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刚上完理论课从教室里出来时,就看见了在楼梯口站着的、一身运动服的高群。在看到她的一霎那,我的许久以来没有活气的心蹦跳了一下。但随即我的眼神黯淡下来,装着没有看见她一般,想从她的身旁走过。
“肖春,你给我站住。”经过高群身旁时,高群一把拽住了我。
“干什么?”我语气冷淡,眼神淡漠地看着高群。
“你怎么回事,干嘛不理我?”高群一脸的气愤,“我欠你什么东西了?”
“不是。是我欠你们的。”我却没有火气,依旧不急不缓,“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对不起我,只有我对不起你们。我是一切罪恶的元神,你不必理我。”
“你这样下去是不行的。”高群叫道。
“为什么不行?我每天上课、学习、训练,很正常啊。怎么不行?”
“可是。。。。。。可是你看你,还像一个年轻人的样子吗?半死不活的,你不觉得,别人看了可不舒服。”
“我活我的,怎么活,是我的事,别人怎么能管。”
也许是被我的话,也许是被我的态度给激怒,高群伸出手掌,像击打排球一样,一掌拍在我的脸上。
“啪”的一声,脸有灼烧的感觉,不愧是练排球的,有手劲。
我站着没动,冷峻的眼看着有点慌乱的高群,一字一句地问:“够了么?不够再来一下。”
“你。。。。。。你还是原来的肖春吗?你还是过去那个让我钦佩、让我想念、给我快乐与痛苦的肖春吗?”高群在一旁失声悲泣。
对不起,高群。对不起,“小辣椒”。你昔日的肖春队长已经死了。我在心底默默,然后从高群的身旁径自离去。
“小辣椒”你终于还是解开了我多年以前的那个猜测,你最终决定远离县城来到省城,真的是因为不愿见到我,不愿见到我和华丽在一起时的卿卿我我。你不愿我们三个人因为爱的选择而痛苦,所以你一个人选择了自苦,去一个远离故乡、亲人的地方,独自疗治心里的创伤。可如今的我,已经没有任何权利再去接受任何人的感情,我不愿我心底的负载再增加一点点的分量,也不愿意去给别人任何一点的损伤。
中秋之夜,我是独自一人在省城的广场上度过的。听同寝室的钱钧说,方屏到我们寝室来找过我,叫我中秋这天一定要在寝室里等她,好和我一起过中秋节。但我却有意避开了,我不想和任何人在一起,只想静静地一个人,去品尝孤独与寂寞,去独自回想那曾经的快乐与悲伤。想哭就哭,想叫就叫,将我孤独的身影印在大街的人行道上,印在松软的草地上。
在广场上,我夹在热闹的人群中间,感受着美好的亲情、友情和爱情,那曾经是我所拥有的一切啊,可现在,我却只能是孤身一人。独自在这美丽的夜晚,享受着天空中的那轮明月,与月宫中的嫦娥仙子对话,诉说飞天的悲苦。嫦娥其实并不寂寞,不是有那么多的人在遥望着她么?其实最为寂寞的是我,身边围满了人时,却没有一个可以对话。
踯躅在午夜的街头,心中涌动着感慨,不觉沉吟道:
碧海虹灯大厦,围绕广场人家。绿茵彩树映射,挽留路人歇下。
两地碎影散撒,微风携带情话。杂有娇儿细语,好似人仙升华。
空对美好图画,让寂寞笑痴傻。本可乘风归去,自筑藩篱锁枷。
忽然就想起陆游《钗头凤》,想起陆游与唐婉的恩爱缠绵、离情悲苦、久别重逢的凄婉。可我和你,有重逢的那一刻么?再相见时,是你已成他人妇,或是我为她人夫?或是你这一辈子只能在我的梦中出现,只能是无期的遥望星河,默数你是天空中的哪一颗?曾经的爱是否可以再来,是否可以再让你躺在我的胸怀,听我对你深深地说一句:我爱你!?
回到学校,苦不成寐,起,学陆游做《赋<钗头凤>》一首:
青果李,腹内涩,梦里不识室外客。欲摘果,费攀折,梦醒难过。挫,挫,挫。
相思恨,噩梦锁,牛郎织女界分隔。喜云鹊,恶银河,唯见难合。躲,躲,躲。
昏云月,紫楼阁,月移影碎不知所。独身处,人饥渴,终身谁托?索,索,索。
绿茵丛,树阴坡,欲诉肺腑缺依托。不思量,苦暗锁,情伤几何?拙,拙,拙。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