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宓转脸没人事的笑道：“当然不会。我不是靠家里的爷爬上去的窝囊废。我也是老祖宗的外孙女。你也别怨太太偏心。府里府外大了许多。的确我管不过来。”
她想起太太不止一次拉着她的手说道：“你要是岁数小些。你要是我的儿媳。我能立马安心闭眼。”
曾宓心头哀叹。淡淡的说道：“几年来府里的格局归得差不多。庄子能干的管事会提到二府。二府能干人要到头府放在外公干。回来的杜大爷是不会走的。他和陶铠便是京城铺子两大管事。再有周太太总领着。谁能糊弄府里的太太和小爵爷？我呢。要么做府里内院管家。要么随了不成器的男人到芦溪庄子去！”
才有侥幸的小小又摔在地上。芦溪庄子是大老爷陶省芳和三名姨太太并陶钰过话的地方。也是陶府流放人的去处。她知道。庄子里外监视的人多了去。但凡头炮出庄的人大多下落不明。
“我。我们……曾宓叹道：“小蹄子放心。陶省芳陶隆钧被淘汰了。我才不会和他们当活死人去！”小小圈成一团。宁愿不听到这些。
曾宓咯咯的笑起来：“小蹄子起来罢。没一点担待。”
小小愁眉苦脸又好奇。惊叹道：“太太真厉害。”
曾宓很想笑。她知道设计这些的不是太太。而是那位年不过十二。只会和丫鬟嬉闹的月朗儿。
晚上。老太太兴致高了很多。于是大家凑趣到她房里用饭。笑盈盈地曾宓照例站在老太太身后布菜说笑。头面一新的曾玉香瞧瞧桌上地人又低头不语。房里伺候的丫鬟媳妇们众多。但喘气声也听不到。
曾宓笑道：“玉香妹妹。家里并是只有我们老女人。小的不少呢。”在老太太和太太笑骂中她认认真真掰了指头算道：“巧儿。”指指太太。
又用手指着周太太：“二大爷家地陶眉。”
又指指三老爷陶英太太和四老爷陶培莱太太：“三老爷的小姐陶柳烟四太太侄女卫影。”再指着五老爷陶少莆的太太说道：“五老爷家的陶怜。她们五个在大太太姐姐的苏府玩儿。过段时间回来。”
老太太叹道：“我地儿。难为你什么事情都记得。”太太笑道：“是啊。宓儿记性好还算普通的。难得她深明大义、做事果断。”周太太笑了笑点点头。
曾玉香不知大人们在打哑谜。忍不住问道：“小爵爷呢？”
老太太点头说道：“他说我们老娘们无趣。一般不来同吃。”
太太夹了一筷子菜放玉香地碟子里。笑道：“以后不准叫什么小爵爷。月朗儿！他是你弟弟。嫌他讨厌惹烦只管打只管骂。他的皮厚不怕。你千万不可对他客气。不然要吃亏。”
太太想起什么。对周围的媳妇丫鬟们说道：“我听得有人叫爷叫小爵爷。很不好。你们都是看他长大的。在内院他就是月朗
曾宓扶着玉香的肩小声解释：“太太怕月朗儿难养活。要大家叫贱了。”
玉香似懂非懂。想起那个拉她起来挡在她面前带来希望的小人儿。一颗心化成无数的烟花。点点绽放。
玉香正想着。一个丫鬟打开帘子。伸头进来笑道：“月朗儿说不得。一说就到了。”
玉香心乒乒乱跳。搭着眼帘子细瞧走进来地陶琪。
陶琪穿着又与下午不同。头戴了束发银冠。额头勒着双龙出海抹额。白蟒的袍子攒珠的玉带。小小年纪面如春花目如点漆。老太太笑道：“着了如此正式的服装。嗯。好孩子。”
太太向玉香笑了笑。说道：“别看他人模人样。疯起来要命的。”
陶琪腻在太太身边。眼睛瞧着玉香。笑道：“姐姐气色好多了。”玉香急忙站起来行礼说道：“弟弟。”
一语未毕倒先滴下几滴眼泪。太太急忙揽她入怀软言安慰。一面啐陶琪：“老太太才好。你来就招人儿哭。出去出去。”
陶琪跳起来。嘻嘻笑道：“我可不是无事忙。是送姐姐那边的人来了。”
老太太喜道：“水莳和水墨谷办的好事！”站起来要外走。
周太太和曾宓递过去一个颜色。曾宓心领神会。拉着老太太笑道：“吃饭事大。这等小事哪能劳老祖宗自己去？”太太也恐老太太见到曾家人再动心思伤了福寿。极力劝阻。
曾玉香也道：“赶明儿让她们正式拜见老祖宗。左右不过是些下人。”曾宓见玉香分得清轻重暗暗点头。
不过。接收曾家女奴仆妇的小小在其中发现五个高大的异域女人。心头笑得好气又觉好玩。带人来的是陶苗奶妈。和这边府上熟悉得很。低声笑道：“杜家商社地人求我一并带来。要不加塞着月朗儿不喜。到时候我也落不好不是？”
小小点头应是。问道：“奴仆丫鬟们发卖官价只怕不低。没让郡王王妃掏袖子地理。给二奶奶示后我即刻送钱来。”
奶妈摇头：“大小姐已有吩咐。人是定成王买下送咱家。明天还有一批。是奴仆丫鬟们的亲人。”她笑道：“小爵爷和太太把家里打点兴隆。想十年前地光景对照着我们心头高兴。”说着话掏出手帕儿擦泪。
小小深知奶妈并非作秀。心头对自家二爷的愚蠢更是看不上眼。如今府里谁还欢迎陶省芳回来？
且说那边用完晚饭。玉香陪着老太太回屋聊天安歇。太太和周太太曾宓并陶琪一起到她所住地正房院子商量事情。太太看着大门紧闭的伯爵正房停下脚步。曾宓不由心头打鼓。听到太太不带情感地说道：“明天把门开了清扫出来。月朗儿是造册圣命的伯爵。以后用了这正室罢。”
曾宓急忙答应。赔笑道：“府里几年前发展太快。院子显然不够使用了。”
陶琪对便宜老子陶省芳殊无好感。理会不到太太爱恨交织的心情。笑嘻嘻说道：“我去问过府上后面地郭大人。他受封燕阳节度使不日出京。府邸是想卖的。也不是皇家赏赐。但仍须得善监批准认可。”
曾宓笑道：“善监是八皇子监管的地儿。也就是这事可成了。”
太太念了一声善哉。低声说道：“百十年来我家没扩大一尺。倒是左右的地儿卖出去不少。不管如何。我们尽心竭力对得起陶家先祖。”
几个人默默无语进了太太居住的厢房。丫鬟嬷嬷们急速点上静心地龙香备下茶果糕点。曾宓亲自在熏香珑放上一片百花膏子压成的香片。又要给太太他们布茶。太太止住了。叫她挨着自己上炕榻坐着。笑道：“这些年你忙得脚不离地。坐坐吧。”
曾宓笑道：“太太说得我心颤。不会嫌今日饭菜不可口。要把侄女儿剐心做汤？”
陶琪和周太太哈哈大笑。太太笑着摇头敲她地头。好一阵太太才正色说道：“你这辈子闲不住的。今后头府是你的地盘。”
曾宓见太太发话也正色答道：“十二年前太太提拔我到头府。那刻起便离不开了。”
太太默默一笑。转头看向周太太：“二叔是官场上的人。以后步步高升没自己的院落太寒酸。我琢磨着把东院隔出来。和府上连个侧门。正街再开一道大门便好。”
周太太大喜。起身道个万福。曾宓笑道：“只不过为难二婶母。每日到府里来绕了一大圈。”
周太太笑道：“月朗儿不是说过生命在于运动？”
陶琪听她们商议闲事正专心。闻言笑道：“我的名言多呢。”
太太突然冷笑：“找好姐姐吃嘴上胭脂算不算？”
陶琪顿时面红耳赤。呐呐嘀咕：“揭人短不是好妈妈。”
周太太和曾宓不禁莞尔。
这时。陶琪院里的莲塘。曾宓房中地小小和周太太最得力的丫鬟鹿角都来伺候主子。太太房里的大丫鬟玉燕笑道：“主子们说话呢。不如我们凑一桌玩牌候着。”
小小笑道：“罢了吧。你玩牌手脚太快。我们的月例银子迟早要换主人。”
房里。曾宓说道：“这一季庄子和店铺的孝敬缴上来了。虽说又有增加。可若买郭大人家的地皮和翻新整顿。怕是还有短缺。”
太太问道：“加上往日的结存也不行？”
曾宓笑道：“进来多出去也不少。府上现银不足十万两。”
太太微皱眉头：“月朗儿执意买地不单为我们住得好。是要腾更大地方给二府的亲戚。他们那里实在挪移不开。时日久了有怨言。”
曾宓欲言又止。她的观点和陶琪大有不同。对提高员工福利向来嗤之以鼻。陶琪也明白这点。婉转劝道：“摊子大了不靠自己人靠谁去？增加向心力凝聚力是重中之重。”他对连连点头的周太太笑道：“不怕婶母恼我出言不逊。大树不能遮风避雨让人何以生爱？”
周太太被陶琪地话动了心思。抹了抹眼角抽泣道：“儿地话入我心！当初我和老爷带着一家人在外飘零。有上顿没下顿。死的心都有！凭着有一日府上再次接纳地希望才活下来！我也不怕太太生气。若不是大老爷和赵云儿无情无义。我可怜儿子至于病了没钱医治死在我怀里？”
太太曾宓抹泪暗叹。房间沉寂下来。只有周太太低低哭泣声。走廊里静候的丫鬟嬷嬷们联想自身都动了伤感。陶琪走到叔母腿边蹲下。周太太叫了一声“我的儿”抱他痛哭。陶琪已经融入这世界。知道所谓民主人权全是放屁。大伙儿靠了家族庇护才能抱成一团儿过活。没了强有力的家族。不是什么树倒猢狲散。而是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落了一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过了大半天。周太太收了哭声。抱着陶琪在怀里含着眼泪笑道：“我不该惹大伙儿悲戚。如今府上渐起兴旺。应该高兴才是。”
太太点头。向陶琪说道：“你有什么馊主意？”
陶琪得意的说道：“我的主意要太太给赏的。”
太太冷哼一声。吓得陶琪急忙交代：“杜大爷从西域找到的火油。家里作坊一年来研制出一种油水。放进专门的油灯燃烧。亮度和时间都比菜油灯儿好得多。也没有鱼烛难闻的油烟。我打算把它拿出去融资。”
太太她们对陶琪创造的新名词习以为常。只要他解释怎么“融资”。陶琪笑道：“就是和人合伙。联合成立一家买卖油水和油灯的商社。咱们负责成产。”
周太太笑道：“一家独霸不好？”
陶琪摇头：“一来我们没现钱。二来一家独大受人眼红。三来借商机得帮手。”
周太太点点头。问道：“月朗儿有腹案了？”
陶琪笑道：“大姐夫府上是首选。八皇子想必也想钱生钱。叔母改日拜访这两家可好？”
周太太欣然点头。一直不说话的曾宓虽知必须退出外府生意。但心中难免不舒服的暗叹一声。对不成器的自家男人怨恨尤甚。
从青楼大醉而出的陶府大管家陶隆钧迷迷糊糊上了马车。晕晕沉沉中还哼着小曲。陶隆钧一觉醒来觉得周围环境不对。张开眼到处看。一个人在他背后冷冷说道：“再看亦无用。这里是芦溪。陶府发配流犯的地方。”
陶隆钧大叫一声跳起八丈高。回身看见那人面容憔悴。瘦削单薄却锦衣玉带。他哆哆嗦嗦疑疑惑惑问道：“老爵爷？大老爷？”(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danc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