他贴身婢,又是的红颜知己。见水季云如此一说,秦韶华抬眼扫了一眼月西楼,眼中仍藏有敌意。秦韶华对月西楼匆匆一瞥后,便马上把全部注意力倾注到了水季云身上,“皇上,韶华扶您回寝宫吧。”语意中全是一派的担忧和紧张。
水季云点点头,脸上是一片强忍的痛苦之意。
月西楼见此,心中不忍,迅速上前,一把从秦韶华手中拉过水季云,随即,伸手在水季云背上几个穴道上点了几下,然后伸掌给他运气。月西楼这一系列动作皆是在一瞬之间,待秦韶华反应过来责问时,月西楼已经放开了水季云。
“大胆!你——”秦韶华脸上一脸怒意,可话却被水季云伸手打断。
“韶华,不可无礼。”虽是斥责,可语意却十分柔和,一如水季云本人,总是带着一股安静的书生之气,这样的人,是如何在复杂的皇宫里生长的啊?不过,也许只有水国这样与世无争的国家才能孕育出这样的安静儒雅的君主吧。
秦韶华听此,转头不满的望了一眼水季云。可当她看见水季云略有血的脸时,一脸的不满陡然消失,一张俏脸上尽是惊喜:“皇上,您没事啦?”
水季云微微一笑,点点头:“多亏了这位姑娘。”说时,对着月西楼点头致谢。
月西楼微笑回礼:“我只是暂时缓解了你的痛苦而已,你的病我却丝毫无能为力。”
秦韶华本是一脸的高兴,听得此话,脸上马上又现出了紧张之意:“这位姑娘,刚刚韶华如有得罪的地方,望姑娘您谅解,韶华在此给您赔罪,只是希望姑娘您能治好皇上的病,韶华感激不尽。”这几句话说得是诚恳至极。
月西楼略一苦笑:“姑娘误会了。不是我不救他,只是我亦不知他身染何疾。带我待会细查一番后在看吧。”
水季云依旧一副浅笑:“韶华,不可为难他人。”说罢,望向月西楼:“敢问姑娘名?”
月西楼一拱手:“月西楼。”一派的干净利落之姿。
水季云点点头:“月姑娘,如若不嫌弃,可否前往朕的寝宫小坐?”
月西楼心中想着要想在水国皇宫打探到更多关于陆晗胭的消息,看来从这个皇上下手应该是最方便快捷的,遂点头应允。
水季云领头走在最前面,其余众人接尾随而行。月西楼于众人之间,手中不自觉的旋转着自己的玉笛,一副随意自得的样子。
待来到水季云的寝宫,水季云既命人看座。月西楼微微一笑,在一张梨木雕宽椅上坐下。
一边的宫随即为月西楼奉上茶水。月西楼端起茶,揭开盖子,一股淡雅的茶扑鼻而入,清新怡人,月西楼微微呡了一口茶,一副陶醉的样子。
水季云开口问道:“月姑娘似乎不是水国之人?”
月西楼一笑,望了水季云一眼:“嗯。我也不知道我是哪国人。”
水季云挑了一下眉:“哦?那月姑娘到水国皇宫所为何事呢?”
月西楼环视了周围一圈,微笑不语。
水季云会意,挥手对着周围的宫侍卫们说道:“你们先下去吧。”
众人领命皆尽数退下。唯余秦韶华一人站在水季云身边。
月西楼望望秦韶华:“不知韶华姑娘是否可先行回避一下呢?”
秦韶华听罢,一脸的不满,“皇上。”
水季云无奈一笑:“韶华,你先退下吧。月姑娘不会对我不利的。你放心好了。”
秦韶华见水季云如此一说,也不能再作争辩,一脸不悦的退了出去。
水季云看了一眼月西楼:“现下屋子里只剩朕和你了。月姑娘有什么话尽管说吧。”
月西楼点点头:“我想跟你打听一个人。”
“月姑娘请说。”
“陆晗胭。”月西楼轻轻吐出。
水季云乍一听到,愣了片刻,方道:“母后?”
“你能把你知道的关于陆晗胭的所有事情都告诉我吗?”
水季云直直的盯着月西楼,良久,道:“姑娘到底是什么人?”
月西楼脸上略有苦意:“我也想知道我到底是什么人。”语意中有无限的悲凉。
水季云见此,说道:“朕虽不知月姑娘你到底是何人。但有一点朕可以肯定,姑娘肯定是一位对母后没有恶意的人。自从十七年前母后莫名失踪一来,不知道有多少人千方百计来打探母后的消息。”水季云似努力回忆着往事。
月西楼认真的听着,也不打断,等着水季云继续说下去。
“可是就连父皇也不知道母后去了哪里,所有人都认为母后已经死了,可只有父皇坚信母后尚在人间,父皇说他能感受到母后存在,可父皇自母后失踪后,便身染重病,后来因为忧心母后,龙体一日不如一日,知道父皇临终之际,心里记挂着的仍是母后。”水季云说道此处,稍稍停顿了一下。
月西楼不知道为何,眼角便不自的湿润了。
“母后和父皇一直都是恩爱有加,也难怪父皇会如此牵挂母后。母后是朕见过的最丽、最富才华、最贤良的子。朕虽是肖贵所生,可母后却将朕视如己出,亲自教朕诗书礼仪,可似乎天妒红颜,母后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公主,可倚月却出生不足三天便夭折了,母后也随之失踪了,从此杳无音讯。十七年了,朕这些话从来不曾对他人道出过。”
月西楼沉默良久,突道:“那何以今日对我说出呢?”
水季云笑笑:“你知道吗?为何皇宫到处都种满了竹子吗?”
月西楼犹疑的答道:“因为你母后喜欢?”
水季云点点头:“嗯。母后一生最喜欢的就是竹子和月亮。这御园的大部分竹子还是母后当年亲手种的。可是,现在却物是人非。”水季云说到此处,突然静静的盯着月西楼:“朕刚刚在御园见到姑娘你站在竹子旁边抚竹的样子依稀是母后当年的样子。姑娘和母后真的很相似。”
月西楼微微一笑:“是吗?所以你才如此肯定我不是对你母后有恶意的人。”
水季云点点头。
“如果我说我想找到陆晗胭,我也相信她尚在人间,你能帮我吗?”月西楼直视水季云的眼睛,眼中满是真诚。
水季云犹豫了片刻,终于说道:“朕愿意帮你。可朕却是真的不知母后的下落。所以朕可能帮不到你。”
“我希望你能告诉我当年你母后没入宫之前是个什么人?”
水季云摇摇头:“这个从未听父皇母后提起过,不过依稀听母后说过,好像说她和父皇是在月国认识的。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月——国?”月西楼轻念一遍。
“嗯。我知道了。谢谢你了。对了,这个给你服下。”说罢,从怀里掏出一个白小瓷瓶,然后从里面倒出一粒绿的药丸,伸手递给水季云。
水季云看了看,伸手接过,仰头一口吞下。刚吐下,便觉浑身上下有一股说不出的清爽舒适之感,常年郁积在胸口的隐痛好似也减轻了不少。
“敢问姑娘这是什么药丸?”
月西楼嘴角微扬,摇了摇小瓷瓶,“这个叫青纱丸。这是我师傅自己配的,采用的是二十几年方开一次的竹混以十几味其他药材配制而成,对治疗内伤药效十分明显,至于其他病症也是有很大的帮助。反正你吃了它是百利而无一害。喏,现在我身上只剩这几粒,全都送给你好了。以后你若再咳嗽,便服此一颗,虽不能治好你的病,但至少可以缓解你的病痛。”
水季云一愣:“如此贵重,姑娘何以全部送予朕呢?”
月西楼不置可否:“你能告诉我这么多关于你母后的事情,我这个算什么。好了,我该走了。”说罢,转身离开。
“月姑娘请留步。”水季云伸手挽留月西楼。
月西楼转过头来不解的望着水季云。
“朕有一物交予姑娘,希望对姑娘寻找母后下落有所帮助。”说完,转身进内间。少顷便见他手中拿着一物出来。
“这是?”月西楼盯着水季云,一脸的疑惑。
“这是父皇临终前交给朕的,嘱托朕日后若母后回来了一定要交给母后。希望这个对你寻找母后有一定的帮助。”说罢,便轻轻将东西交到月西楼手里。
月西楼伸手接过,眼中流露出淡淡的感激之意。“谢谢,我走了,你多保重。”说完转身离开。
水季云望着月西楼的背影,喃喃道:“希望你能找到母后。”
月西楼拉开门,正和门外的秦韶华打个正面,秦韶华眼中依旧满是对月西楼的敌意,遂只匆匆扫了一眼月西楼便匆忙进门。
月西楼不以为意,正离开之际,却下意识的看了看秦韶华手里端着的一碗煎好了的药,月西楼用鼻子嗅嗅,眉头微皱,上前询问,却见秦韶华已经进入了寝宫,唯听到她温柔的话语:“皇上,快喝药吧。药都快凉了。”
月西楼笑笑,转身离开,又是一对羡煞旁人的璧人。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