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宫伺候茹更衣,转身之际,忽然手上一滑,竟将一只镶了血红猫眼石的梅金玉钿摔在了地上,一声脆响,登时碎成几片。小宫吓得赶紧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口头疾呼“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茹怒气冲冲,一个箭步上去,抬脚将小宫踹翻在地,骂到:
“没用的下作东西!连这些都做不好,留你何用?”
正要唤人将其拖了出去,只见门外碎步无声进来一人,正是茹的亲信蓉姑姑。蓉姑姑边走边轻声劝道:
“娘娘莫气,为一个奴婢气坏了身子不值得!”转身又对伏在地上浑身颤抖的小宫道,“还不快自己下去领罚?”
小宫闻听,慌不迭地退了出去,将殿门轻轻带上。
蓉姑姑走上近前,一边为茹宽衣,一边说道:
“公主不必动气,那丫头得了皇上的宠爱却愈加招摇,不用我们动手,也自有人等不急。”
“蓉姑,你不是说她有武功么,怎么竟是一点也验不出来呢?”
“这个,奴婢也纳闷得很,那她确实露了武功,如不是吓昏的侍牵引了注意力,奴婢还怕不那么容易脱身呢。”
“哼,这次又让她逃了。倒是这个姜人老辣得很,竟撺掇着曾家那个傻丫头提出此事,以至引火烧身。”茹露出一脸不屑,由蓉姑扶了斜躺在了软榻上。“曾淑惠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白白可惜了一柄‘鸣炉’!”
“公主,眼下我们还得好好计较一下才是!”蓉姑姑坐在茹身边的一只锦凳上,一边为主子摇着扇子,一边说道,“皇上待姜家二丫头虽亲厚,却终顶着兄的名份,晾也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奴婢以为可是先放一放,倒是柯婕妤、姜人……”蓉姑姑见茹蹙眉不语,又说道,“奴婢去敬事房查了,近日各宫苑都有皇上临幸,却是以柯婕妤、姜人最多。柯家深得皇上器重,姜人心机深沉鲜有人及,如再让她们抢先一步得了皇子,那才是大大的不妙啊!”
茹听罢点了点头,继而幽幽地说道:
“我又何尝不知这其中利害?只是,你也知道,皇上他,已许久不曾来临芷宫了。”
“公主切莫发愁,回头奴婢去打点敬事房的管事,再让人回咱们苗羽国寻助孕的妙方来,日子一长,何愁观音不送子?”
茹一听,喜上眉梢,赶紧嘱咐蓉姑姑去办,越快越好!
月桂宫。
素衣长曳,乌发低垂。玥凝负了双手,黯然伫立在殿前,目光悠远,似是了无尽头,许久不动不动。
月桂宫外一片墨,亭台楼阁皆隐在其中,竟似空无一物。远处闷雷滚滚,霎时如在一片湿热中撕开了一个口子,透出丝丝凉意。
“,要下雨了!”初兰在一旁小声地说道。
玥凝长长地出了口气,涩涩地开口说道:
“初兰,你说那曾淑惠是不是罪有应得?”初兰一愣。
“自然是罪有应得!她三番五次明目张胆地欺辱咱们,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如再一味忍让,势必有一天命丧宫中。”
“就只她么?轩辕哥哥待我亲厚一些,宫中嫔谁不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玥凝转过身子,怔怔地看着初兰说道,“如今,困在这步步陷阱的地方,连武功也废了,我还有什么?”玥凝长发垂在胸前,愈显伶仃。
“还有皇上和太后的疼惜啊!”初兰扶了玥凝,一边往寝宫走,一边安慰。“对了,听说没?太后要往千里之外的普贤山理佛去了,许是觉得皇上英明,不再需要母亲扶持了吧。”
“哦?有这等事?”
主仆二人边说边进了寝宫,宫外,风雷大作,雨终于下来了。
“娘,我们要多久才能到采药的地方啊?”玥凝一边走,一边轻轻摇晃母亲的手臂。
“快啦,快啦,转过前边的山坳就到了。看你急的!都长成大姑娘了,怎还如小时一样没有一点耐呢!”母亲看了一点儿,慈爱地嗔道。
母转过山坳,眼前忽然浓雾大盛,回头一看,来时的山间小路也消失在迷雾之中。四周白茫茫一片,崇山峻岭,山古树,明媚阳光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玥凝手中一空,娘呢?
“娘,娘,你在哪儿啊?”四周一片死寂,只余悠悠回音萦绕耳边。心就如被人狠狠地撕开一般,痛彻心肺。
“娘――”
“长公主,长公主醒醒。”玉儿一阵连摇带喊,玥凝猛地坐了起来,头上一阵眩晕,胸中又虚又空,不由得晃了晃,玉儿赶紧上前从后面扶住玥凝。
“梦醒了就好了,长公主您先躺下歇会儿,小心起猛了犯晕。”
玥凝长长出了口气,缓缓顺着玉儿的手躺了,自言自语道:
“明日得去看看我娘了。”
一辗转无眠,时过五更方昏昏睡去。
一阵脚步疾响,杂乱无章中透着惊慌与焦灼。
“初兰轻点,里面刚刚睡下。”玉儿向着匆匆由宫门外走来的初兰小声说道。
初兰双眉紧蹙,脸煞白,神情慌乱。一向淡定的初兰双肩微颤,一把将玉儿拨到一边,脚下不停,直往长公主内室闯去。自玥凝闭关受惊,失了武功,往日娇憨的情也变得多了几分凌厉与无常,平时月桂宫中无人敢在其休憩之时擅入内室,今日初兰如此反常,玉儿也不敢多说,只惴惴地退到一边。玥凝虽失了武功,耳力却是极佳,听得外面脚步急促,珠帘哗哗骤响,早就醒了。
“,,大事不好了。”初兰“卟嗵”一声跪在九曲锦榻边上泣声说道。
“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玥凝起身盯了初兰厉声问道。
“家里,家里出事了!”初兰喘了一口气,“府里托内务府的余公公传信儿,说老爷他,得了急症,境况极是凶险。”
啊?玥凝心头一振,如遭电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