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偶遇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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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朗月当空,星斗闪烁。由于没有海风,六艘船均是收帆慢驶。白世飞不知什么时候跑到六号船的船尾,在那里他手扶着围栏,背对着船身,闭着眼睛,一副认真样子,有时候耳朵还会动上一动,像是在听辨什么声音。

    突然,他睁开双眼,侧身对身边的一名船员说:“去通知前面的,让大家围圈放油。”之后又转回身去,看着远处,缓缓吐道,“他们过来了!”

    没多久,这六艘巨大的商船都停止前进,它们船头接船尾,在海面上围成一个圆圈。与此同时,船员们看到在远处的黑暗中,有无数小型船只正若隐若现地向这边驶来。随着它们逐渐逼近,可以分辨出其数量不下百艘,虽然排列得很不整齐,但却各个打着黑旗。

    一声尖刺的哨响划破了这寂静的夜空,也随着这声哨子,那些船只开始迅速地扩散开来,径直冲向白世飞他们的商船。

    “白……白少侠,他们冲过来了!”一名年轻的水手看到这等场面慌张起来。

    “他们看上去好乱啊,像是一群没了头的苍蝇。”那老水手说。

    “杂乱无章,不成体统,乍看之下的确如此,”白世飞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敌人的动向,“但实际上他们的进攻却精妙得很。”

    “噢?”

    “你们看,这些船你来我往,前窜后拥,好像每个都搞不清楚方向乱来一气。可如果我们仔细分辨就不难看出,我们所有的出路都已被他们精确牢固地封死了。”

    “果然不错!真是精妙无比啊!我漂泊海上大半生,也从未见过这样的阵势!”

    “如果我们不是有备而战而是被他们背后偷袭的话,那结果大概就凶多吉少了。”白世飞感叹道。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那百来只小船已包围成一个更大的圆圈将他们困在当中。

    又是一声哨响,海盗们纷纷亮起火把,顷刻间,原本伸手不见五指的海面变得亮如白昼。他们一个个大呼小叫并且拿出钩绳向商船掷去,依靠着绳索爬了上来。

    来到船上他们到处搜寻,甲板上下,舱里舱外,无一不搜了个遍,可是连半个人影、半粒粮食都没发现。

    “帮主,全都搜过了,什么都没有!别说粮食了,就连鬼影子都没见着一个!”

    “怎么会这样?——糟了,中计!快回到船上去!”宋云命令道。

    “快回船上去!快回船上去!”几个手下跟着喊道。

    帮主命令已下岂敢怠慢,海盗们纷纷从舱底跑回甲板,想再利用先前的钩绳回到自己的船上。可让他们大吃一惊的是这里的绳索不知何时已经给人尽数削断,下面所有的海盗船也都莫名其妙地后退到了非一般人力所能触及的地方。

    “帮主,现在该怎么办?”海盗们慌乱道。

    “别吵!”宋云提中气用内力大喝一声,“全都给我闭嘴……

!”

    众人听到宋云的呵斥,立刻安静下来。

    “先派几个人游过去探探情况。”

    “是!”

    七八个人脱了衣服刚准备行动,便看到有个人影出现在自己的海盗船上,并朝这边扔过来一只火把。那火把越过六艘商船,掉进里面的圆圈,顿时在海面上燃起熊熊大火。

    看了这情形,原本已经安静下来的海盗又再一次炸了窝。

    “看,又飞来一个!”惊魂未定,一个海盗突然大声尖叫道。

    “什么?”“不是吧!”大家叫嚷着向那人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又有一只火把飞了过来,不过这次它没有掉进已经在燃烧的圆圈内,而是落到了商船和海盗船之间所围成的圆环当中。同样,这里的海水也从火把掉落的那一点起开始燃烧,直至蔓延到整个圆环。现在,那群海盗已经彻底被困在白世飞的船上,他们个个吓得魂飞魄散,就像油锅上的蚂蚁一样四处乱窜。

    “是油!”宋云这一嗓子比天上的雷鸣还要响亮几分,将在场的所有人全部镇住,“听我说,这海水让人倒了油,所以才会燃烧。等油耗尽了,火自然就熄了!到时候,就算是天王老子也困不住咱们!”

    “这似乎不大可能。”从宋云所在船的桅杆顶端传来了一声清脆的话语。

    宋云寻声望去,只见一位十分俊俏的男子站在桅杆上,笑吟吟地看着他。

    “你是谁?”

    白世飞只是笑,却不回答。

    “看来这一切的事情都是你策划的,好高明的年轻人!”

    白世飞依旧不给他任何反应。

    “不过你也别太沾沾自喜!不可能这样的词语在我们的身上从来都不大管用!”

    “不是这个。”白世飞终于开口。

    “什么?”

    “我不是在怀疑你们逃脱的能力,我只是认为你们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等到大火熄灭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告诉你,”白世飞蹲在桅杆上,“这火光是信号。”

    “信号?什么信号?”

    “给官兵的信号。”白世飞解释说,“从火光发出那一刻起,用不上一炷香的时间,就会有上万名官兵,乘坐着七八十艘战船来包围这片海域,至于他们来干嘛,就不需要我再多做解释了吧,宋帮主。”

    “哼,你当我是孩子啊。”

    “不信啊?你听。”说着白世飞闭起眼睛。

    宋云见他这般从容自若,心底也不免犯起嘀咕,但此时正有几百双眼睛盯着自己,怎可动摇他们的气势。为今之计,只有强作镇定,跟着白世飞一起合上双目。

    待他屏气凝神,逐渐感受到那份与海浪汐水相互融合,共同从远方飘浮过来的躁动气息之时,他的脸色变得惨白。

    “怎么样?我没说错吧?”

    “你到底是谁?”

    他话音刚落,白世飞站起身一挥手,接着一道银光划出,直奔宋云。

    宋云根……

本还来不及反应,那道银光已划过他的右脸,射进他身后的木板。宋云只觉脸颊冰凉,身手一摸,湿湿的,再往手上一看,是一道血痕。他慢慢地转过头,向木板上看去,见那上面插着一根极细的银针。

    “破……破魂镖!”宋云的声音剧烈地颤抖,“你……你是白世飞!”

    “是我。”白世飞还是一脸的笑意,“宋云,束手就擒吧。”

    “哈哈……”宋云突然狂笑起来,“你做梦!”

    这“梦”字刚一脱口,宋云便从甲板上快速蹦起,这一蹦足足有十丈高。他轻松越过那正在圆环中高高燃烧的火焰,翻身一个猛子扎进大海深处。不过片刻,又不可思议地从百余丈外的水下腾空而出,飘然悬于海水之上。

    “白世飞!”他大叫道,“你不是号称什么‘轻功天下第一’么?有本事就来抓我吧!”说罢,他开始在水上奔跑,速度快得让人不由得怀疑起自己的眼睛。

    白世飞看着他冷笑了一声,身子一缩,跟着一挣,如同云层里的一道闪电,朝宋云直冲过去,眨眼便要追上。

    宋云闻风回头一看,心中大为惊讶,暗想:“都说白世飞的轻功当世绝顶,可没想到他竟有如此神速!”虽然难以置信,不过此刻他不敢再多想,也不容他多想,纵身横掠,一招故计重施,又一次扎进十丈开外的深海之内,在水下潜行百丈之后跃出水面。不过这一次他并没有停留在水上奔跑,而是再度躬身扎了进去,水上水下不断重复,就像一只海豚跃泳一般来回穿行,速度却比刚才快了不止十倍。

    白世飞见他变换了逃跑的方式,也随即凌空打了一个筋斗落在水面上,身体微微前倾,脚下轻轻点水,步伐由缓而急渐渐拉开,竟然也开始水上狂奔。虽然两人先后用了同样的招数,但白世飞的速度明显比那贼人更胜一筹,步履飞挪,如雷奔行,以至于所有人都看不清他的身影。即使宋云现在这样蹿上蹿下近乎鱼跃,也还是无法与之无法相提并论。

    已而未届,白世飞已将宋云翩然追上,跟他平行于同一直线,好似一个没事人一样,看着他在脚下继续“乐此不疲”地往来穿梭。

    “如果累了就歇歇吧!”他笑着说道。

    宋云斜目扫了一眼,吓得心跳几乎都要停止。他在水下憋足一口长气,用力蹿出水面近二十丈高。本想用这个法子让自己跃得更为高远,多少落开一些与这瘟神之间的距离。哪知还没等他开始下落,一只力手突然凭空出现,紧紧抓住他的身后衣领,回头一看,正是白世飞。他拼命挣扎,可是已然来不及了。

    白世飞右臂使劲一抡,将他扔进大海,自己也扎了个猛子钻入海中。

    看到这一幕,无论是灵辉镖局的水手还是默鲨帮的海盗无一不屏住呼吸等待二人……

出来。

    突然,海面上溅起高高的浪花,有一人被抛到海盗船当中最大的一艘上,灵辉镖局的水手赶忙上前辨认。

    “是宋云!”一名年轻的水手大叫道。

    此时的宋云正不停地往甲板上吐水,样子看起来十分疲惫。

    “你是逃不掉的。”

    水手们听到声音抬头一看,见白世飞正站在这艘船的桅杆上,他面色平常,丝毫不像刚经历了一场急速追逐的样子。

    “还是那句话,束手就擒吧。”白世飞又露出刚才的微笑。

    “还是那句话,”宋云喘着粗气,硬装出微笑的样子,模仿着白世飞的口气,“你做梦!”说完他大叫一声,用力咬掉自己的舌头,倒在甲板上。

    白世飞见此立即跳下桅杆,跑到近前,摸了摸他颈部脉搏,叹了口气:“他死了。”

    为了帮助官府押解默鲨帮的其他人众,白世飞一直忙到天亮,事后他没有再回灵辉镖局而是告别了镖局的朋友,独自走在林间小路上。

    此时正值春天,午后的空气分外清爽,经过一夜的忙碌,白世飞现在困意十足。环顾四周,见自己左前方有一棵粗壮的杨树,一纵身,跳到一根比较结实的枝干上,躺在那里静静睡去。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从北面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白世飞好奇心起,睁开眼睛想要探个究竟。可这身体刚坐直一半,突然有个女子蹿了进来,在她的手里还拿着一个黄色的包袱。

    起初,这名女子并没有去留意在这狭小的空间之内是否还藏有其他“同伴”,只是一味地盯着树下。过了一会儿,见没有人追过来,才慢慢稳定住心神。一转头,看到白世飞也在这里,先是一惊,随即腼腆一笑。

    “你好,借我躲一下。”

    白世飞心中纳闷,正想开口询问,但见七名壮汗奔到树下,没看到那姑娘的踪影便分散开来四下寻找。

    白世飞侧目简单打量了一番那姑娘,见她只有十六七岁,眉目清秀,形似柳影,柔若无骨,弱不禁风,小胳膊细得一碰就断,哪里是个坏人模样。恰巧她所踩的那根树枝又几欲弯折,顿时英雄之气大盛,从怀中掏出一支破魂镖,抖手击中西面一棵树干,“当”地一声,七名壮汗立即寻声追去。

    那姑娘惊讶地看着他,白世飞冲她笑了笑,她当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微笑着点了一下头,轻声道:“多谢了,后会有期。”随后,右脚一蹬树枝,飞离不见。

    那姑娘走后许久,白世飞见那七人始终没有回来,料想他们已经走远,便从树上跳下,抖抖身上的泥土,正要离开,突觉身后有一阵掌风袭来,迅速点足一跃,躲出丈外。

    回头一看,是那七人又重新返回。方在此时他才注意到原来这些人都是镖师,仔细一瞅,其中有一位三十多岁的自己还认识,赶忙叫道:“钱镖头,是我,世飞!”

    “世飞?是你?你怎么会在这?”

    “我还想问您呢,您怎么会跑到这里来啊?”

    “来追一个小丫头片子!”

    “是你们在追她?”

    “怎么你看到她了?”

    “哦,可是为什么啊?”

    “她打伤了总镖头!”

    “什么?”白世飞很惊讶。

    “对了,她人呢?”

    “被我放跑了。”

    “这……这……算了。”钱镖头非常懊丧。

    “那朱伯伯现在怎么样了?”白世飞关切道。

    “没什么大碍。”

    “不行,我还是跟您去看看他吧。”

    “嗯,走。”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