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倚风笑了下:“原来月儿也是怕黑的,我还当你什么都不怕。”从怀里拿出一颗鹅蛋大小的明珠来,顿时将两人笼罩在一片柔耗光晕中。
“我才不是怕黑,我怕的是藏在黑暗里的东西……”唐月亮不服气地回道。唐倚风手中的明珠仅能依稀照亮两人周围的一小块地方,再远处便依旧是一片令人窒息的黑暗,她有些紧张,便试图找些话来说:“这地牢里到底都有什么?我们怎么样才算闯出去呢?”
“这地牢里便是唐门五绝。我们只要能找到出口,便能闯出去了。”唐倚风边走边道。
“唐门五绝?是什么东西?”
“唐门五绝,便是唐门最厉害的五种东西,暗合五行天道,分别对应了金木水火土这五个属。据说这其实是种阵势,我们入阵是辰时,辰戌丑未属土,辰戌为阳土,丑未为阴土。未戌为干土,丑辰为湿土。湿土者其中藏水,易起雾。这地牢本是有灯的,现在却漆黑一片,想来我们是触发了五绝中属土的那一系,起雾遮了光。”唐倚风说着回头似笑非笑地瞥了唐月亮一眼,一副“果然以你的智商我说了你也理解不了”的表情。
唐月亮只听得如坠五里雾中,根本不知其所云,只好问道:“那……现在该怎么办?”
这时铁梯已经走到了尽头,明珠所能照到的范围内是一小片空地,周围立着几根高大的石柱。唐倚风撩起衣摆,施施然坐在了最后一阶梯子上,只轻轻吐出一个字:“等。”
唐月亮忿忿道:“你多解释一句会死呀?我以前总觉得小方话多,现在想来还是他比较可爱,不像某些人就喜欢故弄玄虚。”
唐倚风一哂:“我自然是比不上方少侠的,可惜要不是他,或许现在也不在这里。”顿了顿,用手一指周围的石柱:“若我没猜错的话,这黑雾本是凭借自然之威,御五行之力,则时间必不能长久。我们只需等土系所属之力竭便可。”
“啊?这么简单?”唐月亮简直不敢相信。
唐倚风露出一个看小白的眼神:“当然不止这么简单。唐门以毒药暗器闻名,阵法本来便非所长,这黑雾只是为了乱人心神而已。要知道,恐惧才是最可怕的毒药和暗器。只有心乱了,毒药和暗器才会起作用。”他轻轻转动手里的明珠,眼神幽深:“待雾收之际,才是真正的杀机显现之时。”
唐月亮听他说的凝重,心里也是一紧。
唐倚风讥诮的一笑:“你怕了么?其实死掉也未见得不如活着好。”不知想起了什么,脸在明珠黯淡的光晕里愈发晦暗不明。
唐月亮满头黑线,心道:家庭生活和教育的缺陷果然对青少年的身心发育造成很大的不良影响啊。眼前这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厌世偏激、充满敌意,典心反社会型人格障碍——传说中精神病的一种……难道说,自己穿越的真正使命其实不是教育方小同学尊重生命享受生活,而是用无私的爱心挽救唐姓问题少年于水火之中么?唐月亮被自己的想法惊出了一身冷汗,忙搓搓鸡皮疙瘩道:“我当然怕了。无论死掉是不是比活着好,反正将来都要死很久很久,所以现在还是好好活着的好。”
唐倚风扑哧一笑,道:“这个说法倒新鲜。”目光缓缓地投向远处的黑暗之中,沉默了一会儿,问道:“这些年过得如何?”
唐月亮想了想,叹道:“想来这些年我的日子确实比你好很多。虽然倒霉坠了崖,却吃喝不愁,还有小方陪着。那家伙这些年可被我支使得团团转。”想到方振眉,不露出一个会心的微笑,又想到分别前的情形,便有些担心:“他中的毒也不知解了没有。”
唐倚风冷哼一声:“你倒确实很关心他。莫要忘了,要不是他一心想在那进丹凤的小人面前扮大侠救济众生,拿你的碧灵玦去给她解毒,你也不会被我制住。”
唐月亮皱了皱眉:“小方才不是为了人,他是真正的善良无私。当年还是我告诉他,即使路人的命也是需要尊重不能轻贱的。可一旦顾及别人的生命有可能威胁到自己的安全,我还是先为自己着想,他却有自己的原则。这种滥好人的格我虽然不喜欢,其实心里却是很佩服的。择善固执,是世间最难的事。我自以为知道怎样是正确的,却没法坚持。”
唐倚风目光诧异:“想不到你一个小丫头倒颇有些想法。”
唐月亮神秘地笑笑:“你知道么?传说有些人有过濒死的经验后,便会回想起前世的记忆。我可是很不同的。”看到唐倚风又惊又疑的眼神,不一阵笑,心想总算你也被我震住一回。一得意,嘴上便又开始跑火车:“你看方振眉跟你差不多年纪,小时候也被歹人害了全家,还被黑社会追杀一掌拍下悬崖,人家怎么就硬是长成了五讲四的好少年,你偏偏就成了愤青呢?唐门就不是个好地方,连个看地牢的养的猫都邪门的很,这次我们出了地牢后你也别去争什么掌权之位啦,跟我一起离开这个鬼地方才是”。
唐倚风见她才深沉了一下便又开始胡扯,什么“五讲四”“愤青”之类的怪词听都没听过,嘴角不抽搐了下,站起身来掸掸衣摆,收起明珠,凉凉道:“等我们有命出去再说吧。”
唐月亮这才发现,刚才那墨一般浓稠的黑雾,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散了。
原来地牢两侧的墙上果然有两排悠,虽然光线依旧昏暗,但视野毕竟开阔很多。这地牢似乎十分的大,一眼望去炕到尽头。刚才明珠照见的石柱只是一小部分,目力所及的空间里,竟然有几十根高高耸起的粗大石柱竖在那里,看似杂乱无章,但一想起那突然出现又消失的黑雾,唐月亮便觉得这石柱也在诡异中透着邪气,连忙跟着站了起来,问道:“我们要进去了么?金木水火土,那下面是不是要碰见五绝中属金的那一系了?会是什么?为什么我们干嘛不一直等到其它的金力木力水力火力都衰竭了?”。
唐倚风正仔细地观察石柱,闻言讽笑:“以为唐门的人是白痴么?五行之力此消彼长,循环不息,若找不到出口,这阵自然是不会停止运转的。而且,阵势运转的时间越久,所蓄的自然之力越多,威力也越大。等到下一轮,恐怕会凶险得多了。”面微敛:“我冒险等了一刻,只是因为暗中无法视物,便难找到破阵之法。”
唐月亮忙问:“那你现在找到了么?”
“哪有那么容易。不过我已经猜到五绝之金系是什么了。”唐倚风得意地勾了勾嘴角,用手一指石柱:“看到石柱上那些小孔了么?如果我猜的不错,这些便是哟发射蚊须针的机关,五绝中的金系,便是指的这暗器了。”
唐月亮傻了:“蚊须针?怎么听起来像是不入流的暗器的名字啊?难道唐门最厉害的暗器竟然叫做蚊须针么……也太不威风了……”
“蚊须针的厉害之处在于它无处不在,无孔不入,细小如蚊须般,叫人难以闪躲,且非特殊手法难以将针取出。三个时辰以后,针便会全部没入人体,随血而流,直入脏腑,所以就算有百毒不侵的碧灵玦也是无用。”唐倚风扫了眼周围的石柱:“它或者不是唐门最厉害的暗器,用在这里,却是再合适不过。而且,你瞧这些石柱的位置,如果我算得不错,我们每次躲过一根石柱射出的毒针,便不得不进入另一根石柱毒针的攻击范围。若是轻功稍差一点的,就必死无疑了。”
唐月亮听得一头冷汗,忙问:“那你看我的轻功能过去么?”
“若没有我,也很难说。”唐倚风低头微一思量,喃喃道:“坤为地,兑为泽,艮为山,乾宫属金……”脸上露出一点兴奋期待的神:“今日倒要瞧瞧,这唐门五绝可难得住我唐倚风?”回头冲唐月亮一笑:“可要跟好了,若是遇险,我可不是方振眉,不见得会回来救你。”说罢青衫一闪,径直跃入阵中。
唐月亮只好跟上,刚入阵中,便听见几声机括启动的声响,随即破风之声大作,一蓬牛毛细针迎面射来,忙学着唐倚风的模样,一边用掌风将毒针震开,一边按照他的步法跟在后面。
两人施展轻功在石柱间绕来绕去,渐渐进入了地牢深处。唐月亮自学了忘忧真解后,一向本着能懒绝不勤快的原则,这还是第一次运转内力如此之久,起初还有点慌张,可随着时间的过去,她却慢慢感觉到随着自己每次运功,丹田真气竟逐渐饱满充实起来,暖融融的十分舒适,心里一乐,自己本来还有点后悔当初没有好好练武,搞得现在十分被动,现在看来,绝世秘籍果然是与众不同的,哪怕给自己这种废柴练,关键时刻也一样不会掉链子。
这时她震开毒针的手法越来越熟练,又哟曰断的内力支持,也不像刚开始手忙脚乱了,还有闲工夫四处张望一下。这才发现原来唐倚风绕过石柱的路线果然是有些门道的,他施展轻功时每次选择哟借力的落点,总是恰巧能使能周围能够射出毒针攻击到自己的石柱数达到最少。唐月亮不大为佩服,心道怪不得说有反社会人格障碍的人都很聪明,这次要没了唐倚风,自己就算练了忘忧真解,估计也要被射成刺猬了。如此人才,长得又这么漂亮,居然是精神病患者,实在是太暴殄天物了。如果这次能够出去,一定要想办法好好给他改造下人生观世界观。
一个走神,竟差一点踏错了方位没跟上唐倚风,顿时被笼罩在无数针雨之中,片刻之间便连连遇险,吓得唐月亮连忙收敛心神,全力发了好几掌,才回到正确的方位。
唐倚风百忙之中抽出空来嘲笑道:“月儿才说要好好活着不想死,生死关头怎么还能发起呆来,这般脱俗心为兄实在佩服得紧。”却根本不管唐月亮是否能跟得上,脚下停也不停,依旧按着五行八卦的步伐向前跃去。
唐月亮知道了厉害,不敢再胡思乱想,她的轻功本来就不如唐倚风,只好拼尽全力跟上,连回嘴也顾不上了。又跟着唐倚风在阵中绕了一会儿,来时走过的铁梯早已炕见了,却仍然没有看到地牢的尽头,从石柱中射出的蚊须针然再像起初那样来势凌厉,像是乏了力般速度渐渐变得迟缓起来,最后竟停了下来。
唐月亮心想五绝之金系总算是完了,刚出了一口气,却听到一阵由远至近的“沙沙”声,在寂静的地牢里显得分外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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