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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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徐衍桥早早地便从家里赶到了学校。他家离学校并不远,隔着两条街——学校位于市区旁边的一个郊区里。

  不是他勤奋,而是因为他根本一没睡。

  他的脑子从来没有如此混乱过。小河、野、单车、古屋和紫桐街……这一切的一切都与一个人有关——萧子岑。

  在那条弯弯曲曲的清澈小河里,他曾经和萧子岑一起戏水过;那路边无名的野,是萧子岑的最爱,他曾经很认真地摘下一朵纯白的小,然后递到他面前,说“送给你”;还有那辆破旧却充满回忆的单车,萧子岑曾经搭着他穿梭在开满梧桐的街上和长满金黄稻谷的田野间;街角的那间废弃的古屋,曾经留下了他们俩欢快嬉戏的身影;那条悠长悠长却狭窄的紫桐街,他曾经天天傻傻地站在路边等萧子岑……

  一直以来,他是他的信仰。虽然他名声超坏、格孤僻,连成绩也烂到试卷都想自杀……但是,他还是特别的崇拜他。他就是喜欢他的狂妄不羁,喜欢他的放纵随,喜欢他的英俊潇洒,喜欢他的目中无人,喜欢……

  总之,萧子岑的优点、缺点都是他的最爱。他就是喜欢赖着子岑,他走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

  也不知为何,就是喜欢呆在他身边的感觉,那种厚实的安全感,甚至连他父母也给不了。

  离开紫桐街的时候,他最舍不得的就是那三个亲密无间的“损友”。而那三个人中,他最舍不得的又是萧子岑。

  那天他伸出手,想和他做最后的道别,可是他却拒绝和他握手。他当然不知道,他手心夹着一张小小的,却是他犹豫了几个月的小纸条——到现在还夹在那本蓝笔记本上的小纸条。那上面写着:子岑,一定要到港读高中!我喜欢你!

  徐衍桥想到这,突然觉得缘分真的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虽然当初他没能将那张纸条交给萧子岑,但成绩那么烂的他居然考进了智源高中!这就证明,他们之间绝对存在着不能割舍的缘分。

  然而,这种缘分到底是什么?是兄弟之缘吗?为什么他潜意识里并不希望他们之间的缘分只有兄弟那么简单。

  那到底是什么呢?

  他忽然又想到了萧子岑狠心将他推出门外的画面,那时的他,脸上完全没有半点表情。他多么希望能闻着他的体入睡啊!小时侯他不是也经常跑到他家,和他一起睡觉的吗?

  其实那晚他一直没有熟睡,当他的手碰到他肌肤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完全清醒了。他清楚地感觉到了子岑那因为运动而磨出了细茧的手小心而温柔地滑过他的脸庞,然后在他唇间留连……他分明感觉到了他指尖传达的柔情,为什么……为什么他又在刹那间消散了他所有的温柔?

  难道,他真的只是把他当作惹人怜爱的小弟弟吗?

  子岑曾经对他说过,他要一辈子像哥哥那样疼爱他、保护他。

  可是,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虽然,他一直很迷惘自己到底希望子岑怎样看待自己,但是,绝对不是小弟弟!这一点他很清楚。因为当他听见子岑说要把他当弟弟疼爱时,他明显地感觉到了自己笑容背后隐藏着的失落。

  那到底是什么呢?

  他反复地思考这个问题,最终被它压得透不过气来。

  呼——

  他走到二楼的阳台尽头,深深呼了口气。此时,朝阳已经升起,那和煦的阳光透过树叶洒在他脸上,让他有种莫名的感动……

  那阳光下闪着翡翠般晶绿的叶子,那校园中带着薄雾的圃,那空气中弥漫着的淡淡,那树林里幽幽传来的啭啭鸟鸣……

  这一切都是如此的妙!就像爱情的味道……

  爱情?徐衍桥触电般地惊醒过来。对,他想要的是爱情,是萧子岑的爱情!

  衍桥觉得自己一直活在一片浓浓的迷雾之中,就在上一秒才穿透迷雾,看清了前方的风景。

  然而,下一秒,他闪亮的眼眸立刻又黯淡下来了:萧子岑能接受他吗?

  萧子岑虽然名声很坏,成绩很差,但却一直是许多生追崇的偶像。小学三年级就开始源源不断地收到各年级生的情书,甚至还有生为了他而大打出手。这样的男孩,他能抓住吗?这样畸形的爱情,他能接受吗?

  而且,他一直当他是弟弟……

  衍桥?

  忽然听到一阵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随之而来的是一股令他痴迷的淡……

  他转过头,一张放大了的俊脸正疑惑地望着他。两张脸的距离不超过……五厘米……

  衍桥的脸“唰”地红透了,心脏像小鹿般跳动不停,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萧子岑的平稳的呼吸一波又一波地喷在他脸上,痒痒的,甜甜的……

  我……我在这看风景……衍桥将目光移开,然后支支吾吾地说道。

  看风景吗?萧子岑两手撑在阳台上,刚好将徐衍桥困在中间。衍桥微微将脸偏开,而他则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他的脸……这个画面,怎么看怎么暧昧。

  衍桥居然脸红了!萧子岑有趣地看着那张而娇羞的脸,越看越觉得无法呼吸,最后,连嘴边那抹玩味的笑容也不知何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衍桥……萧子岑的大脑开始紊乱,两排茂密的梧桐树,漫天紫的梧桐,亚麻的温顺直发,亮如星辰的眼眸,淡粉柔软的嘴唇,雪白的衬衫,以及……柔滑细腻的肌肤……这些东西不断混杂交错,然后一遍一遍地在他脑海放映……

  衍桥……

  子岑?你……你怎么啦?第一次看见这样的萧子岑,那么痛苦而忧伤,眉头已经紧紧蹙到一块去了——以前无论发生多大的事,他脸上依然挂着那招牌似的不羁笑容。

  子岑!徐衍桥加大音调喊道。

  嗯?萧子岑终于从自己的世界中回过神来。

  你怎么啦?徐衍桥完全没了刚刚的羞赧之,取而代之的是无限的担忧。

  呵呵,没事!萧子岑抽回手,然后习惯地将右手插进裤袋,回教室了。

  然后,他转身走了。

  徐衍桥呆呆地望着萧子岑离去的背影,淡淡的失落感又迅速侵占了他的心。

  当徐衍桥回到教室的时候,教室里已经到了很多人。那些人一堆一堆地围在一起,有说有笑地谈论着什么。

  他穿过人群,找到自己靠窗的位置坐下。教室里人多,空气有些污浊。衍桥“啪”的一声讲将窗户打开,一股清新的空气迎面而来。

  他无聊地望着窗外的风景——那是学校篮球场。男生在球场上打球,球场下一群疯狂的生将球场围得水泄不通,那鬼哭狼嚎般的吼叫声惊天动地,这场景实为智源高中一大壮景!

  他还知道,不久的将来,那群痴的目光将集中于他的萧子岑身上。因为子岑不仅有非凡的外表,还有非凡的球技。

  现在,那个原本热闹的球场,在早晨的阳光下,安详和谐地展现在他眼前,还真别有一番风味。

  突然,一抹熟悉的身影闯进了他的视线。

  子岑?他们不是刚刚分别吗?他不去上课,跑那儿干嘛?

  他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了,他想他一定要去看看!说不清为什么,他就是想去看看,并且越想越觉得自己非去不可。随后,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转身往外走。

  喂,衍桥你要去哪儿?都快上课了!正当他要踏出教室的那一刹那,一双纤瘦的手有力地拉住了他。他回头,原来是莫依儿。

  我想出去透透气!依儿,你别管我。他甩开她的手,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教室,留下满头雾水的莫依儿。

  他从教学楼的背后绕到了球场,然后顺着萧子岑消失的那条小路,一直向前,百转千回,终于来到了一片湖边。

  他很诧异,这样一大片湖怎么他不知道?

  他眼前的这个湖真不是一般的大,放眼望去,居然只看见一片茫茫的烟波。湖水清澈透明,天上的白云、飞鸟都清晰地倒映在上面,与周围的一切结合得完无瑕。徐衍桥揉揉眼睛,一时间他居然难以分辨这到底是他的幻觉还是现实。

  “哗啦——”一阵风穿过层层树叶,然后迅速掠过如镜的湖面。就在刚刚那阵风中,他捕捉到了萧子岑的声音。虽然微弱如蛛丝,但他的声音他不会搞错!

  声音是从左边传来的……衍桥朝左边望去,那里果然有一条崎岖的看不出是路的路。

  没有犹豫,他立刻踏上了那条小路。

  果然,萧子岑的声音越来越大声了,他的气味也越来越浓了。

  再向前走几步,衍桥已经能隐约看见萧子岑的背影了。他小心翼翼地向前,然后在离他百米外的地方藏了起来——他不敢太靠前,子岑是个很敏锐的人。

  虽然能看见背影,却听不清声音。他努力凝神细听,可还是听不大清。他看见自己现在的狼狈样子,无奈地叹口气,自己究竟为何会落到这种地步啊!

  他小心拨开眼前的草丛,发现了另一个身影。他觉得自己一定看错了,因为站在萧子岑眼前的,居然是李蕊!

  他们不知说了什么,没过多久,李蕊便倒进了萧子岑的怀抱,而萧子岑居然怜爱地抚摸着她的头发!

  心,好像突然被一把匕首深深刺进,让他措手不及。

  好想立刻逃离这个地方,这里的一切似乎都变样了。原本葱郁的树木霎时间边得狰狞起来,一棵棵都似乎在拼命地嘲笑他。

  我真是傻瓜!他心中暗暗嘲笑自己。自己翘课出来就是为了看子岑跟别人亲热吗?一股难以名状的冲动快速地涌现,然后控制了他的神经中枢……

  逃开!!!除了这个选择,再无他路。

  于是,他真的逃开了,已前所未有的速度。

  风在耳边呼啸,划破了他眼泪的闸门,然后……泪水泛滥了……他无心理睬,任它们在他脸上纵横……

  哗啦——呼——

  一阵动打破了树林的和谐。萧子岑回头,一道模糊的身影迅速消失在路的尽头。他觉得自己的大脑又出问题了,他居然以为自己看见了徐衍桥!是因为他太想他了吗?为什么他老是在他脑中挥之不去?

  他揉了揉眉心,这样下去可怎么好?不行,得找个解决的办法才行!

  怎么啦?李蕊察觉到萧子岑的异样,关切地问。

  没事!他说,你先回去吧?如果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我决不原谅他们!

  嗯!李蕊点点头,脸上还挂着泪痕。

  快回去吧,路上小心,有什么事打我电话!萧子岑交代道。

  嗯……还有,别告诉衍桥和依儿,特别是依儿!我不想让他们知道这件事。李蕊含泪道。

  知道了,赶快回去吧!要学会保护自己!港不是太平地,多长个心眼。萧子岑拍拍她的头,揉声说道。

  恩,那我走了。李蕊说完,转身走了,背影有些孱弱。

  萧子岑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直到她的背影完全消失于他视线之内。

  可恶!那群混蛋!萧子岑一拳打到身旁一棵巨大的松树上,几个松果随声落地……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