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学文喃喃念叨了几遍,冷笑道:“公主,你不是想对我捏造出一篇谎话来蒙混过去吧?只有碧珠草的高浓度,才能把太阳王麻倒。一把剑的话,再锋利也伤不了他!”
赫连抚雪刚才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透露出来的,但说了之后整个人却渐渐恢复了正常,恢复了平时那种镇定自若。她听了这话后,耸了耸肩淡笑道:“刚说你是个人才,怎么就这么笨?碧珠草的,是根本无法提炼成料或药的。我们想出来的办法,是将无数的碧珠草用特殊法子熔炼,打造了一把宝剑。持剑的人若运内力于其上,就能将剑身痔含的碧珠草精魂催动,散发出气。这样在与太阳王交锋时,就能把他麻倒,斩断他的头颅了。”
这法子听着似乎也可行。但金学文沉吟一会后还是半信半疑,皱眉道:“是么?那这把剑现在在何处?”
赫连抚雪哂道:“我那碧雪山庄已经被烧毁,宝剑自然被其中的人带走了,现在在何处我怎会知道?”
金学文道:“那我怎知你这番话是真是假?”
赫连抚雪哼了一声道:“这还不容易。我那山庄在长安城内有产业,而我身上本来也还有联络用的烟火,只不过被你搜去了而已。你把我的东西都还给我,押我到长安城内,我点起烟火召集属下前来,把剑给你炕就是了。”
金学文道:“你这番话我又怎知是真还是假?你那山庄在长安有没有势力我不知道,但却知这位萧公子现在的宅业就位于长安,那也算得上是他的地头。我怎知你俩是不是安排了什么陷阱,想把我到那里去?”
赫连抚雪冷笑道:“你这天宗的堂主是八种动物,宗主原来是属兔的啊?胆租么小?我俩一个不会武功,一个已重伤垂死,你还担心这担心那?我都已经尽心尽力的说得这么诚恳了,你硬是不信我也没办法。”
金学文寻思半晌,对于这断日计划的真伪一时倒也无法做出明确的判断,只得道:“那你先给我把武功秘籍什么的默写出来!这个你可休想弄鬼,不会武功的人在这种东西上瞒不过行家。”
赫连抚雪道:“你得先给小叶治伤。你一边治,我一边写。”
金学文想了想后,点了点头。然后按动机关,领着他们走进了那一扇石门里。
走的时候金学文本来是安排由钱多多去扛萧怜叶的,但赫连抚雪坚决不许他们的脏手碰自己的情郎,硬是自己一个人半架半抱,因此走得十分艰难,慢慢的落在了最后面。萧怜叶看着她吃力的样子,虚弱的苦笑了一下,黯然道:“小雪,我真没用。不但没救出你,居然还害得……”
赫连抚雪擦了擦他嘴边的血迹:“别胡说。别瞎想。”凑到他耳边,低声道:“不用担心。断崖那里他是布置得天衣无缝,但只要换了地方,咱们就有机会了。你以为我真屈从了他的胁迫?哼!待会我非杀了他不可,给你报这一掌之仇。”
她安慰他、想减轻他心里的难过,是很正常很自然的事情。但这句“待会我非杀了他不可”却让萧怜叶目瞪口呆了,不知她怎么会起了这么疯狂的念头?金学文的武功连他都不是对手,赫连抚雪拿什么杀人家?而她这话居然还说的十分有把握,眼睛里闪过的杀机简直让他都有点为之一寒。
穿过石门先是一间仓库般的屋子,堆放着许多食物、水等生活用品,穿过一条甬道后进入了一套很精致的卧室。这一带看来是金学文近日的迁居之处,早就做好了准备防止敌人攻进来。
把萧怜叶放上后,金学文先给他接好了前胸的断骨,然后叹了口气道:“唉,背心这一掌打起来容易,但要把毒质逼出来,费的力气可就多多了。”
虽然抱怨,但他也知道若不尽力救治,赫连抚雪绝不肯写出秘籍,边说着边还是坐上去,双掌贴住了萧怜叶肋下。
赫连抚雪撒然道:“且慢!”向整个卧室内看了看,道:“你准蓖这么给他运功疗伤么?”
金学文道:“公主有何见教?”
赫连抚雪道:“我虽然不会武功,但听说运功的时候是非常关键的,若受到了打扰或是袭击,轻则走火入魔,重则有可能丧命,是不是这样?”
金学文微微笑道:“不错。怎么的,公主难道想在我运功的时候取我命不成?”
赫连抚雪道:“若在你运功的时候袭击你,小叶势必也不能幸免,我怎会做出如此愚蠢的事?”指着钱多多道:“我是不放心你这位堂主。他本来就起了叛你之心,万一趁你待会运功的时候发难了,那可怎么办?你死我是求之不得,但若害得小叶也没救,那可不得了。”
金学文心中一凛,心想这话倒也说得不错。他自己是个狠辣无情之人,也深知手下的堂主都是什么货。刚才钱多多虽然是被自己威慑住了,但待会出现那样的好机会后,可真难保他不会起什么异心。当下目光闪动,看向了钱多多。
钱多多心里暗骂人真是惹不得的,竟然给了自己这么厉害的一个报复,想借金学文的手来杀自己。他追随金学文时日已久,也深知对方的狠辣脾,只得赶紧跪了下来,哭丧着脸道:“宗主明鉴,属下绝无此意啊!宗主刚才吩咐属下杀这萧公子,属下不是已经遵命动手了吗?这鬼丫头明显是因为恨属下要杀她情郎,所以来挑拨离间,宗主可千万不要听她胡说八道啊!”
金学文对于那五人后援团其实也颇为戒惧的,在石窟断崖那里摆出的毒辣圈套又只拿住了一个萧怜叶,其余四个仍未解决,着实也还是十分危险。正因如此,所以他才要保存力量,刚才看出了钱多多想反叛后也还是没杀他,要收服他。现在,赫连抚雪说的那情况虽然不得不防,但他当然也不能为了这一句挑拨的话就自毁臂膀。
他沉吟了一会后,道:“黑虎,我记得现在地牢里还关着个子,是吧?”
钱多多顿首道:“是。”
金学文微笑道:“那个子还是你捉来的呢。嗯,你现在知道该怎么办了?”
钱多多怔了怔,然后就露出了恍然之,还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应道:“是,是。属下知道。”
金学文道:“那你就去吧。”
钱多多又“是”了几声,爬起身来,一溜烟去了。
赫连抚雪和萧怜叶都不知他们在打什么哑谜,互相看了一眼,有点莫名其妙。赫连抚雪的挑拨虽然没起到什么作用,但萧怜叶发现她毫无失望之,似乎光把钱多多打发走就已经很满意了。可是看钱多多身影消失后,她眼睛又盯在了小蝶身上。
金学文也看了小蝶一眼,对赫连抚雪道:“公主,现在你不用担心了吧,这里没有外人了。这就开始怎么样?我给他逼毒,你给我默写秘籍。”
赫连抚雪很爽快的嗯了一声。但接着就在桌边大模大样的坐下,颐指气使的发号施令道:“小蝶,还不快去给我铺纸研墨,端茶倒水。”
小蝶瞪圆了眼睛:“你……你叫我给你……”
赫连抚雪懒洋洋道:“怎么的?这秘籍我虽然没练过,但记得清清楚楚,里面光字数就很多了,图画还不少,默写出来辛苦得要命。你在旁边闲着也是闲着,给我打打下手有何不可?”
金学文在这些小事上不愿跟她计较,再说他对小蝶也没丝毫疼惜之情,闻言道:“还不快去做,她说的也没错。你反正也是闲,就在旁边伺候着。”
小蝶恨赫连抚雪入骨,哪里肯伺候她?当下连金学文的命令也顶撞了,怒道:“我不!我……我……我还有事……”
金学文不耐烦道:“你有什么事?”正说到这里,撒然有一阵铃声响起。
小蝶一听大喜:“娘亲回来了!”趁机也找到了借口,叫道:“我要去见娘亲,你找别人伺候她吧!”说完就恨恨的跑了。
金学文对于他夫人回家没任何喜悦,反而还皱了皱眉。然后就看向赫连抚雪,道:“公主,你拉一拉门口的那根铃索,随便唤一个下人进来铺纸研墨吧……”
赫连抚雪摆手道:“不必!我刚才就是故意想报复她的,别人就不必了。”
金学文早觉得她抱的就是这个心思,不轻笑了一声:“你倒也坦白得很。”现在房内只剩下他、萧怜叶和赫连抚雪了,他知道运功疗伤时虽有点危险,但赫连抚雪为了萧怜叶,绝不敢在这时有所异动的,再说她根本不会武功,能耐本来就极其有限,于是也毫不担心,紧闭房门之后,就专心给萧怜叶逼起毒来。
运功逼毒本极耗内力,但金学文自然不会白白替萧怜叶卖力。他只肯阻住毒素向对方心脉的蔓延,很快的就收手了,道:“萧公子,你这条小命算是捡回来啦。其余的毒质,你自己就可以逼出来,慢慢用功罢。”
他出力虽少,但处理自己的掌毒毕竟还是见效很快的。萧怜叶背心的掌印虽然还是泽碧绿,深深入肉,但脸上的青气已经退了去,身子也不发冷了,精神力气也恢复了一些。
赫连抚雪刚才倒也是在桌旁认认真真的书写,没有任何异动。这时见那边完工,扬声问道:“小叶,你怎么样了?”
萧怜叶说话已恢复如常,答道:“命是无碍的了。小雪,你不用担心。”但自己不但没救出赫连抚雪,反而害得她得接受胁迫写出秘籍什么的来,他心里大为不安,寻思着该怎么办才好,因此对于自己伤势的减轻没什么开心之意,只怔怔出神。
金学文走到桌边,空连抚雪已默写了将近一半,都是赫连氏武功最精深的部分,连赫连宇也未能接触过的。他现在已算得上是绝顶高手,自然看得出其中的高妙,真是看得心怒放,连声道:“好,好!快接着写!”
赫连抚雪道:“我手酸了,要歇一会。”甩了甩手后,撒然道:“金宗主,武功秘籍和浑天诀是纸本,但天宝秘术可不是。那个是默谢出来的。”
金学文嗜武成痴,因此最关注的是秘籍,第一指定的是要这个。但他对天宝秘术显然也十分重视,一听就想了起来,点头道:“不错!不错!你们天宝秘术中的关键之处到底是怎样的?赶紧给我说出来。”
赫连抚雪道:“这个问题我倒想问你。我听说你天宗里也养了天蚕啊,你是从何荡的?再说你既然也养了,那又怎么还要问我?”
金学文淡淡道:“天宗的天蚕你管不着。老老实实回答我的话就是。”
赫连抚雪脸有点奇异,向萧怜叶看了一眼,才道:“你虽然不知天宝秘术的关键之处,但显然知道个大概,那也该知道那法子是不好说的。”
金学文笑了一声,道:“不错,在这位萧公子面前,想必你也说不出口啊。哼哼,也亏你们赫连家想得出那样的法子。”这些秘术他也不愿多一个人分享,于是看了萧怜叶一眼后,道:“你跟我到后檀说罢。”
赫连抚雪耸了耸肩,站起身来。
萧怜叶虽不知那天宝秘术到底是怎么着的,但早看出来似乎不太见得人。他自己也曾经身怀难以启齿的隐秘,因此对别人的难言之隐格外体谅,无论是什么事,只要赫连抚雪不愿意让他知道,他就从阑问。这时见她要避开自己说,并不觉得有什没快,还向她微笑了一下,示意她不必顾忌自己的情绪。
赫连抚雪看他的眼光本含着歉意,看到他的宽容后,变成了无限的柔情和欢喜,又觉得幸福又觉得感激。但柔情脉脉的对视微笑了一下后,她眼光转向金学文的背影,却亮起了一种奇异的光芒,脸上也泛出一股杀气。
萧怜叶先是微微一怔,然后就想起了之前她说的“我非杀了他不可”,不吓出了一身冷汗。
金学文的武功比他还强,刚才虽然损耗了一点功力,但影响并不大,总之绝不是赫连抚雪能抗衡的。想到她可能会做傻事,萧怜叶只惊得脸一下子又青了,顾不得自身的虚弱,急忙从上挪下,也跟进了后堂。
※※※
沈落和雷雷进入右边的洞穴之后,发现一直向下,还越走越阴森,越走越潮湿。雷雷不嘀咕道:“天宗这帮家伙怎么过的,环境这妙。”
沈落却已经看出来了:“我若猜得不错的话,这地方是天宗的牢房。”
再转一个弯之后,他的猜测果然得到了证实:面前甬道的两边,都是一间一间的石室,上面都装有粗大的铁栅栏。只是牢房内都是空的,一路也不见有什么人把守。
雷雷道:“这地方早就全空了,咱们还是找小萧去吧。他走的那条道最邪门,我老觉得说不定会出什么事呢。”
沈落其实也一样担心萧怜叶,但他做事稳重,道:“先走完一圈再说。若是有什人还被天宗关在这里,咱们也应该救出来啊。”
于是两人就继续向前走。谁知再拐一个弯之后,面前却出现了两条岔道。其中一条里隐约的传来了人声,另一条却仍是一片寂静。
雷雷喜道:“终于要见着人了!咱们进有人的这条去。”
沈落摇头道:“另一条虽然没声音,但我觉得也不可不进。这样吧,咱俩分别进去,若遇到了什么危险,就出声示警。”
这两条岔道距离很近,发声大喊起来绝不会听不到的。雷雷也同意了,两人分别走了进去。
雷雷转一个弯后就发现了出声的人,原来是这里的狱卒。这几个天宗弟子大概是因为看着没什么犯人了,宗主在忙着对付外敌也顾不上管自己,于是聚在了一起,大家正喝酒赌钱。
见到雷雷后,这几个狱卒吓得一哄而起,四散奔逃。他们都是天宗最底层的弟子,简直连身怀武功都说不上,战斗力只不过是街头泼皮的级别而已。雷雷简直是垂头丧气,才伸了两根手滞全解决了。
把这帮人都点倒后,更让他丧气。因为问的几个问题——金学文、钱多多在何处,赫连抚雪被关押在何处之类,没一个能得到回答的。这几个狱卒都是小人物,一问三不知。
雷雷最后只得怒道:“你们这地牢里现在还关着什么人?这总该知道了吧?”
一个狱卒战战兢兢道:“现在除了一个年轻姑娘之外,没有别人了。她已经被关了有好几天了,想阑是您老人家要找的那个姑娘……”
正说到这里,只听另一边岔道传来了沈落的一声惊叫。
沈落一向沉稳,极少如此失态的。雷雷一听,简直吓了一大跳,生怕他出了什么危险,急忙赶了过去。待看清最后一间地牢里关着的一个姑娘后,他却也瞪大了眼睛,也发出了一声惊叫。
“朱思思!你怎么会在这里!”
※※※
赫连宇和梁叔进入左边的洞穴后,也是蜿蜒向下。但这里却是很干燥,也很干净,灯光也明亮温暖,让人感觉比较舒适。
梁叔看着迎面出现的“三代弟子”、“二代弟子”等铜牌,点头道:“那姓萧的小子估得不错,这里果然是天宗弟子们住的地方。唉,那小子不知会不会遇上什么危险?他嘴上虽,人其实倒也真不坏。”
赫连宇道:“咱们快把这里查看完。若没什么异常之处,就赶回他那里去援手吧。”
这里既然是弟子们的居所,现在又处于天宗的非常时期,底下人没有活干,连岗都不用站,因此几乎全聚集在了这里。他俩进去后,如同冷水倒进了热油锅,引发了一片大混乱,进行了一场大混战。
这些弟子人数虽多,但武功如何能是赫连宇和梁叔的对手?他俩如同进了羊群的老虎,最后采取“极力反抗者杀之,普通反抗者点之,跪地投降者饶之”策拢赫连宇那玄玉剑锋锐无比,若杀起人来简直如砍瓜切菜一般,端的是让人心惊胆寒。没过多久,投降的就越来越多。
控制了这一块区域后,赫连宇和梁叔也和雷雷一样,最先问的是赫连抚雪被关押于何处,金学文在哪里。这边的弟子们地位虽比狱卒高一点,但也答不上来,只知宗主捉了那个姑娘回荔,就进入了总坛的枢密之处。可是枢密之处怎么进去,他们也不知道,那地方只有宗主、黑虎堂主、天蚕夫人和小蝶才能进去的。
赫连宇和梁叔同时一凛:“天蚕夫人?这是什么人?”
“就是宗主的夫人啊。”
“她是个什么样的子?”
“这个……大侠饶命,小人不知啊。”
“你们天天呆在总坛里,怎会连她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大侠明鉴,这位夫人非常神秘的。她若是偶尔出来,始终坐在一架软兜里,由两个仆抬着。软兜上挂着厚厚的帘子,我们连她的一片衣角都休想瞧见。”
“始终坐在一架软兜里?”
“是啊。我们私下里都怀疑,夫人大概是个残疾。总之她出来的时候从没有自己走过路,都是让人抬着的。平时也只呆在天蚕密室里,几乎一步都不离。”
“这天蚕密室在哪?带我们过去找她!”
“现在去找不着的,她带着人到白云崖去了,还没有回来……”
刚说到这里,就有一阵铃声传来。那些天宗弟子一听之下不都一怔:“这还真是说曹操曹操窘……天蚕夫人回来了!”
天宗的天蚕丝一直是赫连宇和梁叔最大的疑虑之处,因为那天宝秘术是只有雪莲王室嫡系的继承人才能掌握的,连他俩都不知道怎么饲养天蚕。金学文当年只不过是个奴仆,更不可能接触到这样的机密。他们现在才得知天宗的天蚕丝多半就来自这位天蚕夫人,那么无论如何也得查清这子是什么来历。于是对望一眼后,同时下了命令。
“带我们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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