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儿抿嘴笑笑,拉了拉柳小拙的袖口,温声说:“小拙,快跪下,这位前辈答应传授你功夫的。”说罢便侧立在一旁。
此时柳小拙方才明白过来,感激的冲怜儿点点头,这么几年的相处,他对于怜儿已经有一种说不出的信任,尽管他不知道眼前这怪人是何方神圣,但既然怜儿如此费心,自然是有道理的,随即便跪了下去。可膝盖刚刚弯曲,就觉一股劲力传来,双腿便丝毫动弹不得。
“不必了。”那沙哑生硬的声音再次响在柳小拙耳畔,将柳小拙从惊骇中惊醒,他虽元气低微,可因为修习世间绝顶的几样功夫,眼力见识自是不凡,见那老人丝毫未动,便能使出如此精准的劲道将自己制住,而自己却丝毫没有察觉,这样的功夫,实在骇人。
就听那残腿老人继续说:“我,我不收徒,你且过来。”
柳小拙看了怜儿一眼,后者肯定的点了点头,柳小拙便走上前去,离那残腿老人愈近,愈发的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压力,终于在那山洞间的阴影下看仔细了那老者的面容。
那是一张枯瘦的脸,在岁月的雕琢之下早已平淡无奇,唯独那双眼睛,明亮的骇人,仿佛能够洞察世间的一切,而在那冷酷之中深深的隐藏着一种温柔的博爱,也只有柳小拙这样感觉敏锐地人才能在那一瞬间捕捉这种叫人难以理解的东西。
那残腿老人正对着柳小拙清澈的目光,原本肃立之极的面孔为之一缓。将手轻按在柳小拙的胸口。
柳小拙在墨门之中自是学到不少人体经脉穴道的位置,那胸口之处,几处穴道便是寻常人也能致人死命,若是他人,柳小拙下意识便会躲闪,可眼前这老者,手掌只是轻飘飘的放过来,便叫柳小拙生不出闪躲的念头。
就在那手掌接触胸口的刹那,柳小拙就感觉到一股火热地感觉从胸口处四散开来。窜进经脉之中,而平日无论谁都无法用元气贯通的经脉此时竟然有一些松懈,那经脉被阻隔之处,竟隐隐有一丝丝火热的元气透过,这让柳小拙心中立时涌起了无限希望,怔怔的看着那老人的神色,生怕错过一丝一毫。
“奇怪。”就听那残腿老人沉吟说:“这经脉之中,怎会..怎会有如此深厚的佛门真元。”
这话说出来,自然是叫柳小拙大吃一惊,他曾被莫知道长施过术法。即便是羽也是依靠墨玉环这等神物才能发现道家的元气,可眼前这老人,只是用元气查探便发现了柳小拙体内的佛门真元,柳小拙不由在心中暗自揣测,眼前这老人,是何等人物。在同村时,高毅等人经常聊起天下大事和了不得的人物,却不曾有人和眼前这人相像。
可要说那残腿老人如此轻易的发现柳小拙体内地佛门真元,尽管是他功力登峰造极,也是因为所修习的火元正克佛门金元的缘故。
柳小拙不敢隐瞒。但也顾及到莫知道长的吩咐,便略为隐晦的说:“我小时候被人打断了经脉,是一位高僧帮我接续才活下来。”
那残腿老人看了柳小拙一眼,面上出现些许苍然之色,淡淡的说:“是普能和尚吧?”
柳小拙一愣,尽管脸上漫布的疤痕也无法掩饰那惊讶的模样。心中不仅在诧异眼前这老人竟能猜出是神僧爷爷帮他接续的经脉。\\\\\\更在疑惑他对神僧爷爷的称呼,这天下人,即便是墨门钜子都要称之为神僧,而眼前这老人地言语中却少带有敬意,更知晓神僧爷爷的法号。
正不知道如何答应,便见那残腿老人也有一阵的失神,竟似有一些黯然,对于修为到了如此境界的人物。极少能有事物能够影响心境。柳小拙转头看了怜儿一眼。便安静的等那老人回过神来。
过了半晌,终于听那老人请吁口气。神色沧桑中增添几许傲然和洒脱,看着柳小拙说:“你经脉被..被浑厚的金元阻隔,硬行用火元消融,恐伤了经脉,我既答应了..怜儿,便传你火元修练之法,加以时日,或许有经脉修复地一天。”
柳小拙心中一阵欣喜,冲怜儿感激地笑笑,又复看着那残腿老人,举止无措不知如何表达心中的感激。
那残腿老人也不再看怜儿和柳小拙,径自将怜儿放在洞前的食篮取来,细细的咀嚼起食物,虽是衣着褴褛、披头散发,但那吃食的模样去也说不出的优雅和高贵,看得柳小拙一呆,他哪里知道眼前这人曾经也是一国的王子。
怜儿朝柳小拙温柔一笑,轻声问:“刚刚进来的那些方法,你可记下了?”
“记得。”柳小拙应了一声,正待发问,便听怜儿接着说:“以后,你便来此给这位前辈送饭了。”
说罢,怜儿神情中流露出一丝不舍,黯然地看着那正在进食地残腿老人,蓦的,跪在地上,叩了一个头,而那残腿老人尽管没有抬头,但拿着碗筷地手已然停了下来。
“前辈,以后,我就不能日日来看您了,虽然不曾知道您的名字,但您对我的好我都一直记在心里。”说到这儿,怜儿抬起头来,脸上现出一抹温然,继续说:“小拙没来之前,没有同伴愿和我说话,便只能在给您送饭的时候跟您说说话,诉诉苦,您从来没有不耐烦,还教我术**夫,在我心里,您就和我的父亲一般,尽管我从来没见过我的爹爹,但我也觉得,即便是我的爹爹,也不若您对我好。”那声音到了最后,已带有几分哽咽。
柳小拙离的那残腿老人最近,便见那苍然的面容上神情不住变换,欲言又止,那明亮的眼眸之中,却似有一些不舍、又似有些愧疚,终于还是抬起头来,深深的看了怜儿一眼:“若,若是有暇,便来看我。”话虽如此说,但也知道,这墨门禁地之中,哪里是想来就来的。
怜儿应了一声,起身又鞠了一躬,便和柳小拙说:“我先走了,此间之事,切不可和其他人说,其他的规矩,明日我再和你说。”
点点头,柳小拙目送怜儿的背影消失在几棵树之间,就见一道蓝色的光幕闪过,又恢复了刚才密密麻麻的杂草荆棘。
那残腿老人朝怜儿走出的方向望了一会儿,方才转过头来对柳小拙说:“到我身前来。”
柳小拙听命走到那老人身前,就听那残腿老人继续说:“盘膝坐下,聚集精神听我的口诀。”
“是。”柳小拙依言而行,缓缓合上双眼,就感觉一只手掌轻轻搭在自己的背上,随着一股暖流席入经脉,便听那残腿老人略带吃力口音默念:“道者,万物之始,是非之纪也。是以明君守始以知万物之源….”
那长长的一段话中,既有武学至理,又有运气的法门,柳小拙一边强背,一边配合着那残腿老人的元气在经脉之中聚元,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就听那残腿老者疑惑的声音说:“你经脉之中的金元,似乎不..不止那普能和尚一人。”原来他运气疏导也无法使柳小拙阻隔的经脉运满周天,他却不知柳小拙体内还有圣佛舍利的存在,绝非人力可以相抗,心中虽是不解,也不得不放弃,留待日后捉摸。
“刚才的口诀,我…我再重复一遍。”
柳小拙轻摇摇头,不好意思的说:“我记下了。”
那残腿老人面带惊奇,这一段口诀虽然不长,但其中诸多地方晦涩难懂,只听一遍就能记住,倒是少见。不过他身为天下百年一见的奇才,此种程度也不难办到,惊讶片刻后,便也不以为意。便又问:“运气的法门,你记下了几成。”
“也记下了。”柳小拙坦然回答说。
那残腿老人眉头一皱,如若刚才所说的口诀,死记硬背之下或还有可能,但此刻眼前这疤面小子竟说连运气法门都懂了,便是他也不信。要知这各派之中的运气法门,便是天资极高的弟子,也要在不断的指导、调教之下,至少十数日的时间方能完全记下,否则出了一点纰漏,对经脉都有极大的伤害。
想及此,那残腿老人摇了摇头,他初时见柳小拙木讷少语,还道是一个踏实纯厚的少年,却不想如此信口雌黄,可看到那少年异样清澈的眼眸,心中犹疑,便问了一个元气运转的问题,不料柳小拙即时便答了出来,随即又问了几个,柳小拙也对答如流。这叫那残腿老人不免骇然,他平日自视极高,却不相信有人的悟性比他还了得,而那疤面少年,一看便知先天并非聪颖之人。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