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儿，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不多睡会儿？”晏氏一见顾衡又是欣喜又是紧张，“身体还好吗？还有哪儿不舒服？有的话要告诉娘，千万别硬撑着。”
“放心吧，娘。昨天躺了大半天，又睡了一，身体没事了。”顾衡笑道，拍拍胸脯，好像在证明自己身体健康。
晏氏也笑了，脸上淡淡的细纹舒展开，人也焕发光彩。
“咳咳，快吃饭吧。”一家之主的顾廉生开口，虽然冷淡，可眼睛却一直看着顾衡。
母子俩都落座，李总管连忙跟在旁边伺候着。
“对了，锦鲤姑娘呢？李总管没去请她来用早点？”顾衡夹了块糕点，突然觉得似乎少了些什么。瞥到身边空着的座位，才想起那个一直黏着自己的姑娘。
黏着自己……顾衡露出好笑的表情，自第一次见面起，短短几天，锦鲤一直像牛皮糖一样黏在自己身上，甩都甩不开。现在这身边忽然少了这么个人，倒显得不在了。
“这个……老奴命人去看过，只是……”李总管为难的看了眼顾廉生和晏氏，接着说道，“只是那姑娘已经走了。”
“走了？”顾衡惊讶地张大嘴巴。
李总管躬身答道：“是的，公子。早上丫鬟去的时候，屋子里已经没人了。”
晏氏挑了挑眉，故作漫不经心地说道：“大概是想起些什么，回家去了吧。好了，衡儿，人家也不可能一直住在我们这，总是要回家的。你快些吃饭吧。”不管锦鲤是为何离开，晏氏心里都是轻松了下来。算是把这个麻烦给送走了吧。
筷子停了会儿，晏氏像是想起些什么，问：“今天还要去私塾吧？若是身体不适，我看就在家里休息好了。”
“我没事，娘。”顾衡扯扯嘴角，算是笑了笑。
走了？怎么这么突然……顾衡垂下眼睛，默默吃饭。
……
天气极好，万里无云，阳光明媚。
顾衡走在街上。
街口是间首饰店，前日还与李淑月、锦鲤一起经过，又右拐去了城西的玉龙寺。左拐便是私塾；这直走，就出了南城门，看到道了。
晏氏本想派马车送顾衡去私塾的，但看时辰尚早，顾衡就拒绝了，选择慢悠悠地步行前往。
首饰店的生意有些冷清。这些奢侈的东西买得起的人不多，即便是买的起，也不能整日往店里跑。
闲逛着进了首饰店，顾衡看到上次李淑月看中的那支玉簪，倒还放着。玉体通透，摸上去温润细腻。羊脂白玉、羊脂白玉，脑子里就冒出这么个词来。又想起李淑月的笑脸来：白皙的肌肤，红唇翘起，眉眼犹如弯月，眼睛亮亮的。呵呵，原来那个跟在自己屁股后头的小丫头，一转眼也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了……
算起来，李淑月的生辰也近了。上次见她对这玉簪很是喜欢，若不是想着要去玉龙寺怕就当场买下了。
正想着，顾衡就听到耳边献媚的声音：“客好眼光。这玉簪可是经过京城里大师之手雕刻而成，玉也是上等的和田玉。我保证，除了我们这家店，您肯定找不到第二家卖这玉簪的了。”
店老板将这玉簪夸得天上地下仅此一支似的。无奸不商。顾衡笑笑。只是月喜欢，送一支也无妨。顾家世代为，这点底子还是有的。
老板对出手阔绰的客人当然是大献殷勤，特地找了只锦盒将玉簪装好。
老板在那笑得开心，手脚麻利地包装。顾衡则看到柜子角落里的一枚血玉。“老板，这玉佩怎么卖？”
“客对这血玉感兴趣？”老板小眼睛一眯，连忙递上玉佩。
顾衡手上这枚玉佩浅粉中又不满条条血丝，中间刻了朵莲，倒也漂亮，只是隐隐带了些煞气，放在店中许久也没卖掉。
顾衡对这玉佩中意，只因想起了锦鲤手上的那串珠子来，虽没仔细看过，可隐约记得是串粉的珠子，每粒珠子都刻成了莲的样子。这玉佩和那串珠子很是相配，想必锦鲤收到他送的东西，乌黑的眼珠子定要放出光来。顾衡不动了心，都不还价，直接买下它来。
长久没卖出去的东西就这么卖了出去，老板当然开心，一手收钱，一手交货，乐得合不拢嘴。
当顾衡从店里走出来，才想起锦鲤已经离开。
望着手心里躺着的玉佩，在阳光下发出淡红的光，上面刻得莲好似活物。只是没了送的对象，这玉佩又有何用？
没了方才的好兴致，顾衡将玉佩放进怀里，索然无味地向私塾走去。
……
“锦鲤……”知秋惊喜地看见锦鲤坐在湖边，小跑着奔向锦鲤，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锦鲤木然地坐着，呆呆望着湖心的莲，虽败未落。
知秋摸摸她的脸蛋，低着头，便看见黑发中的几根银丝，心口一疼，将她搂得更紧了。“没事了、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茫然地仰起头，锦鲤目不转睛地盯着知秋，半晌又低下头，挣脱开了知秋的怀抱，一跃进湖中，水四溅。腐烂的莲叶下，一尾鲤鱼游过，消失在湖底。
“锦鲤……”知秋叹了口气，站在湖边，喃喃自语，“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会没事的、会没事……”声音轻了下去，看了看湖心的那朵莲，知秋眼神一黯。
真会没事吗？
那人也是一脸疲惫地回来，面无表情地坐了一整后，消玉殒……只盼、只盼这样的事情不要再发生了！知秋握紧了拳头，一颗心扑腾、扑腾直跳，怎么也停不下来。
望了望深不见底的湖水，知秋没来由地揪心。
明明人已经回来了，如此平静地生活下去不好吗？为什么要想不开？为什么一个个都要离开？为什么最后只留下我一个人……锦鲤、锦鲤……不要再让我一个人了……
知秋跪在地上，双手捂住了脸。
头顶是灿烂的阳光，只是古宅里阴冷依旧。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