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锦儿的衣服怎么有这么多黑渍?又和流先生练写字了吗?”忽然发现锦儿衣服下摆上两片鸡蛋大小的黑墨,她赶紧拽过来仔细查看,一边还用手摩挲了几下,墨汁已经全部吸进了衣服纤维里面,早就干透了。
“练写字嘛,难免的。”
“那天,负责洗衣的如梅碰见我,就对我抱怨半天呢,说锦儿衣服上的墨渍太难洗,还让你以后小心点,写字不要老写到衣服上去。”其实,兰儿的话没说全,那如梅还有一句话说:写字的人见多了,小孩子练字也比她要干净的多。
“那怎么没听她抱怨行云师傅的衣服难洗啊——真是的,她们就看见你好脾气才故意找你说的。”流行云的衣服可是每次都比自己的衣服还脏呢。
“如梅从来没洗过流先生的衣服啊——听她说流先生是极其爱干净的,衣服从不交给下人洗的,一般都交给钟婶,如果实在脏的狠的就直接扔掉了。”兰儿解释。
“哦?!”这个消息倒是头一次听说呢,怪不得老见他衣服那么新,原来是脏了的就扔掉,此人有洁癖啊,有洁癖的人都不好相处,这就难怪他整天阴晴不定的了。
“好啦好啦,咱们不讨论这个了,咱们赶紧换衣服,我们要去见个大人物!”
“大人物?!是谁啊?”
“你就别问了,赶紧去跟黑子说,等会咱们一起去客厅。”锦儿的脑袋埋在衣柜里,翻找着自己的衣服,头也不抬。
待客厅是云居里面积最大的房间,名唤“乐厅”。云居内所有的处所都有自己的名字,而且都题有壁字,比如锦儿和兰儿的卧房就叫“端莲”(一种莲的名字),流行云自己的书房叫“墨岛”,听仆人说是少年时的流行云一时兴起所题写的。
“锦儿参见郡侯大人!”乐厅内居上座者一人,朗目炯炯,笑若芙蓉,慈而自威,不用猜也知道一定是玄极子了。玄极子的身边侧立着一个子,轻纱遮面,一双眉眼含蓄着万般情怀。
“这就是那日你带回府内的三个孩子吧?”玄极子开口,像是在问流行云,却又不待答话径自说道,“这个锦儿乖巧机灵,怪不得你喜欢,不过你收了她做弟子,也不要荒废了安夕才是。”他说完,有些宠溺的拉过旁边的子,“夕儿,向行云说说,你最近都温习了哪些功课。”
这郡侯——这玄极子难道在给自己的儿拉红线?!锦儿的小脑袋转了转,就听得一个柔媚婉转的声:“这半月来夕儿一直在念《儿经》,师傅半月不曾到夕苑教导,夕儿甚是挂牵,今日与父亲大人一同前来探访,还请师傅莫要责怪。”那子的声音就像从琵琶弦上流泻的音符一般悦耳,听到这样的声音,再有如此的当前,流行云真是有福了。还说什么莫要责怪,有天大的火气被她这一说怕也早就消了。
只是——
锦儿三个人木桩似的站在下边真是有些尴尬,因为本来是满心欢喜的来见这个郡侯的,结果人家连一点点的热情也没有,似乎他们呗他故意忽视了。
“啊——行云师傅原来还收了这样一个做弟子啊,锦儿真是羡慕。”不甘被冷落的锦儿故意大声的说。
客厅内的几个人目光全聚集在她身上了。
“锦儿,这位是安夕,是郡侯的儿,她一直随我学些诗文篇章,你也可以称呼她安——”流行云始终淡淡的,只是眉毛有些打结,并不似平常一样舒展。
“哦——安好!”锦儿也不管别人啥反应,热情的跳过去抓住了安夕的手,“可知道锦儿刚才所说羡慕是指什么?”
一进“乐厅”就觉得屋子里的气氛有些古怪了,流行云古怪,玄极子古怪,连安夕也古怪,自己要是不来搅和搅和还真怕这屋子里空气稀薄,大家都缺氧窒息了。某人那张脸上一会怕也就晴转多云。
“说吧,我听着。”一层薄薄的面纱并没有掩住她的面庞,反而让她周身焕发出一种朦胧的不真实的。
“我羡慕有郡侯大人这样好的父亲,宠爱疼溺,羡慕有行云师傅这样的好师傅,博学而多才,羡慕有这么丽的面容,闭月羞……”夸大其词是赞他人的一种艺术。
“可知,你羡慕的这些何尝不是烦恼的来源?”安夕轻轻的叹道,那声音轻的飘渺如烟,呼吸之间就被吹走了。
锦儿呆愣住了,她没想到自己的话引出了安夕这样的回答。
“行云——”玄极子喊了一句,言又止。
“无事时到夕苑来玩吧——”安夕和玄极子告辞离去,一只脚跨出门槛的时候忽然转回头向锦儿道:“寂寞的很。”
参见郡侯,没有锦儿想象中那么热烈,玄极子——其实也是一个平常的父亲。可是,认识安夕却不在预料之内,不知为什么,这个的不真实的子让锦儿感到了强烈的哀伤。
“流行云,安夕喜欢你,是不是?”等到乐厅只剩下她和流行云两个人的时候,锦儿问出这个问题。
“锦儿不可胡言。”流行云闻言声俱厉起来,“此话万不可再提起,记住!”
“哦——为什么?”
“安夕——身不由己,命不由己,心焉能由己?你既与她有缘,便多往夕苑走动就是。”
“这么说,你允许我们出云居了?”这话听起来可以这么理解。
“只要是正常外出,我何时不允了,兰儿不是经常同钟婶出去,每次她来问我,我几时阻拦过?”流行云眉梢耸起,反问。
兰儿居然经常与钟婶出门,却从没告诉过我,我还傻傻的怕她每天无聊却不能出去而烦恼呢,锦儿一边如此想着一边咬牙切齿,好你个兰儿,看我怎么收拾你!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