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处理了下小方同学的伤口后,两人便沿着先前方振眉告诉杨小月的破庙后面的山路向镇上行去。一番交谈后杨小月心里对现在的情况大概有了些了解:原来这小方同学当年惨遭家变,被江湖上传说武功极高的大侠萧秋水救了去,曾教了他一年功夫。不想被一些江湖宵小知道了,欺他年纪尚小武功未成,便妄想从他口中逼问出萧秋水的武功心法,那尚步云与欧立仁便是其中之一。小方逃脱途中,机缘巧合之下在庙中遇见了病中的杨小月,这才有了后来的事情。
听到这里,杨小月不感慨:武功这玩意儿还真不是好东西。
方振眉听了大惑不解:“武功怎没是好东西呢?恶人学了去或许成了害,但好人学了却可以除暴安良,行侠仗义,大济苍生,何过之有?”
杨小月冷笑道:“大侠又好到哪里去了?侠者以武犯,说是行侠仗义,那些什么报仇雪恨的还不是私怨闹事居多,视国家律法于无物,流血纷争便由此而起。武功又怎么算得好东西呢?恶人就不必说了,哪怕所谓好人,一旦学了武艺,便自觉强于他人,身怀利器,难免不杀心四起。你刚刚不是也想杀人了么?”
方振眉听得心神俱震,只觉得这些道理闻所未闻,与往日师父教导截然相反,可想要返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好道:“我本打算废掉他武功而已。不过,那欧立仁心思狠毒,若不杀他,将来也是难免遗害他人。刚才他不是也想夺你宝玉加害于你来着。”
杨小月听他提到刚才的凶险情景也是一阵后怕,嘴上然肯认输:“我们现下不是还好好的么?他最多也就是个谋杀未遂,判个20年差不多了,撑死也就是无期,还够不上死罪。”然曾想这些判刑啊无期啊之类的名词小方同学是听也听不懂的。
方振眉听杨小月说得奇怪,又想她一个年仅四岁小童,奇谈怪论层出不穷,还貌似条条是道的,再看她一副天真可爱的幼儿模样,合在一起说不出的诡异,不觉得后脊梁阵阵发凉。
杨小月看见方振眉一副见到鬼的样子,才恍然想起自己还顶着一副萝莉面孔,怕不是被当作妖孽附身了才怪。转转眼珠连忙说道:“方哥哥一定觉得我说这些话很奇怪吧。月儿生病时整个人昏昏沉沉的,迷糊中好像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与我们这里大不相同,这些都是在那里看来的。月儿可不是怪物,方哥哥不要丢下月儿。”
方振眉刚刚多亏有杨小月才从欧立仁手里逃出升天,本就对这机灵的小孩儿颇有好感。现下见她对着自己撒娇,分明就是四岁童娇憨的模样,虽然心里仍然半信半疑,面却缓和了下来,牵住杨小月温柔哄慰。
杨小月怕再吓到这多疑的小正太,可又好奇自己这身体的身世,忍不住又试探了间,可惜方振眉年纪幼小,江湖阅历尚浅,对唐门碧灵玦一无所知。杨小月大失所望,只好一边搓着鸡皮疙瘩一边努力扮萝莉,不敢再发惊人之语。
两人走了多半个时辰,杨小月毕竟身体还幼小,便有些受不了了。方振眉见状便把她抱在怀里,轻声道:“再忍忍,穿过这片林子下了山便到镇上啦。”林小月被个小正太抱在怀里走,任她脸皮够厚也不由觉得有些尴尬,奈何脚疼调害,只浩不做声,突然想到小方同学身上还带着伤,不又觉得感动,正在犹豫要不要下来,却听得林中传来一声得意万分的大笑:“果然命里有时终须有,小子又让我碰上啦。欧立仁那老鬼呢?怎么多了个小姑娘?”原来是先前破庙里被欧立仁逼走的尚步云。这厮不甘心到口的肥肉就这么没了,又不敢和欧立仁硬碰,便埋伏在树林里打算等那欧立仁回来时袭,可惜方振眉和杨小月,一个没什么江湖经验,一个更是新来乍到,大大咧咧地顺路回去,竟被他捡了个大便宜。
方振眉浑身肌肉紧绷,看着身材魁梧的尚步云自林中走出,心念急转,此时自己受了伤还带着杨小月,更不是他的对手,得想个办法脱身才好。突然想起刚才杨小月吓退欧立仁的情景,眉头一皱,计上心来,面上故作苦笑道:“那欧立仁已经被这唐门的小毒死啦。我自以为聪明,却没看出这小反而是最可怕的,现在我也被她制住啦。你武功还不如那姓欧的,我劝你不要过来,这小年纪比我还小那么多,毒术却厉害得紧,莫要白白丢了命。”
杨小月直听得一头冷汗,心道刚才还怕自己表现得太聪明吓到你,原来你这小孩才是真正的妖怪呀。够阴险!举一反三还学得挺快的么。嘴上然得不配合他道:“他说祷错,这秘笈我们姓唐的要了,你要是不想像刚才那叫什么欧立仁的废物一样惨死,就快滚!”脸上竭力作出一副恶毒又盛气凌人的神情来。
尚步云心思计谋本就不如欧立仁,现下听说自己也惧怕三分的欧立仁被这方振眉怀里丁点大的小娃儿毒死了,也是又惊又疑,踌躇不定。
杨小月见他似乎不是很信,心思一转,从怀里摸出刚才藏起的碧灵玦,一边把玩,一边冷声道:“我知你见我年幼并不相信,今日我心情好,才与你废话。这唐门至宝碧灵玦你认识吧?想必我是何人你也猜得不离十了。那你总该知道,我虽年纪幼小,学得却是唐门最高深的毒术,你猜我待会儿毒不毒得死你?”努力摆出一个天真又恶毒的微笑。
尚步云见到那碧灵玦已然大惊,颤声道:“莫非你便是唐甜那魔头的儿么?她……她不是已经死了么?”慌忙抬头四下张望,似乎对自己口中的魔头害怕之极。
杨小月一看他的神,顺势接口道:“你在找我妈妈么?莫急,她就在前面镇上,呆会儿就来寻我啦。”又转头对方振眉道:“你乖乖把我私镇上,我便叫我妈妈不杀你,给你解药。”方振眉也不说话,只是微微弯起嘴角。
而那尚步云大概是怕极了魔头唐甜,听说她可能回来,连武林秘笈也不要了,怪叫一声,运起轻功,便逃也似地飞了出去。
杨小月和方振眉都是一身冷汗,齐齐出了口气,相视笑道:“好险好险!”
那方振眉才笑了一下就又皱起眉来:“这步善心计虽然不如欧立仁,可也不算傻到家的。他现下被我们骗走,要是去那破庙中查看就糟了。”
杨小月一听心里也是一沉:欧立仁根本没死,那两人一见面可不就穿帮了?只是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咱们能在他回来前赶回镇上吧?等到了镇上人多,就好隐藏行踪了。”
方振眉摇了摇头,为难地说:“若我尚未受伤中毒,或者可以拼一拼。眼下只怕……”突然想起杨小月吓唬尚步云的话,狐疑道:“月儿不是什么都不记得了么?那唐甜真是月儿的母亲么?”
杨小月苦笑道:“我真不记挡。刚才是诈他的,待会儿可没有真的会来寻我的魔头妈妈。”
方振眉摸摸杨小月的头柔声道:“真是鬼精灵。记不得也没什么,月儿还有我呢。”想了想又道:“现在回镇上恐怕不安全,这里林木茂盛,到可以躲一躲,或许能够逃脱。”
杨小月也觉得有道理,点点头表示同意,便被方振眉抱着离开了林间小路,入了林中。
眼下正是暮时节,林中枝叶繁茂,深翠浅碧之间点缀着不知名的小野儿,耳边鸟儿啁啾,轻风微抚,风景甚是怡人。杨小月久居都市之中,只觉得往日偶尔出门旅游所见的那些观光胜地也比不上眼前这清新自然的山景,越看越是喜欢,浑然忘了两人当时还在躲避恶人追赶。方振眉见杨小月一派怡然自得,竟不担忧害怕,大为佩服,自己的心境也慢慢跟着平静了下来,一边思索着往哪边走更易躲藏,一边也不开始欣赏起这林间风景来。
两人往林纸入越深,不知不觉间来到一块突出的山岩边,视野突然开阔了起来。只见群山巍峨,成片的林木点缀在广阔的山壑中,浅翠、娇青、苍碧、浓绿,层次分明又连蔓成片,在浩阔的山峦中涂抹出雄大壮绝的图画,又似一条无边无际的绿绒巨毯铺展在天空下,五颜六的野绽放在这苍翠的背景上,又添几分丽。天渐晚,金的夕阳又将整片山脉笼在万道霞光里,得恍如梦幻一般。两人被这景吸引,流连忘返,一时间什么都忘了。
正陶醉间,突然听得耳边一声大喝:“两个小兔崽子原来躲在这里!骗得爷爷好惨!”两人吓了一跳,转头一看,才发现竟是尚步云。只见他胸前又新添几道伤痕,形容狼狈。原来尚步云果然不放心又回了破庙。那欧立仁刚把毒逼出来,想到自己轻易着了两个毛孩的道,正自懊恼,看到他鬼鬼祟祟的样子,二话不说便一爪仔呼过去,竟把一肚子气全撒在了他身上。可怜尚步云一天被袭了两次,真真倒霉至极,使尽了浑身解数才摆脱欧立仁,又怕他追来,便躲进了林子里,两相巧合之下,居然又遇上了方振眉和杨小月两人。
杨小月不头疼万分,心道老天你这不是玩儿我么?难不成非今天整死我不成?却再也想不出脱身的主意来。
方振眉似乎决心已定,也不慌张,将杨小月放下地来,在她耳边轻道:“一会儿我缠住他,你快跑,莫要回头。”站起身微微一笑,小小的身躯在夕阳下竟显出几分英气,从容说道:“既又被你找着了,便来吧。”言语中似竟透出几分决绝之意。
尚步云却被小方的凛然之态震慑了下,才反应过来对方不过一七八岁的小子,顿时两眼又现出凶狠贪婪之,向方振眉扑来。
方振眉一推杨小月,大喝一声:跑!便朝尚步云迎上去。
杨小月可没有同甘苦共患难的高尚节操,心想穿越文看了这么多,小弟弟你要是主角的话肯定死不了的,我先闪啦。二话不说扭头便跑。
可惜天不从人愿,那尚步云一看她要逃,一爪逼开方振眉,扑过去反手便向杨小月头顶拍下,狞笑道:“碧灵玦也是好东西,老子笑纳啦。”可怜杨小月年仅四岁,腿短力弱,眼看躲避不及便要丧命掌下,认命地闭眼等死。
方振眉看到尚步云向杨小月扑去,不知怎的心中一痛,大叫一声:“住手!”也奋力扑了过去。
杨小月只听见手掌击在上的沉闷钝响,便被方振眉扑在怀里,接着便是一阵天旋地转。听到耳边风声呼呼作响,眼前景物快速掠过,杨小月心中不哀嚎:苍天啊大地呀,我虽然不想这么快挂掉,可也不想参演如此恶俗经典的跳崖情节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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