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怔了怔:“这算是向你约战吗?”她记得那紫衣人说的“萧怜叶,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但还是第一次亲身经历江湖上的下书挑战。
萧怜叶把信纸揉成了一团碎末:“那当然了。要伙计带的那句话无非就是,你的两个朋友落到我们手里了,要想他们活命,就按信上的时间地址去应战之类。”
他算了算日子,却露出了不解之:“我若没记错的话,今天才初五吧?拖到十五的话,沈落他们都已经恢复武功了!天宗怎么会如此愚蠢?莫非其中有诈?”
赫连抚雪也觉得有点奇怪,猜测道:“或许是他们不知道沈落和雷雷中的毒十天后就能拔干净了?况且就算恢复了武功,反正也还在他们的掌握之中。”
萧怜叶皱眉道:“可是,趁早解决掉我岂不是更好吗?拖这十天对他们有什处?”
赫连抚雪沉吟道:“这……大概是他们觉得你不太好对付,要点时间多召集人手过来,才能确保你有去无回。”
萧怜叶冷笑了一声:“要杀我,可没那么容易。”
赫连抚雪却是声音一震:“你可不能大意!猛虎敌不过群狼,你武功再高也只不过是一个人而已……”这脱口而出的间话几乎是她第一次对人表示关心,反应过荔又有点尴尬,顿住不说了。
萧怜叶接到战书后已知至少这十天内沈落和雷雷命无碍,焦躁之情已退。他看了空连抚雪的神态后,笑得有点暧昧:“你这么担心我啊?哈哈……那这十天里,就好好伺候我吧……”
赫连抚雪已经摸出了他的脾气,知道又是想逗自己。她不愿让他得逞,横了一眼后抿紧了双唇不作回答。
萧怜叶不知怎么的,也没有追着逗下去。两人一时都陷入了安静,却突然听到有一阵车轮马蹄声传来。
正是破晓时分,街上罕有人迹,更无车马,因此这声音听来格外清晰。转头望去,只见一辆马车远远从望宾来客栈那边驶了出来,拐过街角,疾驰而去。
赫连抚雪道:“这车上好浓的酒味。”
晓风微寒,她的鼻子对酒味又特别敏感,嗅得清清楚楚。
萧怜叶一听,眼睛突然亮了:“天宗……这说不定就是刚才放火的人。”
赫连抚雪奇道:“你怎么知道的?”
萧怜叶笑道:“杀人放火的事,我以前也没少干……你可知道刚才那火为什么能烧得那么猛,那么快?那是用酒放的,烈酒。”
赫连抚雪的眼睛也亮了:“不错,刚才放火的人必定是用马车载酒去的……现在他们回老巢,却被咱们撞上了。”
萧怜叶更不打话,拉起她展开轻功,悄悄跟在那马车后面。
马车驶出城外,沿着一条小路行去。天的微风,吹动着路边田野的绿苗,乳白的晨雾,送来清新草叶的气。
萧怜叶携着赫连抚雪,步态似乎也并无特异之处,但赫连抚雪发现他的速度之快,不逊奔马——那马车始终走不出他们的视线之外。
可是天越来越亮,路上行人也越来越多,为了避免被那马车上的人发现追踪,萧怜叶只好把距离越拉越远。
赫连抚雪忍不住问道:“他们既然抓走了沈落和雷雷,说不定他们就在那马车上。你为什没直接上去动手呢?”
萧怜叶摇了摇头:“那马车里没有人。最多只有几个空酒桶。”
赫连抚雪又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萧怜叶道:“我只要一看车轮后带起的沙尘,就知道这车所负的重量。”
赫连抚雪瞟了他一眼:“想不到你还有这手本事啊。”脸上却浮现出了一副怪异之。她听说过的江湖故事里,山贼大盗才会有这种眼力的,凭车辙能看出是否装载了金银财物,然后做出是否打劫的决定。
萧怜叶没注意到她的表情,哼了一声:“我的本事多了!这算得上什么?哼哼,天底下要找本事比我更多的人,只怕还真没几个……”
赫连抚雪看着他的满脸自负,心里倒有点暗暗好笑了。当下索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故意逗他道:“是么?这么多本事里,我看最厉害的想必就是吹牛了罢?”
萧怜叶眉毛挑了起来:“我吹牛?!”声音顿时也抬高八度:“哼!这么跟你说吧,在下年纪虽然还轻,但文的琴棋书画样样皆能,武的十八般兵器件件精通!武功你虽然不懂,但琴技是见识过的了……”
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住了,因为他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武功她不懂……奇怪,她为什没学武功呢?”
“她山庄里养着那么多高手,自己却为什么一点也不学?”
“只是为了做一个地道的大茧秀?也不对呀,那她怎么又会喝酒?”
“再说了,现在的大茧秀、名门淑里面,会武功的也不在少数。毕竟练武至少能强身健体,没什么坏处。”
“她为什么却一点也不学?这岂非是件很奇怪的事。十年的时间里,她在那山庄每天干些什么?”
正想到这里,就听赫连抚雪拖长了声调道:“就这些呀?呃,是算文武双全,但也说不上本事很多啊……”
萧怜叶回过神来,急忙补充:“哪止那些!哼,文武两途之外,天文地理、医卜匠艺、风水易容等旁门杂学,在下是无一不晓!丝竹弹唱、飞鹰走狗、蹴鞠口技之类的玩乐样,也是无一不妙……”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着赫连抚雪的表情,想看她对什么本事最感兴趣。谁知道却见赫连抚雪脸上不但没露出惊羡佩服之,反而浮现出了一种难言的伤感默然。
他不由得惊奇起来:“怎么,这些你全炕上眼啊?呃,我还有别的本事呢……”
赫连抚雪却摇了摇头,很客观地给予了肯定:“不是。嗯,已经算是很厉害了。”可她停了一会后,撒然道:“但是……你小时候想必过得很苦?”
萧怜叶的脸突然变了:“你这话什么意思?”
赫连抚雪道:“小时候过得很幸福的孩子,怎么会去学那么多东西?肯苦学这么多东西的人,不用说是日子过得很寂寞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想起的是自己在山庄中的岁月。寂寞的滋味,没有几个人比她更清楚。但说完后,却感觉到萧怜叶的手不知怎么的变得又冷又僵。抬起头来一看,就见他脸惨白,呼吸也变得粗重急促,表情十分怪异。
她不由一怔,接着就心中一动,想起了听说过的萧怜叶的情况。他在江湖中大名鼎鼎,行径却十分神秘。不但父母师承都无人知晓,还经常易容得千变万化。
两人一时都默默不语,这时却见那马车停下来了。
远处山峦起伏,一曲清溪潺潺流过。山深水尽处,是一片桃树林。正是阳时节,满枝,绚烂如霞,映着碧蓝的天空,浓绿的草,得让人心醉。早晨清新的空气中隐隐有飘来,不时还响起几声清脆的鸟叫。
一角酒旗飘扬在风中,温柔得像是情人在招手。
这赶车的莫非只是来打尖喝杯酒?
但马车停下,赶车的下车后,里面立即有人迎出来,并没有招呼他吃茶喝酒,而是径直将马车牵到后面去了。
太好了,看来是他们的巢穴。
向那边望去,只见酒旗下支着三五桌椅,当垆卖酒的小厮蓬头粗服,似乎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小酒肆。但那竹篱柴扉后的房屋却全是由碧绿的翠竹所搭建的,构造精雅,窗明蓟,竟然别致脱俗得很。
赫连抚雪赞道:“这地方真不错呢。如果是我被抓住,宁愿被送来这里关着。”
萧怜叶已经退去了刚才的反常情绪,摇头道:“沈落他们不会被送来这里的。”
赫连抚雪问道:“你怎么知道?”
萧怜叶道:“他们既怕了我,要大费周章准备几天来对付我,那沈落和雷雷现在就是他们手里的王牌,万万不能有闪失的。”
赫连抚雪问道:“你是觉得这里防守不够严密,够不上级别关押他俩?”
萧怜叶道:“嗯。我看这地方只不过是他们的一处小巢穴而已,多半是作为接头、落脚用的。”
赫连抚雪道:“你怎么能看一眼就断定地方小呢?说不定下面会有机关地牢之类的。如果是我,就会把他们送去最不起眼,最让人想不到的地方。”
萧怜叶先是忍不住失笑:“在这桃林下面挖机关地牢?你是江湖故事听多了吧?”想想后又不由得颔首:“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你思虑倒真周密得很,实在是个人才。那咱们就进去走一遭吧,看看天宗的人有没有你这么聪明。”
正要过去,却听见一阵铃声传来。远处有一人一马,直奔那小酒肆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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