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同时,那碧罗蟒红信吞吐,口中流出的垂涎落到地上,竟冒出一缕青烟,就像把冷水倒入了热油锅一样。地上的一片绿草立刻枯萎焦黑,火烧都没那么快。
四人不都倒抽一口冷气:“瑚害的毒!”
碧蛇堂主哨子又一吹,碧罗蟒蛇身一弹,摇头摆尾,飞快地向树上攀了上来。
它所过之处,口中毒涎一路滴过,在树干上烧出了一道触目惊心的焦痕。
树上的人不都头皮发麻。这碧罗蟒再厉害,平时他们自然不怕,三个人随便哪个都能要了这畜生的命。
但今天他们大战了半之后,实在是强弩之末,气力几乎损耗殆尽,十成功夫剩的大概不到两成了。
这碧罗蟒的气力如此之惊人,他们现在却是全身脱力,战起来委实痛苦。
再说这碧罗蟒毒如此猛烈,自然也不能靠近了肉搏硬拼。
而且身处这大树之上,闪躲都不方便。地上蛇群还未退,又不能跳下树去。
雷雷顿足道:“只可惜我这把刀实在太短。”
沈落也恨声道:“咱们要是有把长剑就好了。”
萧怜叶苦笑道:“赤手空拳搏巨蟒,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正说着,那碧罗蟒用巨大的蛇躯缠着树干迅速前进,已来到了树屋面前。
一股腥风扑鼻而来,那狞恶的蛇头已和他们打了个照面,嘴里的毒涎落到树屋外的枝叶上,烧出一片焦黑。
碧蛇堂主在下面用力吹了一下哨子,碧罗蟒立即朝他们扑了过去。
沈落和雷雷分别跃起站到两个大枝桠上,萧怜叶拉着赫连抚雪站到了另外一根,手圈着她纤腰,让她扶着树干。
碧罗蟒在那树屋里蛇身扭了几下,立刻就将那精致玲珑的小树屋打成碎片,木片枝叶纷落得就像下雨。
赫连抚雪刚才一直在观察这巨蟒的行动,这时已有了主意:“不怕,它来得正好……沈落,你展开轻功引那碧罗蟒,雷雷把短刀插在它七寸之上,这样你就可以把它打下去了,正好哟冲散蛇群。”最后这一句是对着萧怜叶说的。
三人齐声赞道:“好主意!”同时深深吸了口气,展开身形。
沈落双臂一振,像只大鸟般掠了出去,在那碧罗蟒前用树枝晃了一晃。
那碧罗蟒果然昂起蛇头,张开大口,扑了过去。它个头虽巨大,但速度真是来如闪电,沈落只觉一阵腥风扑面,让人闻之作呕。碧罗蟒口中红信如软枪般吞吐伸缩着,滴滴口涎淋漓流出,落在树干上滋滋有声,冒出阵阵毒烟。
沈落大叫道:“雷雷,交给你了!”凌空翻身,避了开去。
雷雷扣刀在手,窥伺在侧,这时反手将短刀掷出,正中蛇身七寸。
那碧罗蟒一阵剧痛,头尾一合,在空中像一条大鱼似的蹦跳了几下。这蛇巨大无比,那刀甚是短小,并没能把它插死;但不知是从未负过伤还是怎么的,还没等萧怜叶去赶它就已经逃下了树去。这碧罗蟒在树下长尾狂扫,声势惊人,地上的小青蛇落叶般被扫起,不知压死了多少条。碧蛇堂主的笛声再也控制不住,群蛇潮水般四下纷纷逃窜而去。
萧怜叶大笑道:“我的买卖来了。”跳下树去,轻轻巧巧地正落在碧罗蟒身上,用手握住那短刀的刀柄,摇晃了几下。
他这一动,碧罗蟒负痛,身子更是狂扭乱扫,一条长尾在地上不知抽出了多少凹痕,啪啪有声,直打得地面似乎都在微微震动。
但它无论怎么狂舞翻滚,始终没能把萧怜叶甩下身去。这一招“如影随形”可是萧怜叶轻功中的一项绝技,只要双足贴了上去,那真就像是成了对方的影子一般,无法摆脱。他站在上面手按刀柄,催动内力,赶着碧罗蟒来回冲散蛇群,又向碧蛇堂主冲了过去。
碧蛇堂主看碧罗蟒垂死发狂的那惊人声势,哪里敢硬接?只得展开轻功奔逃开去。他的终极武器现在居然变成别人的脚下坐骑,反而把蛇阵都毁了,也不知心里是何滋味。
萧怜叶左手按刀柄,右手挥玉带,威风凛凛,得意洋洋,忍不住放声大笑。他赶着碧罗蟒向碧蛇堂主追去,居然又纵声高歌起来,给人家唱了一曲改编的《升天行》:
“身不沉,骨不重,驱巨蟒,我如龙。恭送堂主登乐土,蛇吻请慢用……”
还没唱完又忍不住一阵大笑,摇头晃脑,好不得意。
雷雷在树上看着,羡慕得口水都快流了下来,顿足道:“小萧太会玩了,这太有意思了!唉,和他在一起,好事总轮不到别人头上。”
赫连抚雪扶着树干瞧着萧怜叶身影,抿嘴笑道:“他就像个孩子似的。”
沈落笑道:“只望他莫要得意忘形才好。”
话音刚落,就听萧怜叶传来一声惊呼。
原来他果然得意忘形了,手上的劲力一放松,就被碧罗蟒甩下身来,差点被甩进正四散奔逃的蛇群里。
碧蛇堂主一看大有便宜可捡,连忙停住身形,双手扬起嗖嗖嗖的向他发射了几枚飞镖,分击他面门、咽喉、前胸、下腹的几处要害大穴。
这几枚飞镖颜乌黑透亮,显见是淬了剧毒。这人既然也是养蛇制毒的大行家,他这毒镖的厉害可想而知。不说射中,只要被划破一点肉皮,就神仙难救。
萧怜叶身在半空,无处借力,旁有巨蟒,下有蛇群,如何闪避?碧蛇堂主戴着人皮面具的绿森森的脸看来虽还是僵硬如死,但眼中已射出兴奋的光芒。
但他还是高兴得太早了。
萧怜叶轻功真不是盖的,身子在空中轻轻巧巧翻了个身,长袖一卷,那几枚毒镖竟都往碧罗蟒身上射了过去。
他那袖风看起来虽柔和,却把地上的蛇群都卷飞了一片。萧怜叶翻身下地,停在这一片蛇群被卷走的空地里。在这种关头,他的姿态居然还如燕子抄水般轻灵妙,令人喝彩。
碧蛇堂主用的毒果然厉害,碧罗蟒这么大的身躯都抵抗不住,在地上抽舞了几下,终于不动了。
碧蛇堂主一看袭不成,对方武功又如此高强,只得再次窜起,准备用全力先逃逸而去,以后再另图大举吧。
但刚才萧怜叶一叫的时候沈落和雷雷也已跃下树来,这时早分飞两端,三人成犄角之势,把他围在了中间。
碧蛇堂主前路被阻,后有追兵,不由得大惊失。但这人还真是跟毒蛇一样狡猾,眼珠一转就已冒出了主意,弯下腰去短笛往地上用力一插,然后身子借力弹起,整个人就像是没有骨头似的,那身法十足就是条蛇的姿态,弯曲着闪电般向树上弹去。
赫连抚雪还留在树上。他算准她不会武功,抓住她就有活命的指望了。
赫连抚雪独自站在个大枝桠上手扶树枝,这时看他这样奇形怪状地飞来,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叫。
却听萧怜叶在下面大喝道:“这个还给你。”原来他袖中还卷住了一枚刚才的毒镖,这时袖风一振,斜斜送入了碧蛇堂主背心。
赫连抚雪看碧蛇堂主的手爪已到面前,脸上已感觉到了那扑来的带着腥味的劲风,正魂飞天外,就见碧蛇堂主摔了下去,发出一声惨呼。
萧怜叶跃上树来,携着惊魂未定的她飘下地去,正看到碧蛇堂主毒发毙命。
萧怜叶洋洋得意:“我手段如何?”
赫连抚雪抿嘴微笑道:“好……但是,你这么杀了他,咱们要问天宗的总坛,又向谁问去呢?”
萧怜叶一怔:“呀!我忘记了!看你有危险,哪还想得到那么多。”
赫连抚雪甜甜的笑起来,整个人虽疲累了一困顿不堪,但这笑容还是如鲜绽放,明照人。
沈落和雷雷也安慰道:“没事。他即已来了,其他几个堂主迟早会找上咱们的。”
这时天已经大亮。他们虽然得脱大险,但也是狼狈不堪,身上还有阵阵蛇臭味,十分不舒服。找了条山溪清洗一番后,才慢慢向山城走回去。
走回城里后,找了家客栈胡乱吃了点东西竟头大睡。直睡到黄昏时分,赫连抚雪连连拍门,那三人才不情愿地爬了起来——他们仨那一大战实在是累得够呛。
萧怜叶伸了个懒腰:“走,咱们到街上找个好馆子好好吃一顿。”
赫连抚雪道:“天好像要下雨。别出街了,就在客栈大田吃吧。”
大家同意。但他们刚来到客栈大堂,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孩子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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