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黑衣人却全不在意,只随随便便地挥出一只拳头,便轻而易举地自风雨不透的暗器中伸了进来,砰地一声将离得最近的弟子打得直跌了出去,一连撞飞了后面好几名弟子。他一边出拳,一边高声叫道:“我只找新任掌门唐倚风,其他人莫要送上门来挨打啦。”
祠堂内的长老和主事闻言,大多表情古怪,然说话。连唐苦也眼神闪烁了下,将托盘又放回了案上。唐门中人本就擅长察言观,守卫的门人见黑衣人那一拳威力如此之大,很有些忌惮,又见长老和主事们都不表态,立刻退了下去。
黑衣人这才收了手,冲唐月亮一笑:“这不是前日集市上爱胡闹的小姑娘么。你那斯斯文文的白衣哥哥哪儿去啦?”
“他不在这里。”唐月亮问道:“你不是在镇上卖牛肉么,怎么跑唐门来闹事了?”心里一边暗骂唐门都是些老奸巨猾的墙头草,一边盘算该如何是好。
此番这黑衣人摘了那滑稽的高帽子,洗净了脸,看起来英气勃勃,年纪绝不会超过十八岁,与扮张飞卖牛肉时简直判若两人。只是浓眉下那双明亮的眼睛却与当日一般无二,教唐月亮一眼便给认了出来。他扫了眼站在一边的唐倚风,笑道:“听说唐门换了新掌门,是个少年英杰。我最爱与少年英杰切磋武功,便想来向新掌门讨教一番。”
唐倚风轻轻拍了两下手,目光淡淡地扫过祠堂内唐门众人,落在黑衣人脸上,赞道:“以实击虚,以拙破巧,好高明的拳法。阁下想必便是近年来声名远播的黑衣大侠我是谁了。”
黑衣人讶道:“想不到你也知道这个名号。你既认得我,大概也知道我的脾,废话不多说了。咱们便来切磋切磋,如何?若我输了,自然乖乖走人。若我侥幸胜了,却有一个不情之请,想向唐掌门讨那曾白水所中之毒的解药。”
唐月亮这时终于记起我是谁这号人物。此人正是原书中方振眉的好友之一,武功高强,也是个爱好打抱不平的,据说身世颇为曲折,连到底姓甚名谁也茫然不知,便自称“我是谁”。听他说要替曾白水讨解药,忙道:“前日我遇见三缸公子温约红,他说曾白水的毒已经被他徒弟给解啦。你怎么还来唐门讨解药。”
我是谁闻言愣了下,道:“这我倒是不知。不过我已答应了别人,要来唐门替曾白水讨解药,也不能食眩再说唐公子十三岁时便于藏边雪顶一役成名,即使不为了解药,我也很想与之一战。”
唐月亮立刻想到了那个红衣曾丹凤,再次觉得头痛无比:难道她又找了这个我是谁来当冤大头,好一圆自己的孝梦么?当孝也没什没好,坏蛋的儿和侠士的恋情也是很可歌可泣的。但是,为什么每次都要连累到她跟着倒霉呢?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八字不合?
正想着,忽听唐倚风笑道:“比武切磋,倒也并无不可。只是我的功夫是杀人的功夫,却是难以点到为止。今日是我继位的日子,不想见血。我唐月亮曾得自在门开山祖师韦青青青真传,不若请我是谁大侠指点她几招。若你二十招之内赢了她,我便将解药给你,如何?”
我是谁眼睛一亮:“韦青青青的功夫?”刚想答话,转念一想,顿时沉了脸:“你不肯亲自与我动手,却叫一个小姑娘来与锡招,是炕起我么?”
唐月亮心想:你还真会装。本姑娘不过吃亏在实战经验少,内力又不够深。当初你自己也不见得能在二十招内赢得了我。不过这个我是谁拳法刚猛朴拙,内力也明显强于自己,比起同样走轻灵变化路线的唐倚风,确实反倒更加棘手。要是当初在崖底时听了小方的话,练好了内功就好了。唉,如今后悔也阑及了。
唐倚风对我是谁笑笑,答道:“你若二十招都胜不了我,我也无动手的必要。”说着似有若无地瞟了一眼脸上神正变幻万千的唐月亮,妩媚的眼微微一挑,好像在问:月儿,你要让我失望么。
唐月亮顿时一寒,忙狗腿地用自认为最诚挚的眼神回望唐倚风:怎么会怎么会?咱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找你比武不就是找我比武么?为了表现自己的诚意,又故意挑衅地道:“你这个假张飞该不会怕了吧?连在二十招内胜过我这个十三岁的小姑娘也没把握么?也对,你听说我师父是韦青青青,哪有不怕的道理……”
我是谁闻言气道:“你这个小姑娘好不识好歹。韦青青青的武功再高明,你也不过是十三岁的小娃娃,能厉害到哪里去?也罢也罢,那我便和你比划比划。你出招吧,我也不用拳头打你。”
唐月亮笑道:“好!”脚下一错,身法迅捷无比,转眼便如鬼魅一般出现在我是谁后侧,手腕一抖,无形丝便向他的下盘绊去。
我是谁大笑一声:“好轻功!”却闪也不闪,径直向唐月亮扑来。
唐月亮大喜,手中的无形丝这时已经缠住了我是谁的小腿,忙用力一带。
我是谁却没有像自己想象的那样被扯得一个踉跄,只“咦”了一声,脚步一顿,便稳稳站住,接着一记直拳擦着唐月亮的耳边呼啸而来。
唐月亮连忙足尖一点向侧面滑开数尺,却仍旧觉垫上隐隐作痛。心下不由大骇,她本以为我是谁也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拳法已如此高明,下盘功夫总是要差些。自己抢先出手,若能一开始便用无形丝抓住机会绊他一下,待他重心不稳步法一乱,或许便能仗着轻灵的身法制住他。再不济,至少他要重整步法总会泄去一些刚猛之力,也好更轻松地撑过二十招。谁知虽然一上来便得了手,却绊他不动,这下失了先机,我是谁的拳头连绵不断地攻来,虽刻意打偏,带起的劲风却仍旧凌厉非常。若非唐月亮前几日经过地牢中一番磨练,催动内力施展轻功圆转自如了许多,身法比以前更快,怕是有几次反倒要被那劲风扫个趔趄了。
我是谁见自己连出了四五招都被唐月亮以高妙的身法闪开,大笑道:“韦青青青的功夫果然有些门道。你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本领,真不简单。但我若不是站住不动,你可还躲得开?”说罢足下一挣,便要移动身形。那缠在他腿上的无形丝给他一带,竟在唐月亮手上勒出一道血痕来。我是谁一挣之下没有挣脱,也有些惊讶,道:“这是什么玩意儿?”
唐月亮笑道:“这是我的独门兵器。”见他似要再加大力气挣脱,知道自己内力苹过他,索松开了那根无形丝,手心顿时传来一阵刺痛。唐月亮突然灵机一动:就算绊不倒他,无形丝也还有别的用法嘛。手指微一用力,一边侧身避开我是谁又一轮攻击带起的拳风,一边将内力贯注在无形丝之上,向我是谁扫去。
这段时间唐月亮的内力大涨,虽然还远远不能像我是谁那样打出刚媚拳风,灌注在一根无形丝上却绰绰有余。那柔软轻盈的无形丝顿时变得硬直,穿过罡烈的劲风向我是谁腕上合谷穴刺去。
劲风之中想要听风辨位自然十分困难,这无形丝又是炕见的。然而我是谁到底不愧是已经成名的高手,硬是在快要被刺中的那一刻察觉了出来,微微偏了下身形。那无形丝却仍旧狠狠地抽在了手背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我是谁仓促收拳闪躲,这回步法倒真的凝滞了些许。也是一惊:“你这小姑娘的兵器忒是狠毒古怪!”
唐月亮见计得手,心下一定,运力用无形丝连连向我是谁刺去。
我是谁初次遇到这样古怪的兵器,也不免像唐月亮当初一样手忙脚乱。又碍于唐月亮是个孩子,放不开手脚。一时之间竟落了下风。两人转瞬之间又拆了十招,我是谁的表情渐渐严肃了起来,眼神也越来越亮。他的拳风愈加凌厉,唐月亮发现自己的无形丝再也无法像起初那样轻易地穿过劲风,即使灌注了不少内力,也免不了被越来越猛烈的劲风吹歪。
既然炕到唐月亮的无形丝,那么便想法让她的无形丝袭不到自己。这本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比起用内力灌注无形丝,内力损耗要大得许多倍。若是唐月亮内力更强一些,这招便不凑效了。可惜唐月亮却是个半桶水,这下正好破了她的计谋。形势顿时又反转了过来,唐月亮又一次开始感到有些吃力。
我是谁却突然停了手,明亮的眼睛里露出倾佩之:“二十五招啦。你真是个不简单的小姑娘。我输啦。”转身冲唐倚风拱了拱手,道:“想不到掌门的小也如此厉害,我说话算话,走啦。小姑娘,等你过几年功夫精纯些,我们再来切磋过!”转身从进来时撞破的窗子跃了出去。
唐月亮这才松了一口气。人群中有人诺诺地问道:“要追么?”
唐倚风冷笑一声:“自然要追。此次掌门继任大典并未传告江湖,我是谁却知晓得一清二楚。我唐家堡内机关陷阱无数,他却如入无人之境,轻易便找到祠檀。若非今日是传位大典,本座早就出手将他制住问个明白。”一边说一边似笑非笑地扫过站在一旁的几位长老,缓缓道:“此事总是要弄个明白的。眼下还是将继任仪式完成要紧,误了吉时就不好了。堂主觉得倚风说得可对?”
唐苦沉默了一下,重新拿起案上的托盘,沉声道:“请唐倚风狡掌门令牌与碧灵玦。”
唐倚风满意地笑了笑,取过盘中的令牌与碧灵玦,放入怀中。
堂中诸人虽神各异,却终是一个接一个跪了下来,齐声道:“参见新掌门。”
唐倚风温声道:“诸位请起。倚风不才,蒙众位推举为新任掌门,望今后我唐门中人齐心合力,协助倚风将本门发扬光大,我唐氏祖先地下有知,亦可心安了。”顿了一顿,将唐苦写的那封举荐信拿了出来,笑道:“前日刑堂堂主向我举荐唐月亮。刚才诸位也看到了,我月儿年纪虽小,本领溶是不错。我甫登掌门之位,正需人手。古人悠,内举不必避亲。月儿若能好胡练一番,将来想必也是我唐门栋梁。我有意让她到医药房做个执事,也好多些见识。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那文君楼的老板唐贤脸愈发地难看,忍不住说道:“月儿天资不凡,又有奇遇,前途不可限量。只是毕竟年纪还小,又刚回唐门不久,做医药房的执事,是不是太仓促了点?”
“正因如此,倚风才只让她做个执事。无心姑姑不幸与我爹同时蒙难,如今医药房长老从缺,论资历辈分,贤伯伯倒很合适。若过了考核做了长老,也可到医药房教导一下月儿。”唐倚风慢条斯理地道。
唐月亮前些天才知道,要做唐门长老,也得经过一番考核的。虽没有闯唐门地牢那么变态,但若实力不够,也免不了吃些大苦头。果然唐贤闻言一窒,然再说话了。其他人也识趣地不再作声。
唐倚风见状说道:“那便这么办了。唐艾,你夺魂阁的杀手最擅追踪,派两个人去查我是谁的行踪。”
夺魂阁是唐门外间的产业之一,专做收钱买命的行当,现任阁主叫做唐艾,是个神阴沉的中年人,闻言上前一步行了个礼,便转身去了。
唐倚风挥挥手,道:“今日诸位都辛苦了。这便散了吧。”
众人纷纷向掌门行了礼告辞离去。望着向自己低头行礼的众人,唐倚风缓缓露出微笑。
一场波澜不断的继位典礼,渐渐拉上了帷幕。秀的青衣少年,在实现野心的道路上,终于迈出了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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