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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巫离终于在郑欢的呼喊声中醒过来,不过却睁大了眼睛,茫然地看着面前的三个人,仿佛不认识他们一样,许久,两行泪珠滚落下来。

    她刚才做了个梦,一个很长很特别的梦,可一醒来,却又像以往一样脑子一片空白,想不起梦里的光景。

    但是心里是那样难受,揪心似的难受。除了难受,还多了种恐惧,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人或事物,就要离自己远去了。

    她突然伸出手在虚空里抓了抓,仿佛要抓住什么飘走的东西,但却抓住了郑欢的手。

    “巫离,你昏睡半天了,输了1500毫升的液体,现在感觉好些没?”郑欢担心的话语让巫离的神志清醒了点,看着面前的三个人,三双关切的眼睛,眼泪却流得更凶了。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一直活得这么痛苦?这么悲伤?为什么从出生那天起,就没有发自内心地笑过一次?为什么不能像郑欢那样,在心情不好的时候可以耍着性子向父母撒娇?为什么在远离过去的十三年中,自己依然只能活在那些记忆的残片里?

    这一切真的是命吗?如果是,那自己命运的终点站到底在哪里?

    当郑欢三个人终于拖着巫离走进一家小饭馆时,已经是晚上八点了。不理会郑欢的审问,巫离只微笑着对陈东说:“昨天晚上又失眠了,几乎通宵没睡,所以今天上班的时候晕过去了。刚才心里难受,居然当着你们哭,真不好意思。”陈东笑了笑,说:“有什么不好意思?女孩子都喜欢哭,以后注意吃好点啊,听郑欢说你很节约。”

    巫里不满意地看了郑欢一眼,郑欢翻了翻白眼,说:“说你节约也不是什么坏话,早给你说了要注意身体,今天周院长都不高兴了,你以后小心点吧。”王成雨忙敲了敲郑欢的头:“今天不要说不高兴的话。”心想周院长不喜欢巫离,肯定是因为周浩,也难怪周院长生气了,就她这样徒有其表的病美人,能找到周浩是上天给她的运气,居然不珍惜。

    吃菜时,陈东不住劝巫离多吃点肉,多喝点汤,说她太瘦了应该加强营养,那爱慕的眼神和温柔的声音让巫离心中烦乱,不过人家买了花来看她,也不能给他脸色看。

    吃后陈东买了单出来,说请大家去茶吧,巫离再次向他道谢说要回家了,郑欢也说要早回去休息,于是拒绝了陈东的护送,挥手再见。

    随着冷冬的降临,街道上散步的人更加少了,不过,看着一浪一浪的车流,和手拿皮包肩背包裹来去匆匆的三两行人,巫离终于有了真实感。

    是的,她需要真实感。

    以前,每当她被孤独和绝望啃噬得不知所措的时候,就会一个人来到街上到处晃荡,看看那些奔驰的车辆,匆忙的行人,和那些闪烁的霓虹灯,听着那些从远处飘来的嘈杂的歌声,那样,她就会觉得自己又从死寂中活过来了,又能感觉到生命在延续。

    特别是最近,她常常会做些古怪离奇的梦,虽然醒来后都记不清楚确切的细节,但那种虚无的迷茫,那种揪心的难受,和莫名的悲伤,让她的心更苦,更空,更痛。

    冷风吹进巫离的脖子,使她的脑子愈更清醒,已经昏睡了大半天,回家肯定又是个不眠之夜,看看时间,才十点过一点,得多溜达一会才好。

    到了宿舍楼下,进了旁边一家小卖部,选了一小瓶白酒,拿在手里晃荡着来到了操场。这个操场离她家就一墙之隔,是那家已经搬离工厂的子弟学校,和自己租住的宿舍大楼隶属于同一家单位。

    走到操场角落处,找到那张废旧的长木椅,坐上去盘起双腿,将身子尽量往椅背上缩上去。昏黄的路灯,透过面前那几珠不知名的植物,再将斑驳的光影照在她身上,让她有种身在梦中的迷离感。

    四周寂寥无声。因为这子弟学校没有住校生,所以一到晚上,这里就显得异样寂静和空旷。

    巫离眯着眼想了阵郑欢的话,想象着周院长难看的脸色,又想着自己的债务,还有三千多元就自由了,如果工资有郑欢他们那么高,可能两个月就能还清。可是她的工资低,奖金也只能拿别人的百分之七十,所以还得咬紧牙关,勒紧裤带,过四个月的苦日子,然后就解脱了。

    几声车辆的“嘀嘀”声,隐约地从外面公路上传来,划破了操场的宁静,巫离低下头,用双手捂住了耳朵。

    那声音真刺耳,让她想起今天警车的叫声。

    那些全副武装的警察,那扳住她肩膀的手,那不住扭头回望的脸,脸上那醒目的伤疤。

    不,不去想那些,那些离自己的生活已经越来越遥远了,已经远离自己十三年了,不应该让它们再来干扰自己的生活。

    拍打了下头部,拧开酒瓶盖,喝了一口,火辣辣的。

    还清债务以后,是否离开这里?可是又到哪里去?天下之大,哪里才是自己的家?这里至少还有个朋友,其它地方等待自己的又是什么?

    举起酒瓶正要喝,却忽然觉得手里一轻,酒瓶被人夺走了。一惊之下扭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穿兰色甲克的男人,就坐在旁边两尺远,手里拿的不正是自己喝的那瓶酒?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