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家道:“对啊!她和她师父本是要到安庆府的,可是不知为何前天夜里就下船了!”
女郎道:“她师父?可是一位老师太?”
船家道:“对!对!这位师太的本事真好,也不等我找到合适的地方,竟带着这位姑娘一起跳下了船,踩着水飞上岸去了!”
女郎又细问了她们师徒关系如何。
那船家道:“她们师徒两个关系很好,这位姑娘似乎有什么事情很不开心,她师父是处处为她着想,还常开导她呢!”
女郎问道:“这位姑娘不是给那位师太挟持的么?”
那船家道:“不像!这位姑娘对那位师太很是尊敬,丝毫没有不愿之色!”
女郎丢了一锭银子给他,说了声“谢谢!”然后对李鸿书道:“看来她们是发现了有人跟踪她们,所以才趁夜离船的。”
李鸿书点头,道:“可是她为什么要躲开我呢?”想起舒灵儿曾一次又一次的附在自己耳旁说话,心道:难道是怪我和灵儿太亲近了吗?可是琇瑛素来便不是小气之人啊!
女郎看他一副苦恼的神情,便安慰道:“虽说她们对外以师徒相称,但也不排除孙姑娘是被挟持的可能,你也不要太胡思乱想了,等找到了孙姑娘不就真相大白了!”
李鸿书闻言一震道:“不错,她们去安庆府定是要去琇瑛母亲的坟地去,我们不管她们在哪下船,去坟地守着就是了!”
说完塞了一锭银子给船家道:“船家,我们坐你的船去安庆,可以么?”
天下间用钱买不到的东西毕竟不多,船家见了银子早已经笑得跟弥勒佛似的了!
一路无话,且说李鸿书和女郎两个在安庆府下了船,李鸿书照着孙琇瑛所述的位置,几经周折,终于被她们寻到了孙琇瑛母亲的坟地,却已经被翻修一新,碑前的烛迹和香头,都是不久前留下的。李鸿书知道自己晚来了一步,这处乃是自己最后的希望,如果这里没能遇上,今后便是茫茫人海,无处可寻了。想到这不由得全身一软,倒在了地上。
女郎首度觉得有些无措,她也知道如果这里不能看见孙琇瑛,以后寻人便是难上加难了。正要上前去扶他起来,不料李鸿书这时却是一跃而起,自言自语的道:“我绝不会放弃的,不论天涯海角,我一定找下去,直到找到琇瑛为止!”
女郎望道李鸿书的背影,似乎猛然间高大了许多,心道:他用情之深倒也是世间少有。不由得越发敬重起他来,当然她也就越发的不能忘记他了。女郎上前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呢?”
李鸿书道:“当然是继续找下去了,我们现在先回到城里去,她们既来过,城里总该有人见过她们,她们总是要吃饭睡觉……
的,我们去找饭馆和客棧,一家一家的问,总能问得出消息来的。”
女郎点头道:“有理!”两人果真在城里的饭馆和客栈里,一家家的打听,却是一无所获。女郎见李鸿书一路眉头深锁,不禁心疼起来,心道:究竟还有哪些地方她们有可能去呢?思付良久,只见身旁一个化缘的和尚走过,心中一动,对李鸿书道:“书呆子,还有一个地方我们还未去找过呢?别这么快就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李鸿书慌问:“是什么地方?”
女郎见他这副模样,心中暗叹了一口气,暗道:若有一天你能这般急着寻我,便是要我死我也甘心。口中却道:“孙姑娘的师父是出家之人,多半会在寺庙或是庵中留宿!我们该去附的寺庙和庵里问问。”
李鸿书精神大震道:“不错!我们马上去问问!”
女郎看了看天,夕阳西下,天色将暮,问道:“你要半夜三更的摸进去抢人不成?”
李鸿书抬头一看西方的一片晚霞,道:“哦!天晚了。那我们先住店吧!明天再问!”
女郎幽怨地道:“你心中只想着你的孙姑娘,可把什么都忘记了,什么都没放在心上!”
李鸿书唯有苦笑以对了。
次日清早,李鸿书便向客栈的伙计打听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庵堂寺庙之类的地方。那伙计道:“客官,您问我可算是问对人了,我们这安庆城附近啊,共有三座有名的庙宇,均是香火鼎盛,城南五里处是金安寺,最大最有名了,接着便城西的祥安寺,然后就是城北的雪林庵了,客官可是要去烧香?”
李鸿书应了他一声,详问了三处该如何走。便上楼去叫女郎出来吃早点。两人在大街旁的小滩子上点了豆浆馒头,一边吃,李鸿书一边道:“我刚才已经问过店里的伙计了,原来这附近有三处有名的庙宇。”
女郎“哦”了一声,道:“说出来参详参详!”
李鸿书道:“城南金安寺,城西是祥安寺,城北则是雪林庵!”
女郎道:“雪林庵的可能最大!”
李鸿书笑道:“同感同感!”
女郎见他还是近几天首度舒展笑容,心中默默地向天祈求道:“上天保佑,定要让他在雪林庵里得到孙姑娘的消息。”祈求完毕,心中却又涌上丝丝苦涩,委屈得险些连泪都要落下来了。
李鸿书却仍在埋头吃着他的馒头,一无所觉。早饭毕,两人出了城,展开轻功飞一般的向雪林庵掠去。进了雪林庵,两人找到了住持,李鸿书将自己画的那幅画像拿出来给她看。
那位老住持只看了一眼,便问道:“施主可是姓李?木子李?”
李鸿书忙道:“正是!琇瑛她真的在这里住过?”言语间声音已经有几分发颤了,他显然太激动了。
那位老住持……
叹了一口气,喧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然后叹道:“为何世间总是如此多的痴男怨女呢?”言罢一阵沉默。
李鸿书直盯着她,只盼她的嘴能说出一句“她确在此间”来。
那老住持道:“贫尼有书信一封,乃是这位女施主托贫尼交给施主的!施主请稍候。”
李鸿书喜道:“师太请去,晚生在这候着就是了!”
不多时,那老住持果手执一封信出来了,李鸿书忙将信接过来,拆开一看,不由得一阵天旋地转,一副摇摇欲坠的光景。
女郎上一把扶住他,问道:“怎么啦?”迟疑了一下,从他颤抖的手中将信接过,只见上面写道:
李公子尊鉴
琇瑛已决定削发为尼,断绝一切尘缘俗事,请李公子莫以为念,河北舒家小姐灵儿姑娘对李公子痴心一片,当为良配,望李公子能善加珍惜。珍重!珍重!
琇瑛上
女郎“啊!”的一声,道:“孙姑娘她!她!怎能如此?”细想之下便问道:“这可真是孙姑娘写的么?”
李鸿书凄然点头,缓缓的转身,一步步的走出了雪林庵。回到客栈,李鸿书只是呆坐在床上,女郎搬了一条墱子,也陪着他呆坐。
李鸿书这时开口道:“姑娘,你回房去吧!我想一个人想点事!”
女郎颇是担心的道:“你不会有事吧?”
李鸿书勉强一笑,道:“姑娘放心,我还不至于如此不智!”
女郎闻言点头,悄悄的退出了李鸿书的房间。
次日清早,李鸿书又来叫女郎出去吃早点,女郎推门只见李鸿书神色如常,只是双眼有些血丝,显然是一晚没睡。两人仍在那个小滩,点了和昨早上一样的早点。
喝过了几口豆浆后,李鸿书道:“我昨夜想了一夜,想通了许多事,琇瑛虽然留书给我,说她要出家,但我想她仍是舍不得的,否则信纸上也不会有泪迹。想来,她或有说不出的苦衷,或是我做了什么错事,令她不快而不自知。姑娘是也女儿家,最明白女儿家的心思,不如为我参详参详!”
女郎见他仍未死心,心道:看来要他对孙姑娘忘情,只怕是千难万难了。道:“我看孙姑娘是另有苦衷吧,若说是做了什么让她不快之事,她至少也会给你个改过的机会,不至于一声不吭的就去出家!”
李鸿书默默点头,道:“那她会有什么苦衷呢?”李鸿书沉思良久,道:“除非是被人挟迫!”
女郎道:“你是指她师父吗?瞧来不像!”
李鸿书道:“除此之外我想不到什么可能了!”
女郎道:“何必瞎猜,等找到了孙姑娘,就一切都明白了。”
李鸿书点头,道:“只是她们已经离开了安庆,实不知该上哪里去寻人了!”
女郎道:“当然是雪林庵!”
……
“雪林庵?”李鸿书恍然大悟道:“对呀!她们既然在雪林庵里住过,那位住持自然会知道,琇瑛的师父是什么地方来的。只要问明了她是哪个庵的师父,我们便可以直接找上门去了。”
吃完早点,两人来到雪林庵,再次求见住持,不料那住持死活也不肯说出她们师徒二人的去向,还道:“那女施主再三言明,要贫尼不可吐露出她的去向,还望施主见谅!”
李鸿书再三哀求,最后跪倒在佛堂之上,过了一个多时辰,那老住持见他意志坚决,只得道:“阿弥陀佛,施主请起来,那位女施主确实是不希望施主去打搅她的清修,贫尼已应承在先,出家之人不打狂语,既已应承在先,便不可不守诺,只是施主一片痴心,也着实感人,那么贫尼就给施主指个方向,能不能找到就看施主的造化了!”
李鸿书大喜,道:“请师太指点迷津!”
那老住持以手沾香灰,在供桌上书一“北”字乃去,李鸿书对着那老住持远去的背影拜了三拜,才与女郎出了雪林庵。一路北上,沿途打探消息,却是失望多希望少,但李鸿书也不气馁。女郎却是心情一天比一天糟,试问哪个女人能忍受和自己心爱的人呆在一起,却见他天天只念着别的女人呢?她心中的委曲可想而知。这一日,她们在路边的酒铺里打尖休息,女郎心中越想越觉得委曲,便叫伙计拿酒上来。
李鸿书奇道:“姑娘,今天何以这么好兴致啊!”
女郎道:“谁有兴致了?”
李鸿书一怔,心道:她今天怎么了?谁得罪她了?
女郎问道:“我问你,我们认识多久了?”
李鸿书细细一算,道:“怕也有半个多月了吧!”
女郎又道:“那么你可知道我叫什么名字?”
李鸿书奇道:“姑娘不说,我怎会知道呢?”
女郎道:“我不说你就不会问么?”
李鸿书心中一想,认识了人家这么久,连名字也没问她一下,确实说不过去,便问道:“哦!是我不对,那么,姑娘如何称呼呢?”
女郎的气不打一处来,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都没跟我说你叫什么!”
李鸿书一愣,看来今天定是自己做了什么事让她不高兴了,便道:“在下李鸿书!姑娘,你------”李鸿书本来是要问她的名字,却见女郎面色大变,吓得不敢问了。
只听女郎道:“李鸿书,江南首富苏州李家的三公子!”她的声音在发颤。
李鸿书道:“正是!原来姑娘也听------”话未说完,只见她已经转身奔出了酒铺,飞一般消失在官道上。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