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的气氛真是沉闷又紧张,御照影倒是不急不忙,他取了一个小小的盒子,从内中挖了几颗药丸吃下去,闭着眼睛微微的养神。这马车中的恩也好仇也好,似乎都与他没有半点关系,他也懒得去管,真是悠闲自在。米米倒是忍不住有些羡慕他。
箫愁突然道:“我不明白!”
司空寒道:“不明白什么?”
箫愁道:“你从悬崖上落下去,也算是大难不死,看着身体不大好,如今看来并无向我报仇的打算,又为什么做出诸多事情,不止令你徒弟去刺杀段埋名,还四处奔波,瞧着真是好生的忙碌。”
乐莺儿道:“师父他是一片的苦心。”米米注意到御照影嘴唇上流露出那淡淡的冷笑。
司空寒道:“是呀,你必定奇怪,我为什么要干涉你的事情。其实大凡世间之事,无不有那因果联系,便似你箫愁,就注定要卷入当年秋鸣水被杀的事情当中。你父亲身负那杀人凶手的嫌疑,而当年你我一决,也和其中有那千丝万缕,捉摸不定的关系。只是你当时并不曾知晓而已。其实你心中隐约是能够猜到,我便是当年那五名凶手之一。”他话说到此处,猛然的咳嗽。 书不去瞧箫愁的面孔,乐莺儿用手轻轻地抚拍他的背部,说道:“师父,你吃颗药好了。{”
司空寒点点头,慌乱吃过了乐莺儿手上送来的药。而米米此刻终于看见。司空寒那手中之帕上。只见那一片的殷红之色,当真是触目惊心。箫愁并无一丝的怜悯。但也不显得如何地愤怒,目光淡淡。说道:“这很好很好,没想到我们还有这么一层旧怨。你有什么话便快些说,我认真听。我当年决意要杀你,如今也是不会改地。”
司空寒道:“咱们的冤仇来自于当年我杀了冷水心地师父枫红袖,而冷水心又是你相好的。所以才结下冤仇。”
箫愁道:“倒也不止如此。”他微微一笑,止口不语,只因为他当年过誓,定然要将当年地五名凶手尽数杀了,来报父亲被冤屈之恨。这心思虽然坚决,倒也不用说出口。御照影触及他的目光,却又忍不住有些畏惧。
司空寒却摇了摇头,微微苦笑道:“我命也不久了,也不知道能活上多久。所以无论如何。也想要将自己所知道的告诉给一个人,总之不能让过去的秘密湮没。让那真正的凶手快活自在。”他口气中充满了悲伤之意,而乐莺儿在一边,一双眼睛更是红了。
箫愁道:“你为何会命不长久?”
司空寒拉开了自己地一双袖子,只见整条手臂都是腐烂不堪,而这伤口散的非是恶臭,而是那浓浓的香气。盖因只有比那臭味更浓的香气,方才能够掩饰那伤口所散的浓浓臭气。他说道:“我当年落下了悬崖之后,整个人都是痛不欲生,那悬崖四周也无活物,我只得以吞食毒草为生。盖因那悬崖之下本是个毒水潭,我四肢折断,又不能离开,也只能以此为食了。等到能活动离开,我双手双足都已经是腐烂之极,每日须得上药护理,还得用许多香料掩饰,否则必定是臭气冲天,臭不可闻。我这样子活下来,真是生不如死。”
乐莺儿目光转疼,望着箫愁眼神更有那愤愤不平之意,其实人总是如此,要维护自己所亲近的人,而怨怪伤害他们的对象。
司空寒道:“而这事情之初,乃是因为我年少时的一时糊涂,那时候我不过十七八岁,修得一身好武功,便十分的得意,当真是意气风,只觉得无论什么事情,都也难不住我。那时候我有一个敌人,乃是武林中一个世家公子哥儿,其实那算什么仇家?不过是年少气盛,我讨厌他公子哥地做派,又为了美貌地姑娘争风吃醋而已,哪里有什么深仇大恨呢?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觉得只要这个人活着,那就是无比的讨厌,仿佛两个人之间有那深仇大恨,化解不开一样。现在想一想,不过是因为我从小到大,都是事事如意,所以小小地不舒服,就觉得格外的难受而已。”
“那公子哥的武功比不上我,于是到了一天晚上,我偷偷出去,将那个公子哥偷偷杀了。然而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秋鸣水知道了我所做所为,特意前来劝告我。那公子哥虽然嚣张跋扈了些,却到底没有做过什么真正的可恶事情,让我非杀他不可。他所处的那个世家,又是势力庞大,在武林中威风赫赫,不是可以轻易冒犯的。我意识到自己闯下了大祸,随时可能身败名裂,坏了大好的前途,不觉苦苦哀求。秋鸣水可怜我只是一时气愤,又没有做过什么其他的坏事,就帮我隐瞒下去。将这个秘密收在了别寒锋。”
箫愁道:“他有无利用这件事情威胁于你,要你做什么事情?”
司空寒默默摇头,神色痛苦,箫愁道:“那秋鸣水总算对你有恩,却不想你却要杀他,这是为什么?”
司空寒道:“他肯替我隐瞒,乃是因为我们两感情不错,乃是一对好朋友。然而我我并不觉得他对我有恩,若他不去弄明白,那就什么事情也没有了。何况---”他眼神幽幽的,说道:“我总觉得每次见到他,自己仿佛就是矮上一头,他似乎在跟我说,我之所以无事,乃是他所施舍的,这叫我觉得很不舒服。最后我一错再错,终究参与了那场谋杀。”
箫愁又加了一句,说道:“杀害朋友,更显得人品低劣。”他句句能点在痛苦之处。
司空寒眼中满是痛苦,乐莺儿道:“师父,师父也是很后悔的。”
司空寒道:“不错!我就是这么一个自私的人,而我也爱名利,怕痛苦,只是如今身体不成,方才断了名利之念。我这般痛苦,原本受不住想要自杀死了,然而我终究是活下来,只因为这是我的罪,我只盼望能还清楚。”他这些话从来藏在心口,没有想过说出来,只因为他害怕自己说出来,就会被别人看不起,没有人愿意让别人知道自己性格中的懦弱,何况江湖中本来就提倡的是快意恩仇,轻生死,重义气。然而此刻他说了出来,居然觉得长长的松了口。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