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水的,一枚新月静静的挂在天上,月洒在地上,成就了一片苍白。苍白的地上,投入了一个黑影。
无澄一步一步地走在石阶上,然后在最后一个石阶上坐下。他从袖子了拿出一个跟横萧,放在嘴边吹奏,是上次吹给绝无双听的那首曲子。无澄还记得当时绝无双对他说:“无澄,这首曲子很寂寞。”
曲子本无情,有情的是他们自己,就像现在的无澄,寂寞的不是曲子,而是他的心。绝无双已经消失三个多月了,无澄知道凉容和齐明绍都在找她,甚至是何生都在找她。刚开始的几天无澄也试过找她,可最后他放弃了,不是因为找不到,而是不想找。凉容的这个漩涡太深,绝无双若是涉入,必难全身而退。
无澄想通这一点的时候,他在这个石阶上坐了一个晚上。他在想,若绝无双能够彻底的消失在凉容他们面前,这对绝无双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其实,更多的是,无澄在心底是希望绝无双是和绝天在一起的,他们俩,应该是幸福的。
今天的锦绣山庄刚开门便进来两位神仙似的人,男子一身青衣,笑吟吟的扶着身边的子;子一身水绿裙衫,妩媚流转的眼睛,同样如天仙般笑着。如此人儿站在如此男子的身边,想不让旁人侧目都不行。
锦绣山庄的掌柜的笑呵呵的迎上两位神仙似的人儿,然后吩咐伙计把店里最好的布料给拿出来任两位挑选。
锦绣山庄乃京城最好的布庄,平时来这里买布料的都是达贵人的夫人和们,她们个个都很,然像今天这两位像神仙似的人物却从为见过,而且从他们身着的布料来看,他们也应该是大贵人家的人才对。难道是心搬进城里的人?锦绣山庄的掌柜的揣测道。
机灵的伙计看出了掌柜的疑惑,便把近日在街上听来的传言说与掌柜的听。原来他们乃京城城北吕家夫吕连高和子莫氏,吕连高自与子成亲后便很少出门,夫俩平日里都在家里弄些草草的,过着神仙似的逍遥日子。若是要采购什么,平时都是有下人负责出门买的。前端日子吕连高偶尔出门,却不料被当朝丞相凉知秋看中并赏识,不几日便被其推荐到朝里为。
不一会儿,莫氏便挑好好了一块布料。吕连高叫来掌柜,符号钱,吩咐掌柜派人把布料送到城北吕家,他说话的时候脸始终笑着。
锦绣山庄的掌柜的看着携手走出去的俩人,心里不想,像吕连高这样的男子,莫说丞相会看中他,怕是任何一个经过他身边的人都会忍不住多看两眼。
吕连高与莫氏走出锦绣山庄时莫氏说好久没有出来逛了,今天想多逛逛,吕连高自是不会拒绝爱,故点头说好。
梅钰被凉容扶着走出了梅云良家的大门,她是三日前来到京城的。自半个月前她无意中得知绝无双失踪后,便一直在找机会来京城。到了京城后她没有去找凉容,而是直接回了梅府。她不想让凉容知道她是因还在担心绝无双而跑来京城,就像凉容知道她会担心绝无双而特意对她隐瞒了绝无双失踪的消息一样。然而,她还是知道了绝无双失踪这回事,也如凉容还是受到了她回到京城的消息一样。
“凉容,我还不想回丞相府,你陪我在这个街上逛逛,好不好?”梅钰拉住凉容的手臂问道。嫁给凉容已经近四个月了,然她还是无法把丞相府称为家。她知道凉容对她很好也很呵护,她也知道自己已经在不自觉中慢慢记住和喜欢上了这个对她很好的男人,可绝无双还是在她心中牢牢占据了一席之地,虽然她已经分不清那时爱情还是亲情。
“也好。”凉容想,不管是在洛城还是在梅家,梅钰都是整天呆在屋子里不出门,是该出来走走了。这次见到梅钰,她的脸比他在洛城见到的还要差,整张脸没有一点血,整个人也看不出一点活气,简直像个活死人,这一点都不像在新婚那指着他说“我不要叫你相公,我叫你凉容好不好”的子。那个子全身都散发着一种快乐的气息,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好似她就是一个太阳,而他就是那个处在极度寒冷之中的人。他的梅钰应该是一个有着太阳般温暖的子,而不似这般沉默。
梅钰突然停止了脚步,她怔怔的看着走在她前面的一对夫。男子一身青衣,那个背影她太熟悉了,熟悉到每天只要她一闭上眼那个背影的主人就会入她的梦。她记不得曾经有多少次躲在他背后看他,然每次看到他时,她都会感到很安心。
“怎么啦?”凉容疑惑的看向突然止步不前的梅钰,他在她的眼里看到了泪水,为什么她的眼里会有泪水?她又想到了什么令她难过的事情?
“公子。”梅钰不顾凉容的疑惑,几步走上前去拉住男子的衣袖。
吕连高一边走着一边与子莫氏讲一些近日发生在朝堂的趣事,莫氏听到吕连高讲到有趣之时,每每都会掩袖轻笑。打断他们的是一个突然响起的声音和吕连高的衣袖突然被拉住。
吕连高和子莫氏纷纷转身诧异的朝拉住吕连高衣袖的人看去,是一个梳着少发髻的丽子,然那子的脸太憔悴。只见她一身素衣,发间也别着一朵素,好像是在服孝期间。她看向吕连高时眼里含着泪水,难道她是在为她的丈夫服孝?
“不知夫人拉住在下的衣袖,是否是有什么事需要在下帮忙?”吕连高与子莫氏对视了一眼,便笑着朝子问道。他笑的时候两只眼睛还是高高弯起,依旧就像挂在天上的月牙儿。
“吕大人,不好意思,是拙荆认错人啦。”追上梅钰的凉容替梅钰道歉道。同时他也明白了为何梅钰会突然流泪,原来她是把吕连高错当绝无双了,原来他在她的心中还是比不上一个与她有杀父之仇的人。
凉容承认,在刚听到梅钰拉住吕连高的衣袖叫“公子”时,他的眼里有嫉妒,声音他没有上前追上梅钰,可当他在看到梅钰看清吕连高的容貌时的失望的样子以及她她茫然失措的眼神时,他又忍不住心疼她,所以才会重新追上来。
“我想这位便是吕夫人吧?”凉容看向站在吕连高身边的莫氏。姣好的容颜,妩媚流转的眼睛,的确是以为人,难怪当年吕连高会为了博得佳人一笑而弃笔,这样的子,的确值得他那么做。
“正是。”吕连高含笑望向莫氏,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深情。
莫氏瞪了吕连高一眼,便向凉容作福道:“小子见过凉大人凉夫人,久闻我家相公提起大人的才情,小子甚是佩服。”
“惭愧惭愧,在吕大人面前,凉容可不敢贸然高攀‘才情’二字,夫人折煞我了。”凉容忙摆手道。他这说的可是实话,吕连高在他眼里简直就像一样狡猾,任他和齐明绍设了多少陷阱,每次他都能安然度过。此人太过狡猾,凉容也不知道,凉知秋与这样的一个人深交,到底是福还是。
“凉大人,令夫人没事吧?”吕连高担忧的望向一言不发的梅钰。她是个让人忍不住心疼的子。
“小子没事,多谢大人关心。”梅钰从错愕中惊醒过来,换上浅浅的笑看着吕连高。他不是她的公子,他不是绝无双,虽然同样是一身青衣,虽然他们的背影几乎一样,但他不是他。她的公子不会那样笑,这个笑太无瑕太干净太温柔,她的公子永远都只会苦笑或冷笑。他的公子身边也不会有一个如此妩媚的子,他不但称她为夫人,还用那么深情的眼神看她,绝无双是绝对不会用这样的眼神看任何一个子的,连对她都不曾有个这样的眼神,所以,吕连高不是绝无双。
“先前是小子太过鲁莽,还望吕大人原谅。”说罢,梅钰向吕连高微微作了个福。
“快别这样。”莫氏忙扶起作福的梅钰,道:“我家相公怎么怪,我们只是在担心你,你的脸不好似很好,是生病了吗?”
“谢关心,梅钰没事。”梅钰浅笑,复又转头对凉容道:“相公,我们出来的太久了,不如先回去吧,不然爹娘会担心的。”这一次是“相公”,而不是“凉容”,其中的心酸,怕也只有她自己才明白吧。虽然知道他不是绝无双,明知道这样的倔强很幼稚,但,还是忍不住想这么做。
“凉大人,我看令夫人也的确是累了,你们不如先回去吧,我们改日有空再叙。”吕连高笑笑着道。
“吕大人,不好意思,那我们先回去了。”凉容说完便扶着梅钰离去。
梅钰在离开前再一次看了吕连高一眼,贪婪的记住他的笑。
吕连高朝凉容他们离去的放心望了一眼,长长的叹了口气,她何必如此痴情,何必如此执着,终究苦的,是她自己。
吕连高说完便与子莫氏继续逛街。
二十五
“他在你心中真的就那么重要吗?”凉容急急忙忙把梅钰拉回丞相府,又急急忙忙的把她拉进他们的房间,连招呼都没跟凉知秋夫打。
他是急,急着让吕连高离开梅钰的视线,虽然明知道他不是绝无双,可当看到梅钰看向他的眼神时,他还是忍不住惊慌。
“你在说什么?”梅钰甩开被凉容拉痛了的手,问道。
“我在说是?”凉容一声冷笑,他走近梅钰,在离她的眼睛不到十公分的地方,看着她的眼一字一句的道:“我在问我的子,在她心中,‘相公’两个字是不是只有另一个男人才有资格得此称呼。凉容的系统并不比齐明绍差,齐明绍能查得到的,他也能查到。高天正曾把梅钰指给绝无双的这件事,又岂是只有齐明绍知道。
凉容不知道他是该谢绝无双还是很该恨他。谢他,谢他拒绝了高天正,才让梅钰来到他的身边,谢他当日指给他一条救赎的路,并全力助他。恨他,恨他牢牢占据了梅钰的心,任他倾尽所有也挤不进去,恨他亲手把梅钰交给他并叫他给梅钰幸福,可不久后,他又亲手把这一切都毁掉,他为了自己的目的,竟然连对梅钰的承诺都可以毁弃,他与高天正又有什么不同呢?一样的只顾自己的利益,不顾梅钰的幸福。恨他应该清楚的知道,梅钰的幸福只有他,而不是他凉容能给得了的。
“你疯了,你在说什么啊?”梅钰一把把凉容推开道。
“是,我是疯了。”凉容吼道,他把双手高举在头的两侧,“我是被你给逼疯的。我一个活生生的人站在你面前,而你看到的和想到的却只有那生死未卜的绝无双,我凉容明媒正娶的子,在她心里,她的相公却只有那个叫绝无双的男子。”现在才明白为什么她不肯叫他相公,原来在她的心中,她早已把自己许配给了绝无双,所以她只叫他相公,而只唤他凉容。
“公子不会有事的,你不许咒他。”听到凉容说绝无双生死未卜时,梅钰突然觉得很害怕,很怕凉容说的话是真的,害怕绝无双真的已经出现了什么不测,不然的话他一定不会丢下她不管的,他曾经对她说过她的眼泪会让他心疼。可自从听到他出事以后,她自己都不知道已经为绝无双哭过多少回了,只记得每次醒来时枕头全是湿的,脑海全是梦中绝无双遭遇不测的画面。梅钰心里一害怕,喊出的话自然不受意识控制,也顾不得这句话会再次激怒凉容。
“怎么?担心他?”凉容再次靠近梅钰,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道:“那就求我,求我帮你去找他。”
“凉容,我求求你.......”
“你这个贱人,”不等梅钰说完,凉容就一巴掌打在梅钰的脸上,把梅钰推倒在地上。他无比愤怒的看着梅钰,吼道:“你还真为了他来求我。我凉容没你想的那么大方。”
梅钰的手抚上被凉容打的半边脸,泪水不断的从她的眼里流出来,她死死的盯着凉容,心无法停止的抽痛。她是要求他,但不是求他去找绝无双,那样对他太不公平,也太残忍。她只是想求他不要用那种语气跟她说话,不要用那种眼神看她。相对于绝无双的生死未卜来说,凉容充满鲜血的眼睛更让她感到害怕,她确确实实的感觉到了他心里的惊慌与害怕,她不要他这样,这样的凉容只会让她心里的愧疚更重,对他的爱也就越深。
“你走吧。”凉容颓败的走到梅钰面前,扶起倒在地上的她,伸出手轻轻的为她擦干眼泪,“去找他,我愿意放你走,只是求你,走了以后就不要再回来。从此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他终究还是不愿看到她委屈。他骂她是贱人,其实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在犯贱呢,他甚至比她更贱,她明明已经把他伤的伤痕累累,当看到她痛苦的眼神时,他想到的竟然是成全她,他竟然无法恨她。
“凉容,我恨你。”梅钰打开凉容的手,然后跑出屋去。她恨他竟然什么也不问清就叫她走,她恨他在成亲还不愿到四个月的时候就给了她一纸休书。
梅钰倔强的擦干自己的眼泪,她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然泪水却怎么也擦不干。她茫然的走在大街上,心里不知道是该可笑还是该可恨,这一切本是她自找的,他有什么资格恨凉容,要恨也该是他恨她,她才是那个最该下地狱的人。
突然,梅钰摔了一跤,她抱着摔痛了腿坐在地上,也没有想到要起来。黑暗中,一个人慢慢朝她走来。
梅钰看着来人,她笑了,除了笑,她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眼过得表情来面对让她觉得无比讽刺的这一幕。
几天下来的心力交瘁和着急几乎耗去了梅钰的全部体力,刚刚在与凉容吵完了一架后,她整个人就已经变得虚弱不已,所以当那个人走到她面前时,她终于挨不住昏了过去。58xs8.com