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道上,一个单薄的人走着走着,突然觉得自己的鼻子痒痒的,伸手摸了摸鼻子,秀气的打了一个喷嚏,修长的眉拧成了一股麻,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那天清晨,当怀里的温柔还睡得跟小母猪一样。可是那双手却紧紧地抱着她死都不肯放,了很大力气才逃脱。
起身的时候发现自己身体已经凉了下来,原先没有身体的那份疲倦也已经退却,聪明回头看了睡梦里的温柔一眼,看她还在安睡,面容静然,也只于睡梦里,不会看见那双永远燃烧着活力的眼睛,也不会觉得自己的世界被她侵蚀着,清醒的时候没有胆子去面对这个让她又爱又恨又想逃避的子。聪明双手抬去儒衫的下摆,轻轻的抬起右脚,迈开第一步,还阑及放下,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娇斥:“聪明,你还逃……”聪明的身体瞬间石化,转头的时候几乎可以听见骨头摩擦时候传来的咔咔的声响。
回望温柔还睡着。只是她的梦呓,长长的叹息。
撒开了腿,一股脑的往前跑,一路上也不知道撞倒了多少人,碰了多少次头,见者都怀疑他身后是不是有只猛虎在追。
一到家就匆忙的收拾了东西去京城赶考。即使,理应是明年归时候才是会试的日子。说是赶考,不如说是逃离,逃过温柔铺天盖地的陷阱。
早知道,早知道,早知道就不为了想娘亲就去看那轮永远与那日相似的月亮,早知道就不跟那个小孩说那些话,早知道就不答应她的蛮横的婚约。
如果那么多早知道,聪明的莫聪明还会那么狼狈的逃么?
等到了一边的茶铺子,看到热热闹闹的人坐在简单搭建的茶铺子里,或是聊着那些道听途说没有根据的谣言,或是聚在一起脱了上衣甩开膀子豪赌。此起彼伏的男人的声音在小小的铺子里吵的就像是无数只的麻雀。要人心烦。
聪明走到伸长了脖子从人群的缝隙间看赌局情况的小二模样的男人身边,清润的嗓子凉凉淡淡却有礼的问:“小二哥,小生打扰了,可否问下,此处是什么地方?”
小二看赌看到最重要的时候,偏偏在这个时候冒出个文绉绉的书呆子,问这里是什么地方,心里就是不痛快。白了他一眼,看他干干净净的样子大概是赶考的。说:“这里再过去点窘宁波了。”
“啊……”聪明已经很痴呆的脸上因为他张大了嘴巴无语的样子更加的呆。他愣愣的转头,看了一眼旁边商人的货物上的甬字,发呆发了许久。
小二赢了几两的小碎银,心里热呵着,对这个书生也有了搭话的心思。笑嘻嘻的说:“这位公子,可是要进京赶考?”
“小生正要去赶考。”聪明微微作楫,说。
“你走着条路就对了,一直往前,顺着这道就能到京城了。”小二的时候指着聪明来的那条路,看着熟悉的路,聪明的手指都在轻颤。
“公子,还不知道你是哪里人氏?”
聪明慢慢的说:“小生苏州人氏,正从江苏来。”
小二的脸几乎瘫痪。
聪明弯腰,对帮助他的小二哥表示他的谢意,一言不发的整了整身上的书袋,掏出几个铜板,买了些馒头,继续晃晃悠悠的前进了。
小二哥看着那个消瘦的人,扯着嗓子喊:“公子,记得要笔直往前。”
聪明的脚步明显的一顿,貌似被绊了一下。摇摇晃晃的站直了,继续前进。
贾府,在高高的围墙下面,贾温柔双手叉腰,面露沉思。
小宝畏畏缩缩的看了一下四周,确定没有人出现在附近,才敢凑近脑袋的耳边说:“你确定不会被发现?”
温柔正在心烦的时候遇到这样老鼠胆子的小宝,火气就上来了。手一挥,放开了嗓门说:“怕什么,我已经在看守我们的那些人的碗里下了最有效的泻药,他们都忙着上茅房,谁来抓我们。”
小宝拍着胸安慰自己说:“别怕,别怕,不会被抓到的。”
温柔转头捏着小宝的脸蛋,嘲笑地说道:“胆小鬼,你胆子就跟老鼠胆一样大。以后怎么跟着我出去闯荡江湖?”
小宝挣脱了温柔那只铁手,使劲的搓着她的脸,把她的脸鼓成了大包子,就像是防卫着的河豚鱼,她不满的说:“跟了,再大的胆子都被你吓小了。”
“切。”温柔鄙视的看了眼从小陪在身边的丫环,从小玩到大,怎么会不知道那么多的人里面胆子最小的就是这个小宝,小时候听了鬼故事,一定要冲进的被子里抱着才肯睡着,还说是怕会害怕。看见老鼠第一个尖叫而且叫得最可怕的也就是她了。
小宝给了温柔一个鬼脸。被温柔这样的宠着纵容着,两个小丫环早就没了丫环的身份认知,跟温柔混成了一团。什事坏事都一起来,是如影随形。
温柔眼珠子一转,看着高墙,抬头看它的时候就觉得着青瓦白墙为什么那么高,高的可以碰到了天空,自己在这样的高墙面前居然那么的娇小。
如果爬不过去,就把它打出一个洞了。只是自己打碎过红木桌,打碎过爹了大价钱买的青瓷质的荷缸,就是没有试过可不可以打碎墙。
手调整了一下,看着白的墙面,心想还是算了,要是打不碎反而残了这辈子就不能照顾聪明了。
“小宝小贝。”温柔喊着她们的名字。
“在。”两个丫环立刻站到温柔的后面,听从的指示。
可是就抬头看着高高的围墙不发声,两个丫环也只好学着温柔的样子,仰头。
温柔回过头来的时候看到两个丫环脖子抽痉的姿势,问:“你们怎么了?”
“这不是要我们做的么?”小宝委屈的说。
“谁要你们抬脑袋了,过来,靠着墙,蹲下,对,小心点,让我站稳了再说。好,对起来,再起来,用力啊,我快抓到墙了。”
被踩在下面的两个丫环一模一样的脸上露出的苦都是一样的,就好像对着镜子,作出痛苦的表情。
小贝困难的从嗓子里挤出声音来,给那个踩着她的细嫩的肩爬墙爬的,说:“小……,好了没……”
“快了,抓到了,嗯……”
小宝小贝肩上的重量一轻,抬头看见的裙子就在头上,那双穿着细致手工的绣鞋在头顶晃着,慢慢的往上,直到站到了墙头。
小宝焦急的说:“,,我们怎么办?”
小贝接着喊:“,你别扔下我们啊!”
温柔正忙着找下去的路,没空理睬她们,更何况这条漫漫的寻夫之路原本就没有打算让她们跟着来。本就不想带上她们,多了这两个碍事没有只会拖后腿的小丫环,什么时候才能找到那个一之后就慌乱逃走的相公。所以,这样的传奇故事还是有温柔一人来完成好了。她们在的话只是煞风景的存在。
温柔转头对焦急的两个丫环说:“那边有狗洞,你们自己钻,我在外面等你们。”
说完,纵身一跳,从墙头跳了下去。
小宝的声音只来的及说一声:“哦。”
小贝皱着眉说:“狗痘是五年前就填平了么?”
正弯着腰辗洞找的不亦乐乎的小宝突然发出一声凄凉的尖叫:“,你又要扔下我们!”
外面温柔揉揉摔疼的脚,抬头看了一眼那边的天空,眼神坚定的看向远方,发誓说:“我一定要用我自己的力量找到聪明,要叫她看看,甩了我是什么样的下场。哼,温柔我不是个会乖乖等在家里的白痴人。缠了你十年,就会一辈子缠下去,想摆脱我,就凭你聪明的白痴脑袋,下辈子了。”
温柔将从娘的房间的正大光明放在桌子上的箱子里来的珠宝黄金白银往口袋里一塞,走上了前往京城的路。
“聪明,要等我,要是不等我,有你好看的。”温柔冷哼。温柔觉得自己很委屈,相公是假相公,也就算了,这样的假相公居然不要她,赶着去京城,也不知道是找那些的们去了还是找那些倜傥的公子去了,要是相公是真的男人还好说,防着那些蜘蛛就够了,现在,谁都要防,谁都很危险。这样的相公,不看紧点成么?
“唉,我真是个温柔贤惠大方优雅丽万能的娘子啊!聪明,你娶了我真是三生修来的福气啊!”温柔摸摸自己的脸,为自己的温柔贤惠而叹息。
而在遥远安静的道上,偶能看见一只家养的老母鸭带着它的鸭子家族的成员晃晃荡荡的横穿这条几乎无人的路。其余的半天也不见有活的过来。突然响起一声清脆的喷嚏,大道间就一个书生在赶路,背着书袋子,依然干净的一尘不染的儒衫包裹着细瘦如柴的身子。刚才的失态让他微微红了那白净的脸蛋,手指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心想是不是前几天生的病还没好,才会在这几天里老是打喷嚏。
白衣的消瘦男子弱不风的身子摇摇晃晃的已经在这条宽阔的路上走了将近一天,可是还是觉得路过的景都是一样的,走过的地方都没有变化,怎么就不觉得自己是往京城走的呢?
聪明伸手,擦了擦在四月的天中因为赶路而微微沁出汗水的前额,口里念叨着:“这里还是浙江么?这里是哪里了?我记得我大前天过了浙江的地的,怎么就出不去了?”
抬头看了眼前一直往前延似乎没有终点的路,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突然想起书里的话,路漫漫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贾府假山边,躲在假山里原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贾大庸和庄贤惠看着就距离他们几十步的距离发生的听话儿不孝逃家的一幕,觉得自己的老脸都要抽筋了。
“相公,看你生的儿,就不会走大门么?我们还特地留着大门给她们走的。”
“夫人,生出这样的儿也不是我一个人的错,为夫觉得夫人不是也应该反省一下么?”
“相公,难道你嫌弃我已经没了姿要去找一个能给你生个更好的儿的子么?”
“夫人,为夫哪敢,为夫是想,我们应该好好回房间去面壁思过。”
“相公,那还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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