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玥凝在院中走了片刻,刚回屋躺下,就听见外面有人说话,初兰大了嗓门焦急地说道:
“皇上,皇上您慢点,公主凤体违和,所染之疾恐有传染过身之嫌,您万金之躯,不可轻易涉险,还是等公主好了再来吧!”
“不必多言,朕既万金之体,何惧什么传染过身之疾?”脚步之声愈来愈近,竟是轩辕川枫来了。
“初兰,让皇兄进来吧!”玥凝知道初兰挡不住轩辕川枫,有气无力地开口说道。正说着,一道明黄闪过,人已到了近前。
“凝儿,你这是怎么了?”轩辕川枫坐在榻前,执了玥凝的手,眼里满是关切与心痛。“几日不见,怎么病成这样?让御医瞧了没有?”初兰赶紧拿了银钩撩起芙蓉曼帐,为轩辕川枫奉上茶点,退了出去。
“轩辕哥哥莫急,我不要紧,只是染了重症风寒,已让御医瞧过了,再歇几日就好了。”玥凝冲轩辕川枫一笑,慢慢说道。
“都是这几日朝堂之上事情太多,也没早来看你。”轩辕川枫心痛地嗔怪玥凝,“你这傻瓜!怎么也不知道让初兰告诉我一声?就只一味自己傻撑着!”
“看你说的,我又不是纸糊的、泥捏的,还能有点头疼脑热的就去扰你?你以为你是什么灵丹妙药不成?”
轩辕川枫一听,不一笑,说道:
“傻丫头,还贫呢!这分明不是什么一般的头疼脑热,看你这副样子,我倒是真希望自己是一剂良药呢,只要你好好的,尽管将我嚼个稀巴烂,再一口吞入腹中便可。”
玥凝一把捂住轩辕川枫的嘴,佯怒道:
“休要胡说!再要如此口无遮拦地作践自己,凝儿就不理你了!”
轩辕川枫满目宠溺,点头应了。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轩辕川枫方离去。
玥凝一连用了半月的药,身子大好。这日无人之时,玥凝尝试着研习《青鸾心经》,丹田之中竟空空荡荡,往日绵绵不绝的真气荡然无存,竟似从未习过武功的平常人一般。玥凝登时浑身冰冷,如坠深渊。要说这满身的武功在宫中虽是天大的忌讳,却是自己与师傅十几年来的心血所成,如此不明不白地就消失怠尽,还险些丢了命,心里的怨恨与不甘一下如翻滚的海水般涌了上来!
该怨谁?该恨谁?姜碧瑶?茹?还是曾淑惠?自己甚至找不到一个明确的、具体的目标。这幽幽深宫状似恢弘无比、瑰丽如珠,却处处布满了尔虞我诈、暗礁陷阱,稍不留神,一头栽下去,等待自己的就是淬了剧毒的尖刀利刃,见血封喉!
“,你怎么了?可是觉得冷了?”初兰见坐在玥凝紫檀百雀椅中的玥凝脸发青,双手紧握,浑身微微颤抖,不担心地问道。
“哦!”一抹戾在眼眸中一闪而过,“是有些冷呢,快扶我去躺一会儿吧。”玥凝伸了手,赶忙上前扶了。初兰知道这位小主子是真虚弱了不少,平时哪有主动伸手让人搀扶的时候?小心伺候玥凝躺下,又随手放下层层幔帐,悄悄退到了外室。
玥凝的身体一天天好了起来,整个人却隐隐地不似从前,却又说不好哪里不一样,前前后后虽从未端了架子,疾言厉地喝斥宫人,却无端地多了几许慑人的气魄,月桂宫里上上下下莫不小心谨慎,唯有初兰、玉儿敢在玥凝面前随意一些。轩辕川枫在朝堂之上废辅政、平三疆,英姿勃发、睥睨天下,私下里却照例是格外一番心意对待玥凝,两人情谊愈加浓厚,偶有宫告到太后那里,说长公主与皇上太过亲密,恐有碍皇家声誉。太后闻听也暗暗劝谏皇上,怎奈轩辕川枫情执拗,最后竟是称国事繁忙,鲜有履足敬慈宫,太后不暗叹,儿大不由娘啊!
五月郁蒸,日值中天,光照转炽。月桂宫中遍植高大桂树,层层碧叶堆积如织,筛落匀匀光影,行走树荫其下,衣带生风,竟似入了与世隔绝的碧凝之境。
景秀宫的宫人一路细步小跑,前来传话,说是景秀宫圃中新开了不少,贞娘娘特意请舜华公主与各宫的娘娘、小主前去品茶赏。初兰不敢作主,请宫人在旁稍候,快步去厅通禀。
玥凝正闭目斜躺在厅一侧的软榻之上,拿一柄团扇捂了半边脸,似醒非醒。初兰敛息上前,正不知是说还是不说,那厢脸上扇儿未动,嘴上却慵然的淡淡开口说道:
“何事?”
“是景秀宫来人请明日酉时初,去景秀宫品茶赏!”
景秀宫?那个温婉端庄、少言寡语的贞?自己与她平时素无往来,今日却来相邀,是何道理?玥凝心思百转,半晌沉默无声。
“,这贞茹不若茹锋芒毕露,听说却是皇上为太子之时就随侍左右的,为人妥贴、周到,又育有一,深得太后欢心,皇上对她也是敬爱有加呢!”初兰一旁小声说道。
“嗯,可还有旁人没有?”玥凝起了身,倚在软榻上摇着团扇问道。
“听说,也邀了其他宫里的众位娘娘。”
“原来如此!我知道了!”玥凝说罢,背身转头,又似睡去。初兰见状也不多言,悄然退了出去。
日落西山,暮微浓,景秀宫中早早燃了明纱宫灯,灼灼照见宫内丽影绰约。宴前牡丹、芍药、玫瑰、木、海棠、鸢尾纷纷绕绕开了一片,人娇,十几位宫装丽人信步庭中,人赏,映人,红妆犹胜争。
贞、茹走在头前,十几个宫跟在后面,一边娇笑攀谈,一边赏着满目繁。贞身着淡紫薄绢霞蔚宫衣,挽了同系深挽纱,头戴玛瑙攒珠冠,淡施脂粉,仪态端庄,正满脸微笑地为茹介绍各类卉。茹身穿大红暗金缠枝宫装,云鬓高挽,上戴赤金璎珞凤冠,妆容精致,领口低开,露出一抹如脂酥胸,颈上系一串三环明珠,言笑之间神采飞扬,更显貌咄咄逼人。
“贞,不是早早就差人去月桂宫请舜华公主一同来赏的么?怎么这个时辰还不见个人影?”茹一边踱着步子一边开口问道。
“这……”贞略一沉吟,“请倒是早按的意思请了,可长公主也没说来还是不来,听说是前些日子得病来着,我派人去瞧也都没见着面,今许是不来了吧。”
茹脸一黯,鼻间冷哼一声,小声说道:
“哼,难道这就怕了不成?”
宴已开始,酒过三巡,忽听宫门外一声长宣:“舜华长公主驾到!”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