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本站公告

    两日之后,封曜抵达番国国都濝梁。

    到峪口关时天还未亮,她潜上城楼,杀了一个守城士兵,换上士兵衣服,毁掉尸体,在天亮时找到了夕月在峪口关城的落脚点。得知青许已经过来。封曜稍事休息,换了匹快马,补充了粮水,便直往国境处而去。

    濝梁是番国国都,奢侈繁华,且还有许多不同种族的人聚居于此。封曜也不用专门扮成番人模样,只换了一套普通人家衣裳,再易容一番,便这么大大方方混了进去。转过两个街角,就发现了青许留下的标记。封曜循着标记,左兜右兜,走了半个时辰,停在一家米铺前。

    标记只到米铺为止,此处应就是夕月设在濝梁的落脚点。封曜走进米铺,此时正是午时,店铺里只有掌柜和一名小二。掌柜约莫四十开外,肥头大耳,见封曜进来,眼也不抬,只踢了那小二一脚。小二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本在打瞌,被掌柜踢了一脚,方才醒来,一脸不情不愿地走过去,问:“客要什么。”

    封曜伸出三个手指,道:“三十斤丝苗。”小二撇嘴道:“荒夷之地,何来有丝苗米,客过主吧。”封曜笑道:“三十斤没有的话,就要五十斤吧。”掌柜眼皮一抬,打量了封曜一番,懒洋洋地道:“本店丝苗米没有,新米还有少许,请问客要多少。”“便要四斤。”掌柜坐直身,眼神炯炯,“新米要十两白银一斤。”封曜从袖里掏出一块玄玉牌,道:“此物可抵乎?”掌柜眼睛一亮,站起来走到封曜面前,仔仔细细打量那块玄玉牌,末了笑道:“当然当然,请客随小人来。”说完在前面引路,把封曜请进了后堂。

    穿过后堂,又经过一条阴暗的走廊,走廊尽头是三扇木门。掌柜走到中间那扇木门前,长长短短长短短敲了三次,木门“呀”的一声打开,走出来一个满脸皱纹的驼背老太婆,头上还包着一块油渍斑斑已经分不清颜的头巾。掌柜在那老太婆耳边说了两句,老太婆便笑了起来,脸上的皱纹也连带翻着波浪,干裂的嘴唇后,是一排又黄又黑的牙齿。

    招牌头巾和黄黑大牙,封曜问都不用问,就知此人确是青许无疑。封曜拿出玄玉杀令,叫了声:“青许。”青许笑得更欢,侧身让开,让封曜进内。

    屋内还有三人,均身着青布衣,光线太暗炕清楚长相,但见封曜进来,都起身行礼。青许一个个介绍过去,青虹、青聑、青偌,都是门主近卫。青许点上蜡烛,然后取出一卷羊皮地图,摊开放在桌上,竟是番国皇宫及巡兵布置图。封曜仔细看了看地图,颜用墨都很新,应是初绘不久,问道:“这是什么时候制的?”

    青许道:“昨天。番国皇宫每一旬变更一次卫兵巡逻路线,昨天是第一天。我们四人各负责一部分,便绘出了此图,但番国君王狡兔三窟,每天都更换就寝地点。自门主下令查探以来,此人从未在同一宫殿就寝过两次,且毫无规律可寻,看来防备之心极重。”

    封曜点点头,细细记下皇宫路线,以及巡兵分布点,确认记诵无误后,问道:“东西都准备妥当了?”青聑拿出一个布包,交给封曜。封曜接过,道:“今晚行事,你们便在此等候,我若得手,自会回来与你们会合。若天亮时还未回来,你们就马上离开此地,不可久留。”四人听她意思,竟是要孤身犯险,连忙劝阻。

    封曜摇摇头,道:“此事本为家事,又是前途难卜,曜虽为门主,但何曾有为过夕月一丝一毫,若为一己私心而令诸位陷于险境,曜内心何安。几位不必再劝,我主意已定。”四人还待再劝,封曜拿出玄玉令,往桌上一放,正道:“便是我以门主身份命令你们,可敢不从?”四人面面相觑,心知暗杀一事绝难,五人一起行动或有几分成算,但门主命令,又违抗不得,一时左右为难。

    封曜不再理会他们,走到房间角落处的一张藤椅上坐下,闭上眼睛小憩。赶了近三天的路,纵是她底子极好,也已渐感疲乏,但她不能在此时停下来。朝中主战大臣日日上折,那些奏折叠起来几乎有一人高,便是靖帝再坚持,只怕也顶不了几日,她必须速战速决。

    酉时将尽,天已黑齐,封曜换了行衣,把青聑给她的包袱打开一看,里面有钩索,几包迷幻粉,几个小瓶子,一个装了保命的丹药,一个装的是化尸粉,还有一个装的是灭息。除此之外,还有一支小小的铜管,只要按下机括,就可发射毒针。最下面放着一把匕首,拔出一看,一股冷意激射而出,封曜暗赞一声,果然是杀人越货必备佳品。

    趁着掩护,封曜摸到皇城脚下。四周守卫森严,不停有士兵巡逻。封曜凭着青许他们绘的那份分布图所示,躲过两队巡兵。此时警力稍松,封曜不再停留,把钩索一抛,钩住城头凸起之处,展开轻身功夫,一纵而上,稳稳落在城头上,一个闪身,隐进了黑暗中。她刚刚藏好踪迹,便有一队大概七、八人的巡逻卫兵从转角处走来。

    封曜屏息凝神,静静等这队卫兵走过。心下思量片刻,攀上廊顶,跟在那队卫兵身后。跟了约莫一盏茶时候,前面走过两名宫,手里捧着一个食盘。其中一名卫兵用番语大声一喝,那两名宫停住,说了句什么,那名队长打扮的人又仔细盘问了间,才放她们离开。

    封曜幼时随师游历,曾到过番国,对于番语也略懂一二,知道那两个宫是给番王拿宵的,当下连忙跟上。两名宫穿过几条走廊,走进一个园。园中植满奇异草,有不少是连在南方都少见的品种,万金难求,在这西北荒凉之地居然一个品种起码种有十几株。不暗暗咋舌,这番国国王,连一个平常庭院都如此奢华,未免太过。

    又跟了一会,前面走过来一队巡兵,封曜忙闪身躲进旁边一株大树后。那队巡兵照例又问了间,便放她们过去。两名宫走后,那队卫兵忽然有人提议了什么,众人马上附和,居然松开裤头,在那些草草上解起手来。封曜躲在树后不敢稍动,心下大急,暗骂这些人早不闹迟不闹,非要在今天搞破坏,误她大事。

    幸好那队巡兵估计也怕被他人看到告状,随意恶作完便列队离去。待他们走过,封曜正想施轻功跟上那两名宫,不料前面又有一队巡兵走过来,她只好继续藏起。等到安全,她展开轻功,急追上去,却早已没了那两名宫的身影。气得封曜直想把那队巡兵大卸八块,无奈之下唯有碰碰运气。前面便是一座连一座的宫舍,番王就在这些宫舍之中。封曜念及此,便向那处潜去。一路之上自是遇到巡兵,不必再提。

    番国虽是蛮夷之邦,但皇宫之大,却一点不比京师皇城逊,亭台楼阁,宫殿林立,似是连绵无尽,且处处皆修得金壁辉煌,看来是搜刮了不少民脂民膏。封曜在当中转了个多时辰,仍然一无所获,虽凭着脑中记忆,都巧妙避过巡兵,但也有好几次差点迷路。

    正心急如焚,前面一处宫殿传来乐声,极尽之能事。封曜心中一动,翻上屋顶,一眼就远远看到了之前遇到的那两名宫。看来番王便在此处。心下大喜,看准时机,往那宫殿疾冲而去。

    到了殿前,眼见灯火通明,殿内乐声大作,加着子娇呼之声,男子谑笑之声,果真荒无度。封曜寻了一个守卫较薄弱的角落,伏在地上,摸出铜管,瞄准那名守兵头颈,按下机括。那守兵立时不声不响地便要倒下去,封曜飞身上前,接住他身体,令他不致突然着地引来怀疑。

    她把守兵尸体藏好,摸出火折子,点着了,往暗处一个草丛堆一抛。不多时火便熊熊燃烧起来,借着风势,越蔓越大。有守卫发现了火光,大声呼叫,霎时来了一堆卫兵太监。封曜趁着混乱,迅速穿过草丛,直往大殿奔去。

    大殿只开了前门,其他门口都上了门闩。封曜眼见阑及绕到前门,如今机不可失,运起内劲,一掌拍在雕窗门上。

    番王正在殿内与众人嬉戏,突听“啪嚓”一声巨响,门窗破了一大块,尚未来得及反应,颈上一麻,仿似被蚊子叮了一口,随即眼前一黑,颈上一凉,大好头颅便和身体分了家。

    封曜割下番王头颅,黑布一卷一包,不敢久留,转身便从那破损的门窗处跃了出去。一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尖声大叫,引来侍卫。一时宫中抓刺客之声大作。

    封曜拎着番王头颅,发足狂奔。途中又砍倒了数队巡兵,夺了把刀过来,别在腰间。一边奔走,一边迅速查看四周,在脑中搜寻地图所示方位,往最靠近宫墙那边疾冲过去。

    跑到一处殿前,忽听号角之声响彻云霄,不多时,一队百余人的军队伍远远往她这边直开过来。这些军和普通巡兵完全不是一个级别,要是招惹上,只怕脱身不易。不及多想,封曜退到殿门口,见里面一片漆黑,应是无人,轻轻打开,闪身入内。

    封曜一进门,便感到殿内有人。呼吸声极轻极微,可以断定必是高手,自是早已在殿内的,自己这番开门关门,这人又如何能不知。前有豺狼后有追兵,封曜已是骑虎难下,便是什么绝顶高手,也只好硬着头皮闯过去。

    那人“哟”的一声,似是有点惊讶,从大殿深处走了出来。月光透过门上窗格洒在殿内青砖上,满地如雪如霜。外罩黑边长袍,内穿一件月白长衫,白长衫下摆在月光辉映下更是亮得刺眼,脚上套着一对虎皮靴。他的上半身隐在黑暗中,炕清楚长相,一双眸子闪着戏谑的光,漫不经心地看着封曜。

    “真是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他声音不大,但在空旷的大殿中却显得分外清晰。“这位朋友,今晚可还玩得尽兴?”他一步步走近,月光爬上了他脖颈,“且让在下分享一点喜悦,如何?”

     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